第五十七章

作者:蕭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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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初亭整顆心都提起來。他和凌光之間並沒有見不得人,但問題是林知現在不講理,跟他說不聽,如果凌光真被他抓住,只會越鬧越不消停。

  姜初亭腳下剛朝着那邊一動,卻看見林知盯着他們手中托盤問道:“這拿的何物?”

  凌光還算鎮定,規規矩矩地回答:“是雲少爺的以前穿過用過的一些東西,奉夫人的命令拿去清洗乾淨,再行保存。“

  “……我爹的?”林知幾乎是即刻擡起眸子,看站在另一邊的姜初亭。

  姜初亭眼觀鼻,鼻觀心,臉上毫無波瀾。

  林知暗暗哼了一聲,手指在舊衣上逡巡片刻,也沒有觸碰,打量凌光兩眼,手背在身後:“你們去吧。”

  他爹的東西一向都是他孃親自看管整理,幾乎很少讓下人動手,就怕被碰壞了髒了。不過估摸着是她最近身體不舒服,所以纔會經他人之手。

  一衆人轉身準備離去。

  姜初亭刻意沒去看那些東西,低垂着眸。

  可就在和凌光擦身而過的時候,姜初亭驟然感到周身一股奇異的涌動,腦袋裏響起厲嘯般的嗡鳴,彷彿同時有幾百句話交織重疊在了一起,悲傷的,低嘆的,憤怒的……震得他眩暈不止,身形不穩踉蹌了一下,好在被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姜初亭緩了緩神,直起身道:“多謝。”

  扶住他的凌光迅速鬆開了手,沒說話,微微頷首離開了。

  林知已經走到前面去了,沒看到這一幕,待他回頭,就見姜初亭默然立於原地。

  他這幅樣子讓林知很煩躁,正要找點茬和他爭吵幾句,姜初亭卻根本沒注意他,折了個方向,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了。

  林知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眸中閃過慍怒。

  趙承陽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站到林知身後,看了眼姜初亭遠去的背影,又看他,納悶道:“你怎麼這個表情?”

  林知臉色難看道:“我什麼表情?”

  趙承陽如實道:“雖然我沒進過皇宮,但冷宮的棄妃大抵就是這你這幅模樣了,幽怨得很。”

  話還沒落音,林知的拳頭已經上來了,多虧趙承陽經驗豐富,飛快竄到了柱子後面躲着了,逃過這一劫。

  “我說錯了嗎?”趙承陽探出腦袋,問他:“誒,我瞧你娘現在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怎麼還跟那李家小姐走那麼近,你不會真的想和她成親吧?”

  林知沉默了一小會兒,才道:“未嘗不可。”

  趙承陽本來只是疑問,沒想到他是這個回答,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敢置信:“你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林知點點頭,半點不像是開玩笑:“當然是認真的。”

  “你……”趙承陽磕巴了一下,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喃喃道:“林知,你就作死吧。”

  林知不理睬他,走了,趙承陽對着他的背影叫道:“你幹嗎去?”

  林知頭也不回道:“找若雙。”

  趙承陽站在原處好半天,突然揚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林知是太過嫉妒導致發瘋了嗎?否則他的嘴裏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姜初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懷裏的小布包拿出來,裏面是那兩截斷掉的簪。

  姜初亭將它隨身攜帶在身上,就是爲了看能不能再次獲得線索。

  就在方纔,凌光拿着子闕的遺物從他身旁經過時,懷裏的東西一陣發燙,腦子裏亂哄哄的全是子闕說話的聲音,混亂之後,突然有一句話斷斷續續,似乎還夾雜着些許懇求和急切,冥冥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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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引他——棲蘭閣,去棲蘭閣。

  姜初亭憶起,之前在林府中四下亂逛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這個地方。

  爲什麼會告訴他要去棲蘭閣?會不會跟子闕的死因有關係?會不會是他當年查到的證據就藏在那兒?

  姜初亭將斷簪握在手中思索了許久,並沒有再得到新的提示。

  不管如何,這簪子確實有它的奇異之處,肯定不會平白指引這個地方,他知道了,肯定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天色漸晚,姜初亭站着院中,微微仰頭,望着黑藍夜空,

  出來這麼久,也該給師兄們寫一封信了,以免他們記掛。而且算算時間,小九那邊或許也快……

  這時,送熱水的人來了。姜初亭原本沒去在意,旁邊提水的人晃過去後,他才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過頭去確認,眼神微微訝然。

  凌光?

  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在這種關頭又跑來。

  姜初亭站定一會,轉身回屋,坐在桌旁。屏風後,幾人將熱水注入浴桶內,然後依次退出。

  姜初亭待他們離開,起身轉到屏風後,發現地上有個紙團,不用說,肯定是凌光留下的,拾起打開來看。

  上面寫的是:已經排查過我了,放心,無事。最近半個月我都會在東院的花園當差,切記有事一定來找。

  回到桌前,將紙團湊近燭燈旁燒了,火光跳躍兩下,很快成了灰燼。

  他沒事就好,姜初亭並不打算再去找他。來林府這幾天,林惜一次都未露面,也沒任何小動作,不過以她那性子,怕是快憋不住了。凌光畢竟還是林家的人,姜初亭不想把他再牽扯進來,以免給他招來什麼後患。

  現在他要做的是,趁林惜還沒發作,趁還能呆在林府裏面,儘快去棲蘭閣查探清楚。

  調息了半個時辰,姜初亭緩緩睜開眼,眼神裏漾着淺淺波動。如同沙漏一般,他現在,內力已經流逝到只剩下不足兩成了。

  如果現在林惜再派人來圍攻他,怕是沒上次那樣的好運氣了。

  可他又不能走,走了的話,和林知之間就完了。

  姜初亭剋制不住,趁着夜色又去了一趟林知的住處,抱着希望想要和他好好談談,卻正好看到林知送李若雙出來的畫面。

  姜初亭閃身避到牆角,隱約聽到林知的聲音:“路上小心,回去好好考慮,其它的我們明日再細說。”

  李若雙低低應了。

  林知又道:“算了,留你這麼晚,還是我親自送你回去吧。”

  一行人腳步聲逐漸遠去,姜初亭也沒繼續呆下去,旋身撤走。

  隔天,他出門確定棲蘭閣的具體位置。因爲知道大概方位,並沒有耗費多少工夫,他腳下沒作停留,只若無其事地經過。

  這是處在南邊的一座三層閣樓,位置算是偏僻,裏面沒有人聲,也沒有守衛,看起來荒廢已久。

  返回的時候,途徑一處輕紗幔幔的涼亭,裏面年輕一男一女,正品茗相談甚歡,畫面美好而和諧。

  姜初亭腳下只微微一頓,便神色冷淡收回目光,對此視若無睹,繼續前行。

  已經走出百十來步,後面有人追過來。

  “這位公子,請留步。”氣喘吁吁地柔婉女聲在背後響起。

  是李若雙。

  姜初亭轉回頭去,李若雙跑得臉色紅撲撲,望着他,手裏絞着手帕,低聲道:“公子,既然是林知的朋友,不如過去一起喝杯茶吧。”

  姜初亭目光越過她,看了眼坐在涼亭裏,正百無聊賴搖晃茶杯看風景的林知,然後問李若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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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林知告訴你,我跟他是朋友?”

  李若雙不知爲何,眼神慌亂了一下,才道:“是啊,說你們是朋友。難道不是嗎?”

  姜初亭黑眸清澈,坦然道:“並不是。”

  李若雙抿了抿脣,突然就不說話了,神情像是有點不自在。

  姜初亭見狀,拱手一禮:“恭敬不如從命,我隨你前去。”

  一前一後到了涼亭裏面,李若雙坐在林知的右邊,而姜初亭從容地掀了掀衣襬,坐在林知的左手邊。

  也沒緊緊挨着,但當他坐下的那一瞬,彷彿帶起一股奇怪的風,林知感覺自己左半邊身體都竄起一股噬骨的麻癢。

  林知努力剋制沒去看他,只有餘光斜斜倪他一眼,語氣生硬地道:“你來做什麼?”

  侍女給姜初亭倒茶,茶香四溢,姜初亭側眸盯着他,風輕雲淡道:“作爲朋友,來與你喝杯茶。不會多留,坐坐便走。”

  林知心裏一堵,瞪他道:“誰跟你是朋友?我纔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姜初亭道:“哦?既是這樣,那姑且就讓當我是這位小姐的朋友,我來與她說幾句話就成了。”

  姜初亭氣質溫柔,語氣溫煦,但不知爲什麼,面對他,李若雙就不由感到渾身緊繃得厲害,撲閃了兩下眼睛,問:“你,你要對我說什麼?”

  姜初亭道:“冒昧問一句,姑娘和林知相識多久?”

  李若雙看了眼臉色冷沉的林知,回答道:“自小便認識了,常來林府小住。”

  青梅竹馬,姜初亭點點頭。林知冷聲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姜初亭恍若未聞,繼續道:“原來從小就認識了,這份情誼難得。我與林知雖相處時日不長,但認識得算早,對他有一定了解。他這孩子明朗可愛,確實討人喜歡,只是……到底年紀還小,心性不穩,一旦衝動急躁起來,便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林知越聽臉越黑,李若雙目光在兩人中間打轉,只訥訥繼續聽着。

  “大約是還在氣頭上,他好像並未將我之前的勸解聽進去。”姜初亭莞爾一笑,如春風拂面,語調緩慢道:“那我只好在這裏提醒姑娘一聲,若這幾日,林知在你面前有任何胡言亂語,或者反常舉動,還請姑娘不要怪罪,也不要去相信,那些並不是他本意。”

  姜初亭說完,端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站起身道:“茶也喝了,告辭。”

  姜初亭走出涼亭,身後很快又有腳步聲緊跟而上,這下不是李若雙了,而是林知。

  姜初亭行得極快,林知追在他身後質問:“你什麼意思,說我胡言亂語,行爲反常?故意的是吧?只准你心裏念着別人,不許我接觸別的姑娘?”

  姜初亭道:“沒有不准你接觸,只是讓你不要有目的的接觸。她何其無辜?”

  林知冷呵一聲:“我說你心裏念着別人,你卻只顧後面的問題,也不否認,果然是情深意長啊。”

  姜初亭無話可接。

  林知道:“況且你憑什麼說我是有目的的接觸她?她漂亮又溫婉,我真的喜歡她不行麼?還是說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姜初亭驟然停下步子,側眸看了眼身旁氣焰沖天的少年,頓了頓,說了句:“強詞奪理。”

  姜初亭越走越快,林知滿心不快,扯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怒道:“我強詞奪理?是,我可比不上你道理多,一個可惡的大騙子,卻反過來劈頭蓋臉的教訓我,斥責我,好義正辭嚴啊,當真是令人敬佩。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對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呢。”

  “林知,我和你爹的事已經過去了十七年,我現在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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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是你,你爲何非要執拗於我的過去?”

  “十七年?過去?你過去了嗎?”

  “你全然聽信別人,就是不肯信我一個字,我對你的感情就真的如此虛無縹緲?”

  “你對我的感情,就是身上到現在還留着他送你的破簪子不肯丟!我他孃的蠢嗎我信你?!”

  兩人拉扯爭吵間,已經不知不覺穿過了幾段迴廊,走了長長地一段路,眼見又回到了簪子這個誤解的話題上,姜初亭停下腳步,就此打住,將自己的衣袖扯出來,眼底有淡淡的倦色,“既然把李姑娘帶出來,就不要這樣把人獨自留下,找人把她送回去。”

  林知有意思地看着他:“一說簪子,就和我說什麼李姑娘?剛纔不是還斥責我,要我不要跟她接觸,現在心虛了不知道怎麼詭辯了,又趕我去送她?”

  姜初亭喉間滾動了一下,問:“林知,你是打算一輩子都要和我在這個問題上耗下去嗎?”

  現在完全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林惜最後還不知道要使出什麼計策,姜初亭直覺再這樣下去,他跟林知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林知死死盯着他的臉,脫口而出道:“是你非要跟我耗!如果換作楚然,肯定不會捨得這樣對我!”

  此話一出,兩人都安靜下來。

  半晌,姜初亭才微微側身,看向遠處的蓮花池,道:“不管你怎麼想,楚然是我,我就是楚然,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自欺欺人。”

  林知胸口起伏着,也沒像之前那樣情緒激烈的反駁,而是凝視着他那蒼白的側顏,心頭炙熱燃燒的烈焰突然平息了那麼一點。

  伸出手,將姜初亭的臉扳正,將他看着自己。

  林知用力望進他的眼底,似乎想通過這樣,能夠探究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好,好,先不說這個,那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林知眼眶微紅,目不轉睛盯着他的反應,語氣艱澀道:“如果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能夠回到當年,我爹也不會死,你是會選擇我爹,還是會選擇等我長大?”

  “我……”姜初亭眼睛微微睜大,一時語塞了。

  在姜初亭心裏,子闕是他的過去,林知是他的現在,都是不可否認的重要存在。

  他從未想過這樣同時二選一的問題,猝不及防讓他做這樣的假設,縱然他清除這種時候回答選擇林知就行了,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是沒能說出口。

  就這麼一瞬的遲疑,林知已經鬆開了他,微微歪頭望着他,眼瞳裏蒙着一層陰翳。

  姜初亭心裏一空,往前一步,正要喚他的名字,他卻連連往後退了三步,豎起手,示意不用再說什麼了。

  林知扯着脣角一笑:“好,很好。不該騙我的時候使勁兒騙我,該騙的時候,卻是沒辦法違心了。”旋即不再多言,也不再看他,轉身大步走了。

  “林知!”姜初亭試圖抓住他,卻落了空,腹中一陣猛烈抽疼,他失了力氣,身子靠在廊邊的欄杆上,眼睜睜看他遠去。

  突然,若有所感的轉開目光。

  蓮花池那邊,一身華美裙衫的林惜在一衆下人的簇擁下經過,眼神卻直勾勾盯着他這邊。

  遠遠的視線交錯,仿似夾雜着殺人不見血的冰刀利刃。

  姜初亭直起身體,面無表情。

  不多時,林惜的身影消失在視野。

  姜初亭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到自己房間的,精神不振,天黑之前一直調息。

  沐浴完,給傷處換了藥,穿好衣服,在漆黑無光的房間等到深夜,姜初亭站起身來,推開窗子,悄無聲息一躍而出,很快身形隱在了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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