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飛揚跋扈
展眼到了四月底,因熙豐帝開了口,並外有錦衣衛虎視眈眈,內有光腳的御史翰林擇人而噬,滿朝文武哪敢不交,故保證金徵收十分順利,不提。
賈琮做完晚課,自覺功夫進境頗快,心中暗喜,自忖今世的武學成就應會高於前世。
忽見琥珀過來傳話,說老太太有請。
賈琮只得草草洗漱更衣,隨她去榮慶堂。
鳳姐兒笑道:“琮哥兒來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昨兒貴妃差了太監出來,送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叫在清虛觀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戲獻供,叫蓉哥兒領着衆位爺們跪香拜佛呢。還有端午兒的節禮也賞了。你去不去?”
賈琮嗤笑道:“沒空,不去。”封建迷信,求神拜佛就能保家族平安?扯淡。
衆人大笑。
賈琮愕然,道:“你們笑什麼?”
鳳姐兒道:“方纔我們大家打賭,說伱去不去。
寶丫頭、林丫頭都說你定然是不想去,果不其然。可恨,你又連累我輸了一個東道。”
賈母笑道:“要我說都去逛逛,散散悶也好。寶丫頭也去,連你母親也去。長天老日的,在家裏也是睡覺。”
寶釵本來怕熱不想出門,聞言只得答應着。
鳳姐聽說,笑道:“老祖宗也去,敢情好了!就只是我又不得受用了。”
賈母道:“到明兒,我在正樓上,你在旁邊樓上,你也不用到我這邊來立規矩,好不好?”
“這就是老祖宗疼我了。”鳳姐兒笑了笑,旋即又看向賈琮道:“明兒姊妹們都去,寶丫頭和林丫頭也去,你就不去?”
李紈、探春等都偷笑,也就只有寶釵、黛玉能請得動琮哥兒這尊大佛了。
賈琮微一沉吟,反正家裏也沒什麼事,因說道:“既如此,我就隨大流罷。對了,大姐姐賜了什麼節禮?”
“你比我們都多,得了上等宮扇兩柄、紅麝香珠二串、鳳尾羅二端、雲錦夏衣兩襲、芙蓉簟一領、御製雄黃酒一罈、御製糉子一籃。晴雯、茜雪她們都有。”
賈琮擺擺手,道:“姊妹們得了什麼?”
“寶丫頭、林丫頭比你少了酒和糉子。寶玉還少了夏衣。”
“其餘人只有扇子和數珠。對了,二丫頭和環哥兒多了一套御製文房四寶。”王熙鳳記性極佳,如數家珍。
賈琮微笑點頭,看來大姐姐是採納了自己的“逆耳忠言”。
鳳姐兒笑道:“我還告訴你一個巧宗兒,清虛觀就在城南,咱家莊地旁,你那完顏姨娘督造的莊子就隔着不遠,你還能去順路看看。”
衆人都知道完顏婥奉賈琮命在城外買了許多土地,建造莊子,雖覺得姨娘拋頭露面不妥,卻也沒人敢說什麼。
只有賈母看不過去,唸叨:“琮哥兒,你也該有個計較。
若要建莊子,哪用得着完顏丫頭去督辦,隨便派個管事去就行了。
若讓人知道,咱家姨娘在外風餐露宿,與幾百漢子爲伍,成何體統?”
衆人心中暗暗點頭。
賈琮笑道:“老太太多慮了,婥兒當日隨我在遼東陣前殺敵都如等閒,何況這點事。
且莊上多是女真漢子和韃子女奴,若沒她盯着,生怕鬧出事來。再說,琮前兒都被人蔘成了篩子,還怕人說這事兒?”
賈母白了他一眼,道:“你呀,這莽撞跳脫的性子不知像誰,也不知道改改。誰像你一樣,當官沒兩天,彈劾的摺子倒是堆了一屋子。”
衆女無不掩嘴輕笑。
賈琮聳聳肩,道:“老太太沒聽過一句話麼,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琮一身正氣,還怕那起子小人蔘劾?”
賈母也氣樂了,只得啐了一口,實在拿這個孫子沒辦法。
衆女大笑。
次日,榮國府門前車輛紛紛,人馬簇簇。
那底下凡執事人等,聞得是貴妃作好事,賈母親去拈香,正是初一日乃月之首日,況是端陽節間,因此凡動用的什物,一色都是齊全的,不同往日一樣。
少時,賈母等出來。賈母獨坐一乘八人大亮轎,李紈、鳳姐兒、薛姨媽,每人一乘四人轎。
寶釵、黛玉二人共坐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輛朱輪華蓋車,晴雯、茜雪坐一輛紫雲華蓋車。
後面則是各房丫頭、婆子、嬤嬤好幾十人,各自拉相好的坐了車,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半天才上車。
賈琮不耐煩地皺皺眉,女人就是麻煩。
見差不多了,領着寶玉、賈環等人騎馬在前開路,後面跟着烏壓壓一街的車。
因賈琮出行,錦衣衛早已派出校尉沿途清理街道,驅趕百姓。
一行人出了寧榮街,沿瓦缸市街一路向南,順順當當出了宣武門,又沿菜園街出了右安門。
出了神京,上了官道,只覺眼前豁然開朗,車馬更速,小丫頭們都忍不住歡呼出聲,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行不數裏,忽見對面數十騎狂風般馳來,官道寬達七八丈,卻偏偏擦着賈府一行人過去。
只聽一聲慘呼,兩個轎伕已被烈馬撞飛,賈母轎子頓時一歪,險些傾倒。
賈母一聲驚呼,好在還剩了六個轎伕,忙把轎子穩住。
賈琮又驚又怒,喝道:“找死!”勒馬翻身回來。
騎士中領頭的年青人也回身轉來,上下打量了賈琮一眼,拱手笑道:“對不住,馬驚了。”
話音未落,其身後數十人齊聲大笑起來,十分猖狂。
賈琮冷笑,眼睛一掃,原來是老熟人。
除了領頭這個不認識外,保安侯世子熊林、潁川侯世子祝虹、六安侯世子朱州、青陽侯世子戚徵、寧陵侯世子趙冠皆在其身後,衆星拱月般將他簇擁在中間,顯然此人來頭不小。
賈琮正要發作,忽聽身後又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道:“蕩寇伯,既是意外,看小王的面上就算了罷。
轎內可是榮國老夫人,我替李震賠個不是,如何?”
那人說着下馬,到轎前拱手道:“老夫人,小王孫秋,與衆勳貴世子行獵方回。
關陽侯世子李震的馬驚了,不意驚了您老的駕,還望恕罪。”
賈母忙命駐轎,拉開轎簾,笑道:“大皇子多禮了,區區小事,值什麼?你們沒受傷罷?”
孫秋笑道:“多謝老夫人垂愛,我們都無恙。”
賈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老身就告辭了。”
“老夫人慢走。”孫秋微微拱手,風度翩翩地讓在一邊。
賈琮冷眼旁觀,見孫秋約莫二十七八歲,身穿錦袍便服,頭戴金冠,相貌英俊,神色雍和,談笑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不過,賈琮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勳爵,哪裏喫這一套,當下冷冷一笑,也不下馬,緩緩勒馬過去。
道:“大皇子,這點事兒哪用您賠不是,恰好本督在遼東學了一手治驚馬的法子,十分靈驗,今兒正好派上用場。元霸!”
張元霸嘿嘿一笑,騎着一匹西域馬販子帶來的超級“巨馬”——夏爾馬,走到李震跟前,忽地摘下馬鞍上的銅錘,狠狠敲在李震坐騎頭上。
砰!那寶馬一聲慘嘶,翻身摔倒,頭骨碎裂,當場斃命。
李震身手敏捷,驚怒之間,手撐馬鞍,人已飛身下馬,並未受傷。
“混賬!”
“找死!”
“幹什麼!”
“大膽!”
衆勳貴世子忙勒馬退開幾步,戟指大罵,又忙去照看李震。
大皇子孫秋看了賈琮一眼,臉上春風般的笑容已掛不住,淡淡道:“蕩寇伯此舉何意?”
賈琮哈哈一笑,拱手道:“大皇子,本督保證,這馬以後再也不會驚了,您看如何?”
孫秋點點頭,笑道:“果然是治馬的好手段,本王領教了。”
“不敢不敢。”賈琮皮笑肉不笑地道。
李震身爲軍方三巨頭之一、右都督李猛的世子,哪裏喫過這樣的虧,翻身躍上另一匹馬,接過長槍,便要帶親兵衝上來與賈琮見個高下。
只聽咔嚓聲響起,賈琮麾下上百親兵同時摘下背後的神臂弓,張弦以待,這十幾步的距離,即便穿兩層重甲,也要被射個透心涼。
“震哥兒,莫要衝動。”戚徵、趙冠、熊林等喫過賈琮虧的人,知道他心黑手狠,忙拉着李震。
只聽賈琮冷冷道:“若有人膽敢當街襲殺錦衣衛指揮使,一概格殺勿論!”
“是!”百餘親兵轟然應諾,頓時殺機涌起。
李震早年也在邊關打熬過,一眼就看出這羣親兵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驕兵悍將,哪敢逞強,白白送命,因冷笑道:“賈琮,咱後會有期。”
賈琮哂道:“你是什麼東西?以後叫你老子來和我說話,不知尊卑禮儀的狗東西,但凡有個姨娘教導你,不至於這般丟人現眼。”
“你!”李震氣得血灌瞳仁,卻說不出話來,他雖是現任京營遊擊將軍,可身上沒爵位,論身份和賈琮相差甚遠,要叫罵也沒底氣。
“蕩寇伯,這話說的過了罷,好歹看在關陽侯的份上。”孫秋皺眉道。
賈琮擺擺手,示意賈母一行先走,自己斷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