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表明立場
賈琮聞言冷笑道:“若非看在李猛的面上,今兒我就砍了這畜生,大皇子覺得陛下會不會讓我給他抵命呢?”
孫秋一滯,賈琮如今正得用,李震又冒犯在先,抵命是不可能的,最多罰俸、降級,還是看在李猛的面上。
甚至父皇巴不得國公一脈和侯伯一脈衝突起來,以此動搖侯伯系的權威。
“混賬,欺人太甚!”
“狂妄,真以爲錦衣衛可以爲所欲爲?”
“區區一個伯爵,竟敢如此無法無天!”
“賈琮,做人莫太張揚,咱走着瞧!”
賈琮冷笑道:“土雞瓦狗,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傷了我兩個下人,一人賠一萬銀子,拿不出來,今天你們都不用走了。”
“什麼?!你怎麼不去搶?”
“混賬!不給!你能把我們怎麼樣?”
“伱身爲錦衣衛指揮使竟然當街敲詐勒索?!”
賈琮目光如刀,掃視過去,冷笑道:“知道我是錦衣衛指揮使,還這般目無王法。好好好,好久沒殺人了。
來人,給我把這羣官道縱馬、惡意傷人的紈絝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親兵齊聲大喝:“下馬受縛!違者格殺!”
賈琮一聲令下,場中氣溫頓時降至冰點。
面對上百支弩箭,李震等人陣中也出現了幾分騷亂。
“你!你這是濫用職權,公報私仇!”衆衙內怒罵道。
賈琮冷冷一笑,右手微擡,口裏吐出一個字:“三!”
“二!”
眼看就要被射殺,李震等人面面相覷,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見大皇子站到兩軍陣前。
“蕩寇伯,只是個誤會,何必大動干戈?我替他們賠了醫藥費便是。”孫秋擺擺手,自有隨從送上銀票。
賈琮老實不客氣,命親兵收了。
看着這羣衙內,興致缺缺,如今他哪裏把這些人放在眼裏,聳聳肩笑道:“大皇子,你就與此等人爲伍?”
說完呵呵一笑,勒轉馬頭,帶着親兵揚長而去。
孫秋被他一番奚落,謙謙君子的風度再也保持不住,面色陰沉下來,盯着賈琮的背景,冷哼一聲。
“殿下……”衆人還待再說。
孫秋已擺了擺手,道:“走罷。”
——
賈琮一言不發,追上前隊,腦中卻在飛快盤算。
今兒既然遇到了,躲是躲不過的,威懾李震等人算不得什麼,雙方陣營不同,本就是死敵。
而故意開罪大皇子,一方面是出於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同時也爲了向皇后表明自己的立場。
庶出的大皇子孫秋與嫡出的二皇子孫燦,兩人一直是朝堂內外公認的,最有希望接掌神器的人選。
賈琮素來果決,不屑於搞什麼左右逢源、兩邊押寶的手段,押哪邊就直接梭哈。
如今自己與陳國舅合夥做生意,又與孫燦、孫熾、如意等人交好,更屢受皇后恩典,大姐姐在宮中也需要皇后照顧。
且皇后出身潁川陳氏,家族底蘊極深,絕非庶出的大皇子可比。種種因素決定了,自己只能選擇孫燦。
若讓賈琮投靠孫秋,和方纔那夥人爲伍,那卻是萬萬不能。
還有個原因就是,賈琮已看清楚,孫秋與孫燦,雖看起來都文質彬彬,溫文儒雅,不過孫秋是刻意爲之,稍微一激,便露出馬腳。
而孫燦卻勝在真誠,沒這麼多花花腸子。
說白點,孫燦交朋友,就是交朋友。孫秋交朋友,則是擺明了拉人從龍。
正想着,忽聽賈母聲音傳來。
“琮哥兒。”
賈琮忙靠到轎旁,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今日你得罪了這些人……”賈母挑起窗簾,憂心忡忡地道。
賈琮笑道:“老太太,道不同不相爲謀,即便不得罪他們,他們該對我們下手,一樣不會留情。”
賈母嘆道:“李震等人也罷了,你怎麼連大皇子的體面都不給?”
賈琮俯下身,低聲道:“老太太,因爲皇位只有一個,要選其一,必先廢其一。琮若首鼠兩端,日後恐怕沒好下場。”
賈母悚然一驚,緩緩點頭,無論如何,交好皇后,顯然好過結交大皇子。
只有狠狠得罪了大皇子,皇后纔會放心把賈琮看作自己人。
賈琮又靠到寶、黛並晴雯、茜雪車旁,輕聲安慰了一番。
四女都深信賈琮,倒也不怕,談笑自若。
不多時,抵達清虛觀腳下。
只聽鐘鳴鼓響,早有張法官執笏披衣,帶領衆道士在路旁請安。
賈母的轎剛至山門以內,因見有守門大帥並千里眼、順風耳、當方土地、本境城隍各位泥胎聖像,便命住轎。
賈蓉帶領各子弟上來迎接。鳳姐知道鴛鴦等在後面,趕不上來攙賈母,自己下了轎,忙要上來攙。
可巧有個十二三歲的小道士,拿着剪筒,照管剪各處的蠟花。正欲得便且藏出去,不想一頭撞在鳳姐兒懷裏。
鳳姐便一揚手,照臉一下,把那小孩子打了一個筋斗,罵道:“野牛肏的,朝哪裏跑!”
那小道士也不顧拾燭剪,爬起來往外還要跑。
正值寶釵、黛玉等下車,衆婆娘、媳婦正圍隨得風雨不透,但見一個小道士滾了出來,都喝聲叫:“拿,拿,拿!打,打,打!”
賈琮沒好氣瞪了衆人一眼,斥道:“大驚小怪幹什麼?讓人看一眼要死怎的?什麼毛病!
來人,送這小道士下去,賞他二兩銀子,權當醫藥費了。”
“是。”燕雙鷹答應一聲,命人帶下去。
賈母在前頭聽了,忙問端的。
鳳姐兒道:“一個小道士兒,剪燈花的,沒躲出去,這會子混鑽呢。琮哥兒已賞了銀子,打發出去了。”
賈母點頭道:“琮哥兒做的很是,傲上而不辱下,欺強而不凌弱,頗有關老爺遺風。”
鳳姐兒笑道:“哎呦,就知道老太太偏心琮哥兒,這是拐着彎兒罵我打了那小道士呢。
琮哥兒打不得,我又不是大將軍,自然打得。”
賈母笑罵道:“就你這猴兒牙尖嘴利,我說一句,你定要頂一句。該打。”
衆人無不輕笑。
賈琮落在最後,道:“雙鷹,元霸,帶人把四下通路都給我看死了,觀內層層設防,不許閒雜人等進觀。”
“是。”兩人招手叫來幾個親兵隊長,自去分派。
賈琮正要進去,只見張道士站在旁邊陪笑說道:“我論理比不得別人,應該在裏頭伺候。
只因天氣炎熱,衆位千金都出來了,法官不敢擅入,請爺的示下。恐老太太問,或要隨喜那裏,我只在這裏伺候罷。”
賈琮早知這張道士是先榮國公賈代善的替身,後又作了“道錄司”的正堂。
曾經先皇御口親呼爲“大幻仙人”,又是當今封爲“終了真人”,現今王公、藩鎮都稱他爲“神仙”。
二則他又常往兩府裏去,凡夫人、小姐都是見的,與兩府來往甚密,倒也不便輕慢。
今見他如此說,便笑道:“張真人與我們家交情極厚,非比尋常,有何可避的?隨我進去說話罷。”
張道士聞言呵呵大笑,跟了賈琮進來。
兩人進去,到賈母跟前,賈琮笑道:“張真人來請安。”
賈母聽了忙叫攙起來。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張道士又對着賈寶玉噓寒問暖一番,又誇他身子長好了,字寫得好,詩做得好。
寶玉偷偷看了賈琮一眼,赧然不敢應,如今他萬萬不敢在賈琮面前提作詩兩個字。
如今賈琮珠玉在前、高不可仰,若讓賈政聽到寶玉要作詩,必定少不得一頓訓斥怒罵,咱家已經有了琮哥兒,要你作什麼詩?作出來丟人麼?還不滾去讀經書!
衆女心知肚明,都掩嘴偷笑。
賈琮坐到寶釵、黛玉旁邊,笑看寶玉喫癟。
賈母笑道:“他外頭好,裏頭弱。又搭着他老子逼着他念書,生生的把個孩子逼出病來了。”
張道士搖頭道:“過猶不及,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老爺應該是知道的,過幾年,水到渠成,凡事就好了。”
賈母點頭道:“您老說的很是,這番道理,日後說與他老子聽聽。”
張道士謙遜了兩句,看了賈琮一眼,又道:“前日在一個人家看見一位小姐,今年十五歲了,生得倒也好個模樣兒。
我想着伯爺也該尋親事了。若論這個小姐模樣兒,聰明智能,根基家當,倒也配得過。
但不知老太太怎麼樣,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請了老太太的示下,纔敢向人去張口。”
賈母還沒張口,賈琮已忍不住一口茶噴在地上。
見寶釵、黛玉二人面色不豫,白了他一眼,忙回了個“怎樣,爺挺喫香罷?”的得意眼神。
兩女氣的別過頭,不去理他。
衆女都偷笑看過來。
賈琮笑道:“張真人,你說的這個姑娘,是哪家的?說來聽聽無妨罷?”
張道士以爲賈琮有意,忙笑道:“是南安郡王嫡出的四姑娘,早已久仰伯爺天下第一的詩才。”
賈琮搖頭笑道:“張真人,你看那姑娘可比的上我這兩位姐妹的顏色?”說完指了指寶釵和黛玉。
張道士看了兩人一眼,道:“雖不如,亦不遠矣。”
賈琮呵呵一笑,不再說話,和尚道士的話最信不得,他所謂的不遠,或許是神京到金陵那麼遠。
寶釵、黛玉低聲嗔道:“你要死了,人家給你提親,拿我們做什麼筏子!”
“這不是爲了向你們表明心跡麼?”賈琮低聲笑道。
張道士有些尷尬,知道賈琮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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