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打入天牢
“是。”門口校尉答應一聲,忙去叫人。
不多時,張元霸、燕雙鷹兩人進來,單膝點地,道:“三爺請吩咐。”
“若我不測,你們不要做傻事。只把我家裏女眷接到莊子上過活,待局勢平穩,帶上我的錢財,走海路去遼東我師傅那裏。
彼處,我耕耘數年,還有幾千銳士在,與女真人關係也不錯,可進可退,諒朝廷投鼠忌器,未必敢動手。”賈琮緩緩道。
張元霸、燕雙鷹兩人大驚失色,磕頭道:“三爺,哪裏就到這一步。”
賈琮搖頭道:“先做好最壞的打算罷。鳥速。”
牢房陰影中忽然閃出一個人影,身着深藍勁服,只露出一雙銳利的大眼睛,肩上斜露出刀柄,單膝跪在賈琮身前。
“鳥速,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我的女人和孩子。
我需要你聯絡紀尹流,組建一支忍者部隊,越強大越好。要多少錢,找姨娘們拿便是。”
鳥速略一遲疑,道:“主人,伱不會有事的。”
賈琮神色平靜,道:“人生只是一場旅途,我總要離開,或早或晚。
我若不在了,你就奉寶姑娘爲主,這是我的遺命,明白麼?”這兩年見慣生死,他早有心理準備。
“是,主人。屬下遵命。”鳥速低聲道。
燕雙鷹沉聲道:“三爺,若有姑娘不願隨我等離開,如何是好?”
賈琮冷冷道:“她們必須離開!我不在了,賈府難逃覆滅之危。”
“標下明白了。”
張元霸與燕雙鷹對視一眼,心中已有主意。
“諸位,保重罷。”賈琮長身而起,踏出牢門。
溫振、周威、唐斬等人忙送賈琮上車,一路隨行。
戴權騎着高頭大馬,領着衆人去了。
後面燕雙鷹拉着張元霸,悄聲道:“元霸,你看這事兒……”
張元霸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十分默契,微微點頭道:“你速回村裏,把幾家親兵的家眷先走海路送去遼東,以防萬一。
我回去尋龐先生商議。”
燕雙鷹點點頭,悄然離去。
他們絕不能接受賈琮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去。
賈琮的親兵除了最先莊子裏選拔的十人外,其餘都是遼東人,在神京沒什麼顧慮。
只要送走莊子裏的人,衆人便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若論真刀真槍的幹仗,他們從未把都中的軍士放在眼裏。
家養的永遠幹不過野生的。
以賈琮在遼東的聲威,又是女真的女婿,只要回去振臂一呼,輕易便能拉起一支雄兵,自立爲王,朝廷未必敢派大軍來剿,豈不比現在快活。
這是親兵們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粗暴。
——
榮慶堂裏,老太太正和姑娘們說話。
自從賈琮革職入獄,家裏少了許多笑聲,衆姑娘都神氣鬱鬱,陪着賈母強顏歡笑。
湘雲早已被史家接回,生怕被賈家牽連。
鳳姐兒因有了身孕,也不用站規矩,在榮慶堂裏也有了座位,只是再沒了往日潑皮破落戶的辣勁兒。
賈母雖老,心裏還明白,知道賈琮遭難,便如天缺一角,家裏已有風雨飄搖之勢,兩個兒子是靠不住的,此時自己萬萬不能倒下,不然賈家就完了。
因笑道:“你們這些小孩子,沒經歷過事兒,覺得革了職、下了獄就是天大的事,俗話說初生之犢十八跌,琮哥兒這點事兒值什麼?
朝裏這許多大人、勳貴、宗親王爺都替他說話,咱家雖不比當年,好歹還有幾分祖宗的薄面。
你們大姐姐在宮裏還當着貴妃,琮哥兒也是今上跟前兒得力的人兒,難道皇帝就真的不講情面?我看不至於,道理說不通。
你們呀,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咱們在家裏頑笑是正經,保不定過幾天琮哥兒就回來了。”
鳳姐兒勉強笑道:“老祖宗說的是,我們沒經過事兒,倒被嚇住了。
那天我們去看了,琮兒住的牢房,倒比大戶人家的內室還富貴些,可見什麼案子,不過是走個過場。
錦衣衛都是他的人,還能讓他喫虧不成?”
賈母笑道:“這便是了,皇上若真想辦他,還會讓他待在自家地盤?可見聖意垂憐。
不過朝堂上吵吵幾日,等風頭過了,小小懲戒一番也就放出來了。”
衆女一聽都覺得有理,不由得放下了幾分心思,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賈環在底下小聲嘀咕,十分不滿:“鳳姐姐,你們去看三哥,都不帶我去。”
王熙鳳白了他一眼,罵道:“你不在家讀書練功,整天瞎跑什麼,你三哥知道腸子不給你踹出來,你當是去頑麼。”
賈環最怕她,忙把頭縮回去,不敢出聲。
忽見林之孝跌跌撞撞跑進來,倉皇失措地道:“老太太,刑部直隸清吏司、督捕司郎中持三司牌票上門。
說奉旨拿大老爺、璉二爺問案,東府敬老爺、蓉大爺已被拿了去。”
啊?!衆人大驚。
“琮哥兒呢?”賈母顫聲道。
林之孝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哆嗦着道:“說是聖上有旨,寧榮二府涉案人等,一併打入刑部問罪。”
衆女嚇得花容失色,梨花帶雨,卻又不敢哭出聲來。
鳳姐兒臉色一白,慌忙看向老太太,如今府裏能說話的,也就老太太一人了。
賈母聞言,心頭又急又痛,頓覺頭暈目眩,老眼昏花,耳鼓嗡嗡作響,只聽到許多人扶着自己呼喊,又聽不真切。
“拿參茶,取紫雪丹來,快請太醫!”鳳姐兒喝道。
衆人忙亂了半晌,總算救回賈母。
“真是天亡我賈家麼?”賈母淚眼婆娑,長嘆了口氣。
寶玉忙扶着她寬慰:“老祖宗不必擔心,事情未必就到了這一步。保重身子要緊。”
賈母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黛玉心中雖怕,卻並不亂,略一沉吟,道:“老太太,快請龐先生來商議商議罷。”如今寶釵當值去了,她自然當仁不讓。
賈母點頭道:“快請。”
“龐先生來了。”話音未落,門口的小丫頭便道。
衆女忙避開,只有鳳姐兒、黛玉沒動。
龐超給賈母見了禮,沉聲道:“老太太,事情超已盡知,如今舊黨圖窮匕見,其意已明,再不必怕。
超自有辦法,請老太太切莫過分憂慮傷身,如今能挽回敗勢的,只有您老了。”
賈母精神一振,道:“請先生明示。”
“先讓大老爺並璉二爺隨刑部的人去。過兩日便是十六,您可進宮看望貴妃娘娘,順便……”
——
賈琮坐着錦衣衛轉運要犯的青布大車,到了刑部天牢。
刑部等各部院位於皇城外,正陽門內,神京中軸線朱雀大街兩側,坐西面東。
在刑部西南角、西北角設有天牢,稱爲南北所,這裏與普通的監獄不同,關押的多是重犯要犯和犯了法的皇親國戚、權貴大臣,普通犯人還沒資格進來。
刑部獄卒見了來人,也不用問,單看隨行人員全是身披飛魚服的錦衣衛、還有宮裏的太監,便直接領到了北所。
溫振、周威等錦衣衛老人皺了皺眉,道:“內相,北所素來關押待死之囚,刑部這意思是……”
戴權眼睛微眯,低聲道:“你們輪流在獄中伺候,告訴蕩寇伯,好漢不喫眼前虧,拖延時日便是,此事如何處斷,也不是舊黨說了算的。”
“是,請公公放心,卑職定誓死保護好大人。”
戴權把賈琮送進牢裏,與刑部左侍郎呂文斌交接了一番,淡淡道:“呂大人,咱家把蕩寇伯送來了。
今兒皇上的旨意你也聽到了,這案子朝野矚目,務必辦得明明白白,不落人口舌。
以往刑部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就別拿出來了,蕩寇伯不是什麼泥腿子江洋大盜,若案子辦得有瑕疵,你未必擔當得起。”
呂文斌賠笑拱手:“老內相多慮了,下官辦案素來謹小慎微,從不徇私枉法,知道蕩寇伯駕臨,早早打掃了幾間上等監房,預備了鋪蓋被褥。
生怕伯爺住的不舒坦,若有個三長兩短,喫虧的是下官。您請看,這幾個房間,任伯爺選擇。”
私下面對戴權,呂文斌卻無半分朝堂上的狠辣之氣,這些官兒都是人精,朝堂爭鬥那是各爲其主。
如今私下裏交往,自然能結個善緣就結個善緣,反正都是舉手之勞,都知道戴權和賈琮的關係,即便要殺賈琮,也沒必要白白得罪這個內相。
戴權看了看,幾個大監房,確實打掃的很乾淨,腌臢的尿桶馬桶全都撤了,換了新的。
新搭了板牀,鋪上了嶄新的青布被褥,都是尋常人家用的,看起來寒酸了些。
估計刑部也捨不得花經費給賈琮置辦好東西。
“就這間罷,倒也敞亮。去把伯爺日用的東西換上。”
戴權擺擺手,隨行的錦衣校尉忙過去把板牀上的被褥扯到地上,鋪上賈琮的綾羅錦被。
又擡了桌椅進來,擺上文房四寶和茶杯茶具,還有一大包袱皮的換洗衣物。
呂文斌微微苦笑,刑部什麼時候接待過這等大爺,知道戴權這番作爲,無非是告訴自己,賈琮是今上夾帶裏的人物,你得罪不起。
賈琮拱手道:“內相費心了。”
戴權笑着看了呂文斌一眼,後者忙賠笑點頭。
因說道:“老弟委屈幾日,待你沉冤昭雪,咱家再替你接風洗塵。”
“謝總管垂愛,琮銘感於心。”
“你我兄弟,值什麼。”戴權笑着與他握了握手,拂塵一擺,道:“呂大人,咱家就走了,你看着辦罷。”
“內相慢走,下官自會按律而辦,不敢擅自妄爲。”呂文斌客客氣氣把戴權送出去。
周威幾人低聲商議片刻,道:“大人先住下,外面自有兄弟徹查諸事,我等在此處陪着大人,大人一日不出去,我等一日不出去。”
賈琮擺擺手:“衛裏公務甚多,也不好因我一人而廢,你們輪流在此看着便是。”
“是。”當下溫振、周威、唐斬等人商議了一番,南北司每日各出一名高層並幾個得力校尉陪着,以防有人暗害賈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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