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如此招供
呂文斌送走戴權,暗道此事自己不可太過招搖,雖說賈家難逃一劫,以後的事兒還得掂掇掂掇,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因說道:“來人,去把大理寺卿駱大人、都察院向副憲、東廠花千戶請來,共審此案。”
四個人扛着,總比一個人扛着好些。
周威、唐斬等人佔了旁邊幾個牢房,將賈琮團團圍在中間。
“大人,方纔戴總管交代,不必與他們爭持,免得喫眼前虧,只拖延時間便是,不給他們刑訊的機會,此事歸根結底還看陛下如何決斷。”周威低聲道。
賈琮點點頭,他也明白官法如爐的道理,當硬漢沒有出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不多時,只聽鋃鐺聲響起,好幾號“熟人”被押了進來。
賈琮不禁苦笑,這尼瑪,老子混了幾年,竟然和這些人混到了一起,丟穿越者的臉啊。
賈赦、賈敬、賈璉、賈蓉四人面如土色,一步步挨進來,並金陵知府賈雨村、順天府通判傅試,還有個不認識的大漢,估計是平安州節度朱文鋒。
爲防竄供,幾人都被分開關押,每個牢房外都安排了兩名獄卒,專門監視。
“三弟(三叔)救我……”賈璉、賈蓉看到賈琮在這裏,忙撲過來呼救。
賈琮哂道:“嚎什麼,沒見老子都自身難保?”
獄卒過來把兩人拉下去。
呂文斌過來笑道:“恩侯兄不必驚慌,你的事兒令郎在金殿上已當着皇上的面要求代父受刑。
今兒請你過來,不過是問個情況就讓你回去。伱照實說便是,莫讓小弟爲難。”
賈赦鬆了口長氣,看了賈琮一眼,既然有這小畜生頂罪,那就不怕了。
因拱手道:“呂大人放心,赦定當據實稟報。”
賈琮冷冷看着賈赦,深悔自己沒先下手弄死他。
以前考慮到弄死了他還要丁憂三年,於仕途不利,更耽誤了與寶釵、黛玉的婚期,故一直想留到婚後再動手。
沒想到,這一念之差,竟讓舊黨抓住了機會,利用他來陷殺自己。
當下,刑部很快提審了賈赦、賈璉,二人竹筒倒豆子,把這些年走私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按了手印畫了押,被放了回家。
平安州節度朱文鋒沒有辦法,這等御案也容不得他抵賴,人證物證俱在,不想皮肉受苦,只能乖乖認罪招供。
接下來提審的是賈敬。
賈敬修了幾十年的道,唯一的夢想就是長生,因此不惜犯下滔天大罪,知道若是認罪免不了一死,遂矢口否認,一概推說不知,以圖狡賴。
會審的幾個官員呵呵一笑。
東廠掌刑千戶花元良笑道:“敬大老爺修道日久,這神照通明,八風不動的功夫,下官是比不了的。
常言道,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不知這命功,敬老爺修得怎麼樣了?是否練出了一身銅皮鐵骨呢?”
賈赦皮包骨頭的臉上,驚恐萬狀,顫聲道:“你……你要怎樣?”
花元良笑道:“既然敬老爺不願以實情相告,下官少不得要得罪了。
知道敬老爺是兩榜進士出身,又是國公子孫,等閒刑不上大夫,不過這案子着實太大,聖皇、今上俱都龍顏大怒,下官也只有得罪了。
慮到老爺年事已高,若太粗魯,恐傷了老爺性命,我等不好交代。
也罷,就隨意頑頑罷,若老爺能撐得住,下官便相信老爺是清白的,如何?”
說着一擺手,兩個東廠番子提着拶子上來,扳開賈敬手指,插入木棍間的縫隙。
知道這些養尊處優的貴人承受能力弱,只輕輕一拉,賈敬便如殺豬般叫起來。
花元良示意暫停,笑道:“敬老爺,可想起來了?”
賈敬強忍着劇痛,怒道:“你們屈打成招,我要上奏朝廷。”
花元良笑道:“果然不愧爲喫人心肝練出來的熊心豹子膽,行刑!”
這一認真,賈敬頓時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即刻死了纔好,忙叫道:“我招我招!”
“哼!你這個名字是敬酒不喫喫罰酒的意思麼。”
審完賈敬,又把賈蓉提上來。
賈蓉早已嚇得肝膽俱裂,見賈敬如死狗一般被拖走,哪敢強撐,忙道:“別用刑,我招我招。”
花元良與三司官員對視一眼,哂道:“蓉大爺果然通情達理,免了弟兄們勞累,那就說罷。”
這些豪門貴族,愚蠢如豬,也配享用那等錦衣玉食?
等到賈琮在錦衣衛陪同下過堂,衆官員方纔正襟危坐,嚴陣以待。
呂文斌眼珠一轉,低聲道:“花千戶老於刑名,辦慣大案,經驗豐富,這案子你又瞭然於心,還是你來問罷。我們旁聽便是。”
大理寺卿駱賓、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向策均點頭附和,以三對一,擺明了要“少數服從多數”。
花元良暗罵文官狡猾,得罪人的事兒就讓老子幹,不過他也不懼,夏公公早有吩咐,要弄死賈琮,弄死賈家。
只是如今榮府還有個貴妃並一等榮國夫人蔭庇着,不好動手,只能先把賈琮除去。
至於寧國府,大貓小貓三兩隻,隨手就抹除了。
周威也在底下給賈琮低聲介紹,花元良,東廠掌刑千戶,心狠手辣,不知刑殺多少人,綽號“花千骨”,意爲手下白骨累累。
花元良皮笑肉不笑地道:“周兄弟、唐兄弟,你們本該坐上面,爲何站在堂下,莫非又要替人做訟師麼?”
周威道:“陛下旨意,命錦衣衛全程監審此案,站在下面也好,坐在上面也好,都是一樣。
花千戶要問什麼,儘管問,這案子某也略知一二。”
賈琮擡眼掃了上面幾人一眼,淡淡道:“也不必問了,你們要問的事兒,我早已在詔獄裏招了。周千戶,把我的供詞給他們。”
“是。”周威一招手,兩個校尉擡了一口箱子過來。
哐,放在堂下打開,滿滿一箱子的卷宗。
“這是……”四個提審官員都傻了眼,他們幹了一輩子,從沒聽說有人的供詞是用箱子裝的。
花元良怒道:“你分明是蔑視公堂,意圖抵賴。來人,大刑伺候!”
“且慢!”周威喝道,“從未聽說犯人在公堂主動招供是蔑視公堂,呂大人、駱大人、向大人,你們三位也持此荒謬之見?
若是如此,某隻能派人進宮稟報聖上,三法司所謂的‘蔑視公堂’爲何物!”
呂文斌等人對視一眼,有些棘手,按理說犯人主動招供,這是從輕表現,可這招的也太多了些,看都不知道要看多久。
“周千戶息怒,這供詞着實多了些,不如我等問幾個簡單問題,請蕩寇伯回答了便是。”呂文斌道。
周威冷笑道:“從未聽過辦案子怕犯人招供的,此案案情重大複雜,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爾等身爲執法官員,難道對欽案也這般偷奸耍滑、偷工減料、斷章取義不成?”
他身爲錦衣衛掌刑千戶,權力極大,這一輩子不知審了多少官員,故罵這些官兒跟罵孫子似的。
花元良冷笑道:“周千戶,你這是包庇欽犯。”
周威淡淡道:“我是全程監審。若各位大人有異議,不妨請了聖旨來。
我倒要看看,諸位準備怎麼辦案,犯人不招供要用刑,招供也要用刑,你們的目的究竟是審案還是用刑?”
賈琮淡淡道:“我要說的都在這裏。諸位大人若不受理,周千戶,你便給我送進宮裏,勞煩聖上親自辛苦罷。”
“是。”周威一擺手,兩個校尉來把箱子擡走。
呂文斌等人忙道:“放下、放下。此乃我等分內之事,怎麼去勞煩陛下?我們自然會受理。來人,送蕩寇伯回監。”
賈琮冷冷一笑,轉身便走,等老子出去,有你們的好果子喫。
回到監房,周威稟道:“大人,這些卷宗卑職親自把關,由衛內精擅刑名的百戶、總旗編寫了大半個月。
故意寫的纏七夾八、含糊不清,足以拖住他們好幾天。待他們看完,估計又有變化了。”
賈琮微微點頭,道:“老周,你果然是個人才。讓你幹個掌刑千戶,倒是屈才了。”
周威忙道:“只要能爲大人效力,卑職幹個校尉也甘之如飴。”
賈琮微微一笑,挺會說話。
唐斬忙表忠心:“卑職也是一樣,若非大人破格提拔,卑職此生哪有出頭之日,北司兄弟即便拼了命,也要保大人無恙。”
“替我謝過諸位弟兄。”
“大人愛兵如子,恩比天高,弟兄們無不願效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