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春風一度
“哦。”薛蟠答應一聲,忙不迭叫丫頭把衣服拿了來,在旁邊屋裏換了,跟着薛姨媽出去。
堂上,一錦衣衛千戶官正好整以暇坐着品茶,見薛姨媽母子出來,忙起身拱手見禮,道:“下官錦衣衛南司緹騎千戶荊參,見過老夫人、薛大爺。”
薛姨媽見他執禮甚恭,心頭頓時一鬆,想到自己是賈琮的岳母娘,膽氣更壯了幾分。
擡手笑道:“荊大人客氣了,請坐。不知今日駕臨寒舍,有何吩咐?”
荊參忙道:“不敢不敢。下官今日不請自來,着實唐突,還望老夫人恕罪。
實有幾件案子涉及尊府中人,因尊府不比別家,底下人不敢擅入索取。
故冒然上門拜訪,求老夫人開恩,讓我等能回去交差。”
薛姨媽忐忑地看了兒子一眼,道:“可是我家這個畜生在外又惹了事?”
薛蟠也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又犯了事?
荊參擺手道:“老夫人放心,與薛大爺無干。何況薛大爺是我家大人內兄,下官怎敢冒犯?”
薛姨媽道:“荊大人,可否容我先使人去知會定國公一聲兒,看看他的意思?”
荊參神色轉淡,拱手道:“若能延緩,在下萬不敢上尊府攪擾,正因是急案,故必先請蟠大奶奶到案,請老夫人莫要爲難下官。”
荊參道:“這個麼,礙於本衛規矩,請老夫人恕下官不便透露涉案內情。”
荊參微笑道:“老夫人放心,有提督大人在,不過去走個過場,能有什麼大事?”
薛姨媽忙道:“既然不要緊,何不略緩一緩,等回明你家大人後再作打算不遲?
心中已在盤算事後如何休了夏金桂,另娶個好的,免得敗壞了薛家門風。
話音未落,四五個校尉已走上堂來,大聲道:“請千戶大人吩咐。”
只因此案甚急,故按規矩必得先拘涉案人等到獄,若日後提督大人另有吩咐,下官自當遵令而行。”
薛姨媽聞言,更安心了幾分,以爲有下人犯了事。
薛蟠看了母親一眼,畢竟是自己老婆,遲疑道:“此事定國公知道麼?”
荊參苦笑道:“老夫人,若能尋到國公爺,卑職早先稟明瞭,此刻國公爺要麼在大內面聖,要麼在軍營巡視,你如何尋得着?
“什麼?”薛姨媽吃了一驚,沒想到是兒媳婦犯了事,忙問道:“她犯了什麼事?”
“老夫人深明大義,下官敬服,如此便斗膽請蟠大奶奶隨我等走一趟罷。這是本衛拘牒,請老夫人過目。”荊參道。
荊參一言不發,只看着薛姨媽兩人。
若有人犯了律法,不拘是誰,你拿了去便是,我謝你爲敝家清理了門戶還不及,如何會怪罪?”
薛姨媽被他嚇住了,忙道:“快去請大奶奶出來。”
薛姨媽見他言語雖恭,態度卻堅,也不敢強頂,忙問道:“荊大人,我不妨礙公務,你只看在你家大人的份上,與我說一句話,家媳的事可要緊不要緊?”
荊大人你也知道,婦人往你們那走一趟,即便毫髮無損,名聲可就毀了。”
因笑道:“荊大人言重了,敝家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也知道國法威嚴的道理。
荊參搖頭道:“提督大人日理萬機,下官未及稟報。
何況,但有案發,先行拿人,乃國公爺定下的死規矩,下官萬不敢犯,請老夫人成全我等公務。”
反正早已對此女忍無可忍,正好趁機將其掃地出門,諒來夏家教女無方,惹上官司,也無話可說。
荊參臉上恢復笑容,道:“多謝老夫人成全,爲保尊府體面,我等便不親自拿人了,請老夫人派車將人悄悄送到南司便是。”
薛姨媽喜道:“多謝大人體諒。”
“應該的,應該的。”
不多時,夏金桂磨磨蹭蹭出來,聽說要被送到錦衣衛,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便要撒潑尖叫。
荊參對她可沒那麼客氣,輕輕擺手,兩個校尉快步上前,一人掏出塊破布塞進她嘴裏,一人攏雙肩抹二臂,呼吸間便將她捆成了一個糉子。
只嚇得她涕淚齊流,嗚嗚哀鳴。
“老夫人,我等先告辭了。”荊參拱了拱手,轉身出去。
兩個校尉提着夏金桂扔進一輛青布大車裏,隨着荊參離去。
薛蟠看向母親,還想說什麼。
薛姨媽瞪了他一眼,道:“這等夜叉星留着幹什麼?還不打發了去。”
薛蟠一想也是,忙吩咐小廝拉車送出去,心頭也是暢快,死婆娘,我收拾不了你,總有收拾你的人!——
賈琮懶洋洋撩開繡着出水芙蓉的橋下春波錦帳,見昏黃陽光穿過窗櫺,斜斜灑落地上,忍不住“哎呦”一聲,翻身便起,拿起衣服胡亂往身上套。
藍薇強忍着飽經風雨後的疲憊,忙起來服侍他穿衣,緊張地道:“琮郎,可是誤了事?”
賈琮笑道:“不必擔心,沒什麼大事,只因明日我要出門辦些事,說好了要回家喫晚飯。”
藍薇乖巧地不再多問,只是溫柔地替他整理衣衫髮帶,道:“那琮郎早些回去,免得家裏公主、太太們擔心。”
賈琮見她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黯然,略一思索已明其理,忙握着她手,道:“等我回來便想個法子把你明堂正道地接過門兒。”
藍薇心頭暗喜,卻搖了搖頭,道:“琮郎不必爲我費心,就這樣挺好。”
賈琮奇道:“這是爲何,難道你不願進府與我一起麼?”
藍薇苦笑道:“琮郎,奴家日思夜想便是常伴君旁,只是自知出身微賤,怎敢進府玷辱門風?
尊府老太太、公主殿下並諸位太太又如何能容奴家這樣的人進門兒呢?
還是算了罷,能與郎君春風一度,奴家已心滿意足,日後能偶爾見爺一面就夠了,再不敢奢求其他。”
賈琮聞言微嘆,這般風姿絕世的奇女子,若在後世足以成爲舉世矚目的大明星,而現在卻卑微若塵,連當個姨娘都自覺沒有資格,不覺心中憐意大盛。
撫着她潔白如玉的俏臉,柔聲道:“我既然敢開口,自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儘管放心便是。
你既已將終身託付於我,我又何忍相負?便是再難之事,也定爲你辦到。”
“琮郎!”藍薇又是歡喜又是感動,撲到賈琮懷裏嚶嚶而泣,哀婉悽美之態,我見猶憐。
賈琮的鐵石心腸都快被她哭化了,忙摟着她好一陣安慰,雖翻來覆去就那兩句話,卻也足以讓藍薇破涕爲笑。
“看我,只顧着自家的事,倒耽誤了爺的時辰,該死。”藍薇適可而止,擦着眼淚起身,笑道。
賈琮忍不住讚道:“尋常美人兒笑起來好看已是難得,似薇兒這般哭起來都好看的女子,天下屈指可數矣。”
“爺,你又笑話我。”藍薇含羞嬌嗔,別過身去,將整個只披輕紗的後背暴露在賈琮眼前。
賈琮看着眼前潔美柔膩的粉背輪廓,似暗合某種天地妙理,流暢自然地延伸下來,在纖腰處收窄,又在胯部急劇膨脹,勾勒出挺翹飽滿的豐臀,似熟透的漿果般,撩撥着男人心中最深處的慾望。
其下兩條美腿修長筆直,中間無一絲兒縫隙,襯托着主人完美的身形。
咕嘟,賈琮吞了口唾沫,像被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整個人猛地貼了上去,將玉人緊緊摟在懷裏,像要揉進自己身體裏。
藍薇自知自家的身子對賈琮這等色鬼的吸引力,方纔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不過小試牛刀耳。
見賈琮有些失控的意思,忙收了神通,按住他四處摩挲的大手,紅着臉道:“好人兒,人家來不了了,今日你還有要事,且饒了奴家這回,下次……下次定讓你盡興,好麼?”
賈琮箭在弦上,喘息道:“你這妖精,誰叫你勾引我。快,抓緊時間,咱們再頑一回。”
藍薇生怕耽誤了時間,得罪瞭如意等人,勾着賈琮脖子嬌笑道:“好郎君,奴家不是捨不得這個身子,只恐君今夜還有惡戰,若未戰先泄了銳氣,如何交差呢?倒時豈不成了奴家的罪過?”
賈琮一愣,想到家中還有幾隻母老虎,今晚定不會放過自己,頓時清醒了、不飄了,口中卻不認輸,笑道:“爺久經沙場,什麼惡戰沒見過。也罷,憐你今兒碧瓜初破,就放你一馬,下次卻沒這般容易。”
藍薇掩嘴笑道:“奴家謝爺高擡貴槍。”
賈琮得意一笑:“知道就好,你自去歇着,不必送了。”說完在她臀上一拍,出門而去。
藍薇柔順地答應一聲,目光盈盈送他離去,小色坯,且讓你得意一回,日後才教你知道四大行首的厲害,想到妙處,忍不住嗤一聲笑出來。
若非擔心賈琮在自己身上出力太多,讓府內衆女看出端倪,今兒定不放他輕鬆離去。
剛送走賈琮,任舒、朝露、蘇荷等三女便急急忙忙跑進來,見榻上一片狼藉,屋內尤存殘息,可見戰況之烈。
均忍不住酸酸地道:“恭喜姐姐得成正果,與國公爺珠聯璧合,共效于飛,日後別忘了提攜妹妹們。”
藍薇沒好氣白了三人一眼,道:“沒出息,就知道爭風喫醋,把多寶閣的差事辦好了,還怕國公爺不疼你們?”
任舒微撅着櫻脣,嘟囔道:“姐姐才得了國公爺的雨露,當然有出息,我們沒人疼沒人愛的,哪來的出息。”
朝露、蘇荷忙點點頭,一臉委屈。
藍薇氣笑了,指着三女啐道:“小騷蹄子,我看你們是想男人了。”
朝露“羞答答”地道:“姐姐既然知道,還請在國公爺駕前舉薦舉薦,妹妹永感大德。”
蘇荷笑着過去拉着藍薇的手,媚聲問道:“好姐姐,國公爺可讓你快活了?”
任舒嗤一聲笑了,道:“這還用說,看薇姐姐眉梢眼角的風情,自然快活似神仙了。”
看着三個毫不知羞的損友姐妹,藍薇含羞啐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下回讓國公爺疼你們便是,到時候可別求饒。”
三女大喜,圍着藍薇笑道:“我們不知國公爺長短,還望姐姐現身說法,萬不敢獨爭寵愛。”
藍薇道:“莫怪我言之不預,國公爺天賦異稟,器宇不凡,你們都仔細服侍,莫教爺家裏的美人兒們比下去。”
任舒不伏道:“任他蛟龍出沒,我有柔情萬縷,難道咱們姐妹多年所學都是假的不成?
憑她什麼大家閨秀、小家碧玉,能比我們更精此道?”
朝露、蘇荷也笑了起來,論起牀笫之術,她們雖無實踐經驗,單憑理論技巧也足以吊打一衆閨秀了。
藍薇啞然失笑,道:“傻丫頭,可知爲何國公爺一直對你們秋毫無犯麼?”
三女忙道:“這是爲何?求姐姐賜教。”
“國公爺何等英雄,身邊又不缺美人兒,你們若只打着以色侍人的主意,定難長久。”
“好姐姐,我們不是正在給國公辦多寶閣的差事麼,又不是隻有皮肉色相。”蘇荷道。
藍薇搖頭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莫把他當作一般好色之徒,只貪你們的身子。
雖說他確實是個喂不飽的小餓狼,不過依我看來,國公更希望你們能和他心心相印,如此方纔能極盡魚水之歡,而不是逢場作戲,露水姻緣。”
三人都是玲瓏剔透的才女,頓時恍然大悟。
任舒笑道:“多謝姐姐提點,我等險些兒誤入歧途。
原來國公爺愛的是這個調調,我們早已愛煞了他,只是不得其便罷了,還望姐姐多多幫襯。”
朝露笑道:“我等早該想到,國公爺乃天下第一才子,自然喜歡心有靈犀一點通,而非純憑美色引誘。
雖說美色當前,他未必能把持得住,卻終究落了下乘。”
藍薇道:“你們明白就好,日後機會多着呢,別見了他就一副任君採擷的浪樣兒,與其你們自家送上門去,不如讓他來尋你們,豈非更妙?”
蘇荷赧然笑道:“姐姐說的是,常言道關心則亂,我們一見了國公就像失了魂魄一般,哪裏還有計較,往日手段也忘了七八分。
只想順着他,討他歡心,便像以往那些傻子恩客想方設法討我們歡心一般,實在是當局者迷了。”
任舒、朝露也懊惱地嘆了口氣,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藍薇搖頭失笑:“你們呀,聰明反被聰明誤,用些小手段無傷大雅,只要讓他爲你們卓爾不羣的風姿傾倒便可。
最好只把他當成風流公子,若當成高高在上的國公爺,反而不美了。”
“姐姐高見。”三女眼睛一亮,忙七嘴八舌討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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