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閃亮登場
甄緣心中好奇至極,忍不住上前夾手奪過那紙條,道:“既然是佳人美意,看看也無妨,國公不願看,我替你看了。”
說完靈巧的指尖一抖,展開那紙條掃了一眼,頓時臉色一沉。
“哦,小的告退。”杜大鵬一時不防,見紙條被搶,哪敢多待,嗖一聲跑了。
賈琮欲哭無淚,道:“緣妹妹,你可親眼看到了,今天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也是受害者。理這紙條作甚,咱說說話兒。”
甄緣揚了揚紙條,冷笑道:“我自是親眼看到了,人家把定情信物都送上門來了,你還不認?”
“荒謬,什麼定情信物?誰敢栽贓陷害本督?”賈琮驚道。
“呵呵,當我不認識你的筆跡麼?以爲假託‘寶玉’之名就能矇混過去?”甄緣哂道。
賈琮乾笑道:“緣妹妹,你越說我越胡塗了。”
“我念給你聽你就不糊塗了,‘呈鬱大家: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那我們算不算相擁。賈寶玉敬上’”
啪!
“你,混賬、下流!幹什麼?!”甄緣捂着翹臀,驚呼道。
甄緣臉上一紅,離他遠了些兒,啐道:“你也不嫌惡心。”
“爺,請吩咐。”杜大鵬探了個頭進來。
賈琮一呆,忙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說的是龐超龐先生。”
“得令。”杜大鵬把頭縮回去,忽然又探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爺,是將諸位大家一併請來,還是單請鬱大家一人?”
“哦。喬鎮撫說,因秦淮河上八位大家,就是‘秦淮八豔’,有四位都在甄家名下且是死契,如今被一併查抄了。
“來人!”
杜大鵬一臉無辜地看着賈琮,不知如何回答。
當親兵就是得把爺的意圖搞明白,否則豈不壞事?
噗……賈琮一口茶水噴出來。
“誰叫你胡思亂想,冤枉好人。”賈琮攤手道:“說不清楚,我只好動手了。”
甄緣方悟錯怪了他,啐道:“誰叫你不說清楚。”
賈琮瞪了她一眼:“等着,我叫鬱千凝來,你自己問她。”
“說!”賈琮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
賈琮眼睛一掃,確是自己當日所寫,苦笑道:“我若說當日寫這頑意兒是爲一個男人,你定然不信。”
“去把鬱千凝給我叫來。”賈琮道。
賈琮:“……”
“是鬱千凝?”賈琮失聲道,“她跟着我作甚?喬尹這混蛋!”
“承認了麼?哼!”甄緣把紙條扔給他。
甄緣狠狠瞪了賈琮一眼,道:“有很多大家麼?”
甄緣嘖嘖連聲,讚道:“國公爺果然好文采呢,不寫詩詞,亦盡得風流。”
“你……龐先生都那麼大年紀了,你何忍下手?”甄緣跺腳道,深悔自己看錯了人。
想着爺路上寂寞,就連同十幾個極品的清倌人一併送了來,請爺……酌情處置。”
甄緣聞言,只是冷笑,雙手籠在袖子裏,緊緊攥着。
饒是賈琮有一顆大心臟,此時也有些慌,本能地“怒斥”道:“混賬!喬尹欲陷我於不義耶?
該死!緣妹妹,你別生氣,我回京就撤了他。”
甄緣淡淡道:“國公爺言重了,此事與我何干,我又生哪門子氣,要氣也是尊府幾位夫人生氣。”
“是是是,底下人辦事顛三倒四,讓緣妹妹見笑了。”
甄緣哂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誠不我欺。”
“緣妹妹出口成章,琮倒有些聽不明白。”
賈琮厚着臉皮裝糊塗,又看向杜大鵬,道:“去把鬱千凝請來,爺要和她劃地絕交,請緣妹妹做個見證。”
“得令。”
甄緣似笑非笑地道:“鬱大家之名,我雖久在閨中,亦如雷貫耳,國公爺捨得麼?”
賈琮心頭暗道舍不捨得先糊弄過去再說罷,口中卻義正辭嚴地道:“琮豈是假公濟私,貪花好色之輩?緣妹妹休要小覷了我。”
“那就拭目以待罷。”甄緣哂道。
賈琮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免得打臉,忙降低調門兒,賠笑道:“緣妹妹,想來秦淮河上的大家們哪個不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琮雖不戀其色,卻也憐其才,若能順手拉她們一把,也算行善積德罷?”
“拉到哪裏去?”甄緣道。
“拉到……”賈琮欲言又止,心虛地笑了笑,道:“這個容後再議,再議。”
甄緣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不一時,艙外腳步聲響起,鬱千凝隨親兵進來。
“奴家千凝見過國公爺。”
“嗯,起來說話。”賈琮一副我是正經人的表情,擡手道。
甄緣在一旁細細打量,見她顯然精心打扮過。
挽着時下最流行的飛天髻,戴着金蝶翠玉鏤空雙線魚紋簪子,身披淡雅的松花色折枝花卉紋立領蘇緞衫裙,外罩柳黃地繡金絲雛菊紋比甲,腰間束着楊妃色宮絛,上墜着羊脂白玉環佩。
行動處叮噹有聲,更增幾分麗色。
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甄緣心中暗歎,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兒,連女子都動心了,何況男人。
“謝國公爺。”鬱千凝盈盈起身,目光如瀲灩秋水,含羞帶怯輕輕與賈琮目光一碰,忙又躲了開去。
賈琮心中暗贊,這些大家都是頂級的演員,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都能傳遞出豐富的情感。
若非知道她是閱人無數的秦淮八豔之首,加之久經藍薇等人考驗,否則真要着了她的道。
甄緣見狀,以爲兩人必有“姦情”,心中沒來由地有些兒煩躁,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賈琮回過神來,忙正色道:“鬱大家,你我君子之交淡如水,跟着我作甚?”
鬱千凝看了甄緣一眼,委屈地道:“國公爺容稟,奴家身如浮萍,命比紙薄,要去哪裏,又豈是自己能做主的?請國公恕罪。”
賈琮微一沉吟,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你的身契何在?”
“喬鎮撫說,奴家並一干姊妹的契書已送到您房裏了,任憑國公處置。”鬱千凝咬了咬脣兒,可憐巴巴地道。
賈琮一愣,見桌案上果然有一個木匣子,打開一看,裏面確是厚厚一疊賣身契,足有一二十人。
見甄緣也望過來,因佯怒道:“喬尹這混賬,越發沒大沒小,竟敢給我派差事了,回頭再收拾他。”
甄緣冷笑道:“我看喬鎮撫知情識趣纔是,理應獎賞呢。”
“緣妹妹取笑了。”賈琮尷尬一笑,道:“罷了,既如此你們先隨我返京再做打算。”
“奴家替姊妹們謝大人恩典。”鬱千凝忙福禮道。
賈琮生怕被誤解,忙擺手道:“你可別誤會,我並沒說要把你們笑納了,爺身子也喫不消。”
甄緣臉色一紅,別過頭去,下流胚子,還說不是貪花好色。
鬱千凝掩嘴一笑,道:“奴家並無他意,任憑國公差遣,絕無二心。”
“我在京中與陳國舅開了一間商號,名叫多寶閣,你知道麼?”
“豈止是知道,聽說閣中盡多女兒家喜愛的精緻奇巧之物,奴家姊妹們神往已久,只是無緣一見。”鬱千凝道。
“嗯,回京就見到了。如今閣中的執事、掌櫃皆出自風塵,雖不算個好去處,總算不必再賣笑爲生,來往的也是京中名媛貴婦或士紳家眷。
她們的身契也在我手裏,約定以三年爲期,屆時她們願走願留,悉聽尊便。
同時,經營所得亦分成與她們,作爲酬勞。大家可有意乎?”賈琮道。
喬尹以爲他愛的是美人兒,誤打誤撞倒也給他送來了一批頂尖的稀缺人才。
鬱千凝抿嘴笑道:“奴家早已聽聞京中四位行首姐姐亦在國公‘帳下’效力,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賈琮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少說騷話,沒見還有小姑娘麼?
鬱千凝回了他一記媚眼兒,她又不懂。
賈琮:就你懂得多。
鬱千凝:彼此彼此。
賈琮:得閒倒要請教。
鬱千凝:掃榻相候。
……
見二人忽然“眉目傳情”,甄緣雖不明就裏,卻也敏銳地感到有些貓膩,因輕咳了一聲。
賈琮忙回過神來,乾咳了兩聲,道:“就這樣罷,鬱大家先去歇着。”
鬱千凝笑着答應一聲兒,看向甄緣,似無意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是甄家三姑娘。”賈琮道。
“啊,奴家不知三姑娘當面,失禮了。”鬱千凝忙福禮。
按以往的關係,甄緣自然是她的主子,如今鳳凰落架,一切休提。
甄緣起身還禮,嘆道:“鬱大家不必多禮,如今甄家破滅,我也不再是什麼三姑娘。”
賈琮忙道:“在我心中,緣妹妹永遠是三姑娘。”
甄緣瞪了他一眼,心中對賈琮維護她的體面卻頗爲受用。
鬱千凝嘆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如今奴家與三姑娘亦是同病相憐,只盼姑娘好生保重金體,以待時來運轉。”
甄緣沉默數息,道:“謝大家良言。”
“國公爺,奴家有幾句梯己話想與三姑娘說,可否?”鬱千凝道。
賈琮笑道:“你要說便說,問我作甚。”
“謝國公。”鬱千凝拉着甄緣的小手,道:“三姑娘,借一步說話,如何?”
甄緣看了賈琮一眼,微微點頭,帶着她回了自己的艙房。
賈琮愕然,看着兩人手牽手出去,把自己晾在一邊,不禁撓了撓頭,感覺有些不太對,又說不上來。
他孃的,一個階下之囚,一個階下之奴,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有人管沒人管,當這是出來旅遊麼?想去哪去哪,混賬!
賈琮氣呼呼往牀上一趟,大聲道:“你們快點啊,說完過來陪爺睡……啊不,說話。”
“知道了,爺稍等。”鬱千凝的嬌笑聲從隔壁傳來。
咦?這婆娘倒會順杆子爬,這麼快就稱“爺”了,賈琮啞然。
果然不出所料,不知鬱千凝對甄緣說了什麼,片刻後兩人已如多年好姊妹般,一起過來。
甄緣更提出要讓鬱千凝留在船上,陪着說話解悶。
賈琮雖不太想給鬱千凝這樣的妖精太多可乘之機,礙於甄緣情面,只得答應下來,暗道自己向來守身如玉,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