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翻手平亂
“四娘,你挑兩個好手,我扮成你的屬下,咱們正大光明過去。其餘人藏在此處,以響箭爲號。”賈琮低聲道。
楊四娘皺眉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賈琮瞪了她一眼,道:“執行命令。”
楊四娘無奈,只得帶他同行。
莊子裏,白秋薇正面臨七八個長老的盤詰責難。
“聖母,你下令不許下面的弟子收取普通教衆的供奉,弟兄們頗有怨言,說壞了本教的規矩,不知有何深意?”
“我的能耐秋薇試過便知。”賈琮涎着臉道。
“謝謝你,不過我現在不想殺他了,讓他這樣活着更痛苦。”白秋薇道。
白秋薇身子微顫,沉默片刻道:“我若說不呢?”
又一紅臉長老冷笑道:“聖母若一心爲本教着想,咱們大傢伙自然聽命行事,可若……嘿嘿,與外人勾結,犧牲本教利益,咱們可就未必心服口服了。”
“哦?楊大當家要解釋什麼?”趙長老淡淡道。
賈琮看着她精緻秀美的側顏,道:“秋薇,你願意伴我一生麼?”
白秋薇道:“時候到了聖王自然出面。”
“小心!他的刀有古怪!”一賊手裏一輕,手中單刀斷爲兩截,慌忙喊道。
衆長老面面相覷,什麼時候鑽出來個聖王?
“不知聖王何在?”
敵我雙方見狀,同時大喝,各挺兵器殺來。
“我明白。”白秋薇點點頭,道:“你快回去罷,這裏沒事了。”
白秋薇不理他,皺眉道:“四娘,你帶他來幹什麼,若傷了他,我可喫罪不起。”
賈琮藝高人膽大,也不管敵衆我寡,大喝一聲,勢如猛虎撲殺過去。
白秋薇見狀仰天大笑,忽地厲聲喝道:“你們這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材,本座奉上代聖母之命執掌本教,誰敢造反!不怕萬蟲噬心之刑?”
楊四娘畢竟當了這麼久大佬,心理素質過硬,從容不迫地道:“諸位長老別誤會,我此來只因聽說聖母被人冤枉,特來解釋幾句,免得貴我兩家生了嫌隙。”
只是冷冷道:“你們莫非都忘了教規,本座行事,何須與人解釋,嗯?”
最後一個“嗯”冷厲如刀,配合着她銳利懾人的目光,一時堂上衆人都把眼瞼垂下,不敢與她對視。
賈琮微微一愣,不知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
“渾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是你的人?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白秋薇叱道。
賈琮環視衆人一眼,冷笑道:“若要後悔還來得及,只向聖母跪下磕頭便是。”
聖母在教內夙來擁有至高權威,殺伐決斷,令行禁止,底層教衆奉若神明。
“動手!”
“可底下人卻不是這麼傳的,都說桓侯,哦不,如今是定國公風流倜儻,又是天下第一才子,允文允武。
又不知哪裏編出來一個聖王,尋來這些聖使把持教內大事,許多老兄弟都頗不服氣,請聖母給個說法。”
白秋薇笑道:“你若落草,定是一方豪雄了。”
“如今你已是我的人,我總要對你負責。”
白秋薇臉蛋微紅,瞪了他一眼,微微一掙沒掙脫,也就隨他了。
三人一路無話,走到大路上了馬。
“請聖母交出白蓮聖令,由教內另推聖母。”趙長老手一拍,三個教內資深女堂主從後堂走出來。
“怎麼,聖母要殺人滅口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所作所爲於本教有害無益,今兒咱們衆長老在此,必要聖母給個交代。”
另有一鷹鉤鼻、三角眼的長老陰惻惻地道:“聽說上回都中叛亂,聖母還帶人去桓侯府上馳援,救了他一家老小。什麼時候本教和豪門勳貴搭上了線?”
前兒也在山東平亂,或許那時便得了聖母芳心也說不定,所以聖母纔不顧兵兇戰危,硬要帶着弟兄們去救援,嘿嘿。”
賈琮佯怒道:“好膽,本聖王命令你看上我。”
賈琮道:“看來教內反你的人不少,我看趁這個機會都清理了。”
“可如此一來,咱們的財源大大枯竭,有些舉步維艱了。”
“黑風寨楊大當家到。”
“來得好!”
刀芒過處,無不鮮血四濺,斷體殘肢。
白秋薇和楊四娘並肩作戰,兩口長劍,勢如龍蛇,蜿蜒盤旋,快如閃電,倏隱倏現,一剛一柔,配合無間,但見劍光閃爍間,已刺殺了七八條漢子。
賈琮眼角餘光掛着兩女,見她們一時無恙,心中大定,刀勢更盛了幾分,壓得衆人進不了身。
賈琮獰笑道:“有什麼古怪!”說着飛身上前,刀光一旋,血光迸射,已將他喉嚨切開。
“那聖母娘娘還會看上做了綠林好漢的賈琮麼?”
賈琮點點頭,想寬慰她兩句,又不知道說什麼。
楊四娘十分識趣兒,笑道:“不礙着你們說梯己話,我去前面等你們。”說完揚鞭打馬,飛馳而去。
“白蓮法會,一年一度,非本教核心弟子不能得知,是誰泄露了本教機密?”鷹鉤鼻長老看着白秋薇,咄咄逼人地道。
賈琮笑道:“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當年落魄時曾想過定要練好武藝,寧願落草爲寇,也不在府裏受人欺辱。”
衆人聞言,神色一變,慌忙看去,果見他穿着一雙石青緞面子金絲繡江崖海水紋的朝靴,奢華至極,與尋常江湖漢子穿的薄底快靴、草鞋、布鞋,有天壤雲泥之別。
賈琮見大局已定,撤到兩女身邊,笑道:“秋薇,你又欠我一個情。”
“來人!把楊四娘並這小子給我……”
白秋薇點點頭。
賈琮心頭暗笑,四娘說自己是真壞人麼?
“甄懷仁?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高瘦長老淡淡一笑,看着賈琮腳下,道:“懷仁兄弟能否解釋一下,爲何穿着這雙價值不菲的朝靴?”
衆長老氣笑了,在老子地盤你還這麼囂張。
白秋薇看了他一眼,還有些猶豫,早被楊四娘拉着走了,自有親信教衆善後。
趙長老看了楊四娘一眼,淡淡道:“敝教正在議事,不知楊大當家突然蒞臨,所爲何事?”
賈琮握着她手不放,笑道:“秋薇,以後咱們怎麼辦?”
“楊大當家請坐。”
忽聽門外喊殺聲響起,一隊人馬殺了進來,前後夾擊,頃刻間將衆長老人馬擊潰,或擒或殺。
“這話不說我說的,是底下的香主、舵主們說的,說不許收取供奉,弟兄們日子不好過。單靠幾個財主員外,怎麼養得活幾萬兄弟?”紅臉長老冷笑道。
賈琮笑着跟上。
“也罷,來日方長,也不急於一時。”賈琮笑道:“只要你把手下教衆管好,咱們就是一路人,以後說不定你會回心轉意呢。”
“呸。”白秋薇含羞輕啐一口,別過頭去不理他。
索性大大方方走到中間,笑道:“諸位對小弟的靴子很感興趣麼?也不太貴,幾十兩銀子罷了。”
白秋薇冷笑道:“我不過是賣楊大當家一個面子,她如今被朝廷招了安,正好幫她立個功勞,與桓侯何干?”
白秋薇輕點螓首,道:“我答應你的事自會辦到。”
幾個好手忙迎上來,卻沒想到賈琮刀勢如此凌厲,一個照面便被砍殺兩人。
說話間,兩人趕上楊四娘。
白秋薇橫了他一眼,道:“什麼怎麼辦?你做你的國公爺,我做我的江湖客,咱們各取所需而已。”
白秋薇抿嘴一笑,卻不上當,道:“本就沒看上過,‘還’字從何說起?”
白秋薇點點頭。
“給我殺!”衆長老早已縮到後面大吼,拼命指揮手下圍攻三人。
衆長老見她拿出白蓮聖令,氣勢登時一滯,雖說仗着人多勢衆,可白蓮教素來教規森嚴,最重上下之分,要強令部下圍攻手持教主信物的白蓮聖母,他們也沒太大把握。
衆人若非仗着資歷老、輩分高,事先勾結在一起,絕對不敢對她無禮。
楊四娘笑道:“他聽說你有危險定要來,我有什麼法子。”
白秋薇心頭劇震,那混賬怎麼也來了!亂摻和什麼,當這裏是好頑的?
楊四娘坐下,賈琮老老實實站在她身後。
“你不回去麼?這些反骨仔砍了便是,不必浪費時間。”賈琮道。
“秋薇,我答應你的事可已經做到了,忠順已被貶爲庶人,圈禁終身,你現在要尋他報仇可就容易了。”賈琮老實不客氣與白秋薇攜手而行。
賈琮笑道:“這也是。不過他家裏那些助紂爲虐、爲虎作倀的管事我都關在詔獄裏,你想殺誰自去殺,若你嫌麻煩,我代勞也可。”
賈琮笑道:“你想哪裏去了。我說的是你是我手下的人,你不是說我是那什麼聖王麼?聖王管聖母,天經地義。”
“屬下參加諸位長老。”三女笑着見了禮,並未把白秋薇放在眼裏,都在準備着當接班人了。
趙長老話未說完,忽見一抹雪亮刀光粲然爆發。
賈琮身形暴起,刀光一閃,瞬間斬下兩顆頭顱。
賈琮不理他,只看向白秋薇,道:“聖母,這些人是要造你的反麼?”
正僵持着,忽聽門外教衆傳報。
楊四娘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這是敝寨纔出山的兄弟,是我三叔的高足,叫甄懷仁。隨我出來辦事。”
“那本聖王只能勒令聖母侍寢了。”賈琮恬不知恥地道。
賈琮啞然失笑,沒想到是這裏出了毛病,因時間倉促,也沒法另尋一雙合適的鞋子,只得仍舊穿着朝靴來了。
白秋薇嘆了口氣,大仇得報如此容易,讓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道:“我也記不得是誰,你處置了罷。”
白秋薇無法解釋自己被賈琮脅迫的事,若不合作,白蓮教立刻便要遭到滅頂之災。
“你……下流!”白秋薇啐了他一口,別過頭去不理他。
“死丫頭,嚼什麼舌根!”白秋薇再裝不出聖母的平和大氣,臉上飛起一道紅霞。
“無賴!”白秋薇氣笑了,罵道。
賈琮笑道:“我這不是救你心切麼,何況他們本就要造反,與漏不漏餡兒無關。”
說着從懷裏掏出一物,高高舉起,環視堂內。
白秋薇啐了他一口,道:“你自己漏了餡兒,還有臉說呢。”
白秋薇冷冷一笑,看着紅臉長老,道:“趙長老要本座什麼交代?”
另一長老陰惻惻地道:“楊大當家怎知敝教今日有此一會?誰知會了大當家?”
“你!道聽途說,妖言惑衆,想犯上作亂?!”白秋薇粉臉一紅,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肅殺。
趙長老目露陰鷙之色,淡淡道:“明人不做暗事,閣下究竟是誰,喬裝改扮意欲何爲?”
白秋薇叱道:“我什麼時候犧牲本教利益?”
賈琮湊到她耳邊,笑道:“秋薇知道我需要什麼?”
白秋薇嗤一聲笑了,沒好氣道:“你也不怕臊得慌,都當了國公爺了,還搶着在我們江湖草莽隊伍裏混,不怕丟人麼?”
白秋薇心裏一鬆,冷笑道:“你們現在倒害臊起來。”說着把令牌收回,四娘來了就安穩了,他們定料不到自己和四孃的真實關係,都怪那個小賊!
楊四娘帶着賈琮進來,大大方方掃了一眼,見白秋薇無恙,心中大石落下,拱手笑道:“見過聖母,諸位長老別來無恙。”
“咦!”楊四娘還未說話,一高瘦長老忽然開口,指着賈琮道:“這位兄弟面生的緊,不知尊姓大名。”
“胡唚什麼。”白秋薇啐了她一口,指揮幾個親信教衆看管俘虜。
接着身隨刀走,迅猛凌厲的刀勢驟然大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怪獸,在廳中四處遊走,擇人而噬,刀光過處,慘叫連連,幾無一合之將。
聽她話中殺意大盛,左右心腹都把手按在腰間兵刃上,冷冷看着衆多長老。
剩下的幾個長老見久攻不下,反而損兵折將,心頭髮虛,已有退意。
“莫非上次聖母從山東帶回來那批聖使便是聖王派來的?”
一頭髮稀疏,目如鷹隼的老者冷笑道:“如今弟兄們都說,聖母和黑風寨的楊大當家媾和,許多事情都瞞着本教中人。
白秋薇冷冷道:“只是爲本教長遠計,底下有些人着實不像話,貪婪無度,把許多本就貧苦的教衆騙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大大違背了本教教義,也招致官府雷霆打擊,故本座必得整治。”
白秋薇噗嗤一笑,嗔道:“本教聖王就這點能耐麼?”
“見過楊大當家。”衆人起身寒暄了兩句。
“家醜不可外揚,請聖母先收起聖令,本教的事容後再議,免得教人笑話。”一長老打圓場。
“本座自有主張,如今聖王出世,自會有源源不斷的銀錢流入本教,不會讓大家餓了肚子。”白秋薇雙手結印,呈蓮花狀,神色莊嚴肅穆。
白秋薇見楊四娘目光古怪,慌忙抽回手,俏臉通紅,心中自責不已,秋薇你怎麼變傻了,被這混賬牽了一路,四娘定要笑破肚子了。
賈琮被楊四娘白了一眼,嘻嘻一笑,只做不知,見天色已晚,換了衣服便打道回府。
方纔回府,旺財便迎上來,道:“國公爺,兩位太太說環三爺要出兵放馬去了,要給他餞行,請您回來去園子裏赴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