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可卿身世
當年去遼東打仗,那等寶參自己捨不得留着救命,巴巴給您送回來,就盼着您老延年益壽,長長久久庇護着咱們一家老小。
這回皇帝加恩,憑三叔天大的功勞,才封了國公,哪裏就夠的上少保的帽子?
國朝開國以來,能生前獲封這等殊榮的,除了冷石公,就是三叔了。冷石公大傢伙都知道,兩朝元老,皇上潛邸時便以師禮事之。
而三叔獲封,多半還是皇上看在老太太的金面上,咱家這一輩兒能出一個貴妃娘娘,一個國公爺,這是列祖列宗都沾光的事兒,還不就是老太太賢慧明德麼?”
衆人齊刷刷看了秦可卿一眼,都笑着點頭稱是:“蓉哥兒媳婦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賈琮朝她遞了個感謝的眼神,笑道:“可卿說的不錯,本來早就想來稟明老太太,孰料京裏消息傳的太快,上門道賀的絡繹不絕,哪裏走得開,又不好得罪了人,想着老太太聖明,定能饒恕。”
賈母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近聞風言風語,知道可卿算是飛上了枝頭,她的面子是要給的。
因說道:“算你有理,雖說當了少保,尾巴可不能翹上天去,得罪了我們事小,若得罪了朝中大員,世交故舊,可不是鬧着頑的。”
“琮謹遵老太太教訓,定戒驕戒躁,謙虛謹慎。”
賈母對他恭恭敬敬的態度十分受用,閒聊了兩句,又問道:“晴雯丫頭可好些兒了?”
賈琮忙道:“好多了,多虧要緊時刻有老太太賜下的寶參救命,否則……可就難說了。”
這也是他今日對賈母恭謹有加的原因,若非那顆老參藥效強勁,晴雯未必能等到葉天士。
衆女都鬆了口氣,知道晴雯是賈琮的眼珠子,忙說了好些吉利話安慰。
賈母也笑着點頭道:“我就說小孩子家家,能得什麼病,無非是姑娘家身子嬌弱些兒,養幾日喫幾副好藥也就好了。
反正那參也是你送的,還給你就當還了你的人情,也是無本的生意。”
衆人都笑起來。
賈琮笑道:“老太太對琮的恩情山高海深,琮卻不知如何還了。琮已傳了話,着遼東故舊替我收羅好參,只要二百年以上的,等送回來,琮再孝敬老太太幾顆好的,保老太太越活越年輕。”
賈母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好東西還禮。”
賈琮道:“老太太福壽安康就是咱家最大的喜事了,還要什麼還禮。”
賈母高興地道:“你這猴子,今兒倒是乖覺,倒也不枉我把晴雯送你。”
賈琮笑着答應,忽聽老太太話鋒一轉,似有意似無意說了句:“如今你位高權重,世交老親們少不得求到你門下,若能幫就幫一把罷,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
賈琮心中微動,道:“老太太此話似有深意,琮有些不明白,請明示。”
賈母看了諸人一眼,道:“你們先回罷,我和琮哥兒說幾句話。”
衆人忙福禮退下。
“前兒你大表叔保齡侯從山東捎信回來,說在地方上十分便宜快活,讓你二表叔也活動活動,弄個地方上的差事管管,這不忠靖侯就求到我這裏……”賈母道。
賈琮淡淡笑道:“保齡侯在山東任總兵他是快活了,恐怕萬千軍民就不快活了。”
賈母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麼知道百姓就不快活?不是什麼響馬、山賊都被你上年一鍋端了?”
賈琮嘆道:“自然是衍聖公寫信告訴我的,盜匪雖沒了,可苛政猛於虎啊。”
賈母道:“那也是山東巡撫、布政使的權責,與總兵什麼相干?”
賈琮呵呵一笑,道:“老太太說的是,忠靖侯想求什麼官?”
賈母道:“知道你眼裏不揉沙子,他怎麼敢向你伸手要官,說是好容易走了南安王爺的路子,某了個甘肅鎮副總兵兼涼州節度使的差事,只因你是左都督管得了軍中人事,故求你高擡貴手,讓他去苦寒之地歷練歷練。”
賈琮微一沉吟,他不像賈母這麼好騙,瞬間幾個線索串聯起來,南安王爺、甘肅鎮、史家,難道史家竟早已和四大王爺暗中來往?
否則保齡侯史鼐怎麼火速便補了山東總兵官一職?如今史鼎又在甘肅鎮某了實缺,眼下九邊正在撤藩緊要關頭,任何人事變動都十分敏感。
因笑道:“老太太,邊鎮副總兵這個層級的將領琮可做不得主,還得請聖上的旨意纔是。”
賈母早有準備,笑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區區一個副總兵,你們五軍都督府擬定了,呈上去,又有王爺說項,難道聖上還駁了不成?
甘肅是個什麼好地方?又寒又冷,大風大沙的,莫不是還有人搶着去不成?”
賈琮笑道:“看來太爺當年沒少指點老太太,倒比琮還明白軍中之事。”
賈母笑罵道:“呸,你這猴子,倒來笑話我,你就說行不行。若行,是你的好處,若不行,我就回了人家,就說我這張老臉也沒用了,叫他們以後別來煩我。”
賈琮忙道:“老太太言重了,既然此事是南安王爺的人情,琮也不好掠美。這樣罷,只要南安王爺奏準了,陛下交到五軍都督府來商議,琮看在老太太和雲妹妹的面上力薦忠靖侯便是。”
他也學聰明瞭些,保舉軍中大將不是兒戲,一個不好就得惹一身騷,落個識人不明的罪過,故耍了個滑頭,把南安郡王推出來,到時候出了事也有人背鍋。
賈母知道他能做到這一步已是開恩,因滿意地點點頭,道:“這就好了,花花轎子人擡人,你多幫人家的忙,人家自會投桃報李。
幾十年下來,這香火人情可就了不得了,這都是做人的道理,你切莫孤芳自賞,崖岸自高,必定落不着好兒。”
賈琮也懶得和她辯論“道不同不相爲謀”的道理,只笑道:“老太太說的是。”
“嗯,對了,眼看到臘月,過了年上元節元妃娘娘又要省親,諸事也該預備起來了。”
賈琮一愣,他早已把這回事忘了,“這個……應該……可能預備上了罷,我回去問問顰兒。”
賈母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你貴人事忙。罷了,讓玉兒、寶丫頭、鳳哥兒、嬋丫頭得閒了到這邊來與她們姊妹商量商量,問你是問道於盲了。”
賈琮笑道:“還有一個多月,老太太急什麼,無非花幾個錢的事兒,琮保證辦的漂漂亮亮,比頭一回還光彩十倍。”
賈母指着他笑道:“知道你如今財大氣粗,西府可沒什麼錢了,你看着辦罷。”
賈琮啞然失笑,道:“您老的梯己隨便拿些出來大姐姐省十回親都儘夠了。”
賈母啐道:“少打我的主意,那是我留給寶玉的。如今你是族長,這是你操心的事兒。”
“行行,我多出些便是,您老就只疼寶玉,將來恐怕還得靠我頂你老人家上五臺山呢。”賈琮攤手道。
賈母笑道:“誰讓你能者多勞,寶玉怎麼和你比呢。”
“這倒是。”賈琮與她說笑兩句出來,想着剛剛秦可卿軟語解圍的體貼,心頭一熱,又往園子裏去,多日不見,也怪想這個妖精的。
論容貌風姿、嫵媚嬌豔,可卿幾爲賈琮生平僅見,也不知造物主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方纔造就了這樣一個驚世尤物。
想到此節,賈琮心中微動,憑養生堂能有這樣的美人兒坯子?可卿的身世……一直是個謎,不過能肯定的是絕非常人。
雖說他也使人查過,不過年深日久,早已沒了任何痕跡,不過從邏輯上推斷,也能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用反證法便可一目瞭然,假設秦可卿真是養生堂來歷不明的女子,豈能讓賈代化臨終前專門留下遺言定爲賈蓉之妻,未來的族長夫人?
忽然想起王飛等人說的一番話,時人若因迫不得已的原因要拋棄兒女,必會留下些記號,以備將來記認。
沒錢的可能弄個隨身帶的銅鐵打的長命鎖、記名符,有錢的則是玉佩、金鎖。
不過這種方式並不保險,一是容易丟失,二是若有好東西,養生堂這種地方,早被婆子們私吞了,哪裏還能留下?
故親生父母若有將來尋回之心,必定會在兒女身上做下記號,就好像《天龍八部》中葉二孃、阮星竹在兒女身上烙下香疤或刺字一般。
想明此節,賈琮一拍腦門,若秦可卿身世真的非同凡響,身上一定有古怪,上次天黑沒看清楚,今日可以細細檢查一番。
“給國公爺請安。”剛到瀟湘館門口,看門的小丫頭忙出來見禮。
“大嫂子在麼?”
“太太和奶奶都在,爺裏邊請。”衆丫頭忙給他引路。
裏間尤氏、秦可卿聽說忙迎出來,其後還有一人,卻是李紈。
賈琮拱手笑道:“見過兩位大嫂子。”
三女笑着見過,把他讓進去。
“珍大嫂子,園子裏住得慣麼?”賈琮問道。
尤氏忙笑道:“哪有住不慣的,色色都好,姊妹妯娌整日頑笑取樂,比當神仙還快活。”
賈琮笑着點點頭,見可卿神色有些不自然,疑道:“可卿這是……”
尤氏看了他一眼,嘆道:“昨兒西域傳來消息,說蓉哥兒歿了。”
賈琮淡淡“嗯”了一聲,當日賈敬、賈蓉被髮配西域,沒幾日賈敬就病死路途,賈蓉嬌生慣養,能熬到今日也算不容易。
“此二人大逆不道、玷辱祖宗,琮早已將其族譜除名,死了便死了,值什麼?”
李紈忙笑着打圓場,道:“三弟說的是,如今寧國府都沒了,何況是兩個連族人都不算的罪人,死活與我們何干?我今兒也是怕大嫂子、可卿顧念舊情,心裏不痛快,這纔來看看,如今三弟來了,再好也沒有,你是族長正好開導。”
秦可卿忙道:“嬸嬸教訓的是,我們不過想着老寧國公何等英雄,不承望後世子孫竟這等不肖,着實可悲可嘆。”
尤氏見賈琮神色如常,方纔笑道:“還好西府這邊出了三弟,青出於藍,足可告慰祖宗英靈。”
秦可卿、李紈都抿嘴笑道:“就是這個話。”
賈琮笑着擺了擺手。
李紈知道他來此“定有深意”,因笑道:“有三弟開導你們我也不礙眼了,這就走了。”
此言一出,可卿早忍不住低下頭去,臉蛋兒發燙。
尤氏畢竟是過來人,心理素質好了許多,啐道:“這是什麼話,你纔來便要走,要走也吃了飯再說。”
“不了,你們聊,我家去還有點事兒。”李紈笑着婉拒,目光滑到賈琮臉上,道:“三弟若得閒了去我那裏坐坐,我還有事兒煩你呢。”
“好,我待會便去。”賈琮心中微動,李紈找自己幹什麼?
尤氏送走李紈,回房見賈琮正抱着可卿親暱,忙轉身把門關了,啐道:“光天化日也不知道收斂些兒。”
可卿滿臉嬌羞伏在賈琮懷裏喫喫直笑,如今她什麼都不怕了。
賈琮哂道:“賈珍區區一個三等將軍都可以爲所欲爲,何況琮乎?大嫂子不必杞人憂天。”
尤氏拿他沒法,臉紅紅便想轉身出去。
“大嫂子哪裏去?”賈琮笑問。
“我……我去園子裏轉轉。”尤氏心中怦怦亂跳,渾身發熱,只覺背後賈琮的目光有如烈日,要將她整個融化一般,連站都站不穩了。
賈琮抱着可卿轉進內室,扔下一句話:“琮難得來一次,大嫂子都不盡地主之誼麼?”
尤氏看着他英挺健碩的背影,豐潤的丹脣咬了又咬,終究羞答答地移步進去。
賈琮把可卿放在榻上,笑道:“可兒,上回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今兒你好生讓我看看。”
“嗯。叔叔想看什麼?”可卿掩嘴笑道,眼中媚意似要滴出來。
賈琮笑道:“自然全都要看,快脫。”
可卿橫了他一眼,輕輕解開腰帶。
“等等,大嫂子,去叫人籠兩盆火來,天氣冷仔細受涼。”賈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忙按着可卿的手。
尤氏心中微微一暖,忙轉身出去,不一會銀蝶兒、寶珠便端了火盆進來,看到賈琮也不慌張,顯然早已知情。
須臾,屋內便暖和起來,可卿也不怕婆婆在側,嬌媚萬狀緩緩褪去衣裙,看得尤氏又窘又氣,暗罵不害臊的小淫娃,心中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