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作者:踩着薄暮的海浪
頂點紅樓之林家嫡子!

  轉瞬將至新正,這些日子秦氏鎮日忙忙碌碌治辦年事,又要打掃宗祠,收拾供器,還要擬定請客喫年酒的單子,忙得連喫飯喝水的工夫都沒有。偏黛玉因近日侍奉母疾太過勞碌,身子骨本又單弱,兼着時氣寒涼,感冒些了風寒,病倒在牀不能起。秦氏又忙着各處請醫調治,看醫生啓帖、症源,商議藥案,命奶孃丫頭輪替照看湯藥一切,勸解黛玉放寬心調養等等,恨不得能使個孫大聖的分身術,化出七八個分身來,把這些千頭萬緒的瑣事通通給理清了。

  因着快要過年,賈敏也不好把晨霜拘在屋裏,不使她出來見人,晨霜雖僥倖脫獲自由,卻碰不着機會面陳秦氏。不單晨霜,林海見秦氏忙得腳不沾地,眼底都累出青黑色了,實在是沒有片刻閒暇坐下細談,況且過繼一事他也尚未思慮周全。故而只是拖延着,倒是賈敏催問了兩回,顯得比林海還要急切心焦。這些日子,賈敏趁着精神尚可支持的時候,命人收拾清點她的嫁妝單子,不單綾羅綢緞、簪環首飾、文玩古董,並田土房屋,乃至字號莊園奩金,悉數一分爲二,只說一分留予黛玉,一分贈予嗣子。林海見其如此堅決,倒不好拒收,只好將賈敏命人送來的分贈單子擱在一旁。

  到了臘月三十日晚上,林母領着衆人在致遠堂拜祠上供畢,在介壽堂裏設合歡宴辭歲,林母中間一席,林珩、芳芸二人陪席,黛玉因病着,不過出來給林母等諸長輩磕頭盡禮後,仍舊回房養病。左邊一席是林海、林深帶着林珏和鬆哥兒,鬆哥兒乃是林深小星羽娘所出,年方五歲,初時林深舉家來投,羽娘已有孕在身。過了兩個多月便瓜熟蒂落,養下一個健康白胖的小廝來。

  林深因着老來幼子,況且鬆哥兒生得眉清目秀,又乖覺異常,向來十分鐘愛,故而年節大宴時也把他帶在身邊。鄒氏對此卻能淡然處之,皆因嫡出孫兒不在跟前的緣故,倒略將幾分疼愛嫡孫的心移到鬆哥兒身上。不僅將鬆哥兒抱養在自己屋中,還賢惠大方地提出要將鬆哥兒記在自己名下,林深自然欣然笑允。夫妻二人本就伉儷情深,經此一事後,林深更對鄒氏添了幾分敬重,常常讚歎道:“得賢妻若此,夫又復何求!”

  右邊一席則是秦氏、鄒氏帶着蝠哥兒、桂哥兒、英姐兒,賈敏病得連祭拜宗祠都不曾去,自然也不曾來赴席。席末另設一張小矮桌,是給晨霜、羽娘二位姨娘的。滿堂燈綵,耀眼輝煌,笑語喧闐,熱鬧非凡。秦氏陪着林母聽了一折戲,多飲了幾杯酒,登時紅雲滿面,屋內地龍烘春,更覺燥熱不堪,藉着更衣避出來散散。吳嬤嬤扶着她走到迴廊下坐着,關切道:“太太,可要喝點濃茶醒醒酒?”

  秦氏搖搖頭,倚着欄杆略略歪着。一輪皎月高懸空中,皎潔可愛,兩邊檐下掛着兩隊五彩的戳燈,照得滿院子亮如白晝。側耳便可聽見屋裏人聲沸騰,爆竹聒耳,秦氏靜坐了一回,想着衆人都熱鬧喜慶,黛玉那邊必然冷清得很,遂起身說道:“去大姐兒那裏瞧瞧。”吳嬤嬤笑着讚歎道:“太太這般慈愛,時刻掛念着大姑娘。”秦氏漫不經心道:“誰教如今我掌家呢,總要周全纔好。”

  林海惟恐黛玉將病氣沾帶給林母,遂將她移到從前林珩住過的東廂房。走到房門口,只見滿屋漆黑,燈都熄了。珠蘭上去輕輕叩門,睡在外間的奶孃警醒道:“誰啊?”珠蘭輕聲道:“大太太來看大姑娘,姑娘可睡下了?”那奶孃慌得跳下牀來開門,珠蘭見動靜有些大,忙斥道:“輕聲,你是要吵醒姑娘麼?”奶孃悚然,放輕了手腳兒來給秦氏開門,殷勤備至地請秦氏到裏

  頭稍坐。

  秦氏卻不進門,搖頭婉拒道:“我不過是來瞧瞧姑娘,姑娘既歇下了,我就不進去了。姑娘晚飯用了些什麼?可是服藥睡下?睡得可安穩?”這奶孃姓康,自黛玉一落地便奶着她,情分上便有些不同,對黛玉自是忠心耿耿,見秦氏關切動問,自然爲黛玉歡喜,笑着壓低聲音道:“晚飯用了半碗紅蓮香稻米熬的粥,並兩個玫瑰菓餡蒸糕。服了藥才睡,睡得很是安穩,半天都聽不見翻身。”秦氏點頭讚許道:“好好伺候姑娘,待姑娘痊可,我再論功行賞。”

  一語未了,就見遠遠的廊上有人掌燈過來,到了近前一看,原來是林海,身後跟着一個手提玻璃繡球燈的丫頭。林海見秦氏並一大堆丫頭婆子矗立在門口,喫驚道:“天怪冷的,怎麼不進去屋裏說話?”秦氏朝他福了一福,笑道:“姑娘吃了藥睡着了,倒不好驚動。故而喚了奶孃出來白問兩句,姑娘甚安。”林海點點頭,負手道:“既如此,那我也不進去了。老太太一時瞧不見你,正在問呢。”秦氏笑道:“逃席卻被捉住,未知老太太要如何罰我?”

  兩人一面說笑着,一面往正堂走去,跟來的丫頭嬤嬤們擁簇着圍隨而去。進了堂屋,當地放着幾個琺琅短腿小火盆,裏頭的炭燃得正旺,屋裏暖氣騰騰春意融融。林母正扶着眼鏡看戲,瞅見他們進來,把眼鏡放下擱在桌上,笑道:“一錯眼你們夫妻兩個都不見了,怎麼,不約而同躲酒去了?”語中竟是戲謔笑意。秦氏臉上飛紅,剛要開言,就聽林海笑着回道:“是不約而同了,她記掛着黛姐兒,我也不甚放心,前後腳都走去探問姐兒了。”林母聽了,臉上的喜意笑意漸漸都淡了,嘆了嘆:“黛兒心思未免太過細密。”林海不欲林母傷感,重換笑顏道:“這也不妨的,日後讀了書也就好了。”

  林珩見林母有些愀然不樂,忙來打岔,擠眉弄眼道:“正是呢,詩書可益人性情,老祖宗不見我未曾開蒙時,慣會淘氣,如今讀了書,不也斯文起來了麼?”林母被他的怪模怪樣逗得解頤一笑,嗔道:“我看不獨小時淘氣,如今也淘氣得很呢!”林海見林母笑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自提了一把新暖赤金壽星騎鹿壺走到林母席前,林深、林珏、林珩忙離了座,跟在林海身後,其餘人等也都離了席,垂手侍立一旁。

  林深躬身執了杯,林海躬身斟酒,兩人齊聲祝願一番,林母笑着將被子接在手中,一飲而盡,點頭道:“很好。你們且歸座,也領兒子一杯祝酒。”林珩林珏聽林母發話了,也恭恭敬敬地向林海和林深獻了酒。又飲了幾巡酒,林海領着衆子弟,秦氏領着衆女眷重又磕頭行禮。家下男婦小廝丫環也按着上中下職分進來叩頭祝春,林母散了押歲錢、果子、花炮、荷包畢,見天色不早,吩咐道:“明兒還要進宮朝賀,天也不早了,散了罷。”衆人依言散去。

  次日五更,林母、秦氏等又按品大妝,擺全副執事進宮朝賀,領宴回來後,又去致遠堂祭過列祖,回來介壽堂受過禮罷。纔剛換了衣裳歇息一會兒,便有賀節的親友登門來。因是至親,林母少不得會見幾家。秦氏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內院景福堂、怡安堂兩處皆擺着戲酒,秦氏少不得帶着鄒氏這邊應酬一回,又到那邊去酬酢一番,親友絡繹不絕往來,又有幾家故親舊眷來請秦、鄒兩人去喫年酒,一連*日都不得閒。

  初九這一日散得早些,秦氏歪在榻上小憩了半個時辰醒來,星眸半睜,輕舒腰肢,朦朧打了一個呵欠,珠蘭、鸞枝端了臉水進來服侍她洗漱。秦氏一面漱口,一面聽鸞枝說道:“何姨娘那邊的玲瓏又來尋茉莉說話了。”秦氏將一口溫茶吐在漱盂裏,接過手巾拭了拭,冷笑了聲:“我也估摸着她快耐不住了。”珠蘭遞了一鍾溫茶到秦氏嘴邊,秦氏略吃了一口,這才問道:“說了甚麼?”鸞枝心知秦氏厭惡何姨娘,低眉順眼道:“何姨娘誇絳雪樓前的那本綠萼梅開得甚好,午後要去賞梅。”

  秦氏冷哼道:“主母病着,她倒是有雅興賞梅?”珠蘭笑吟吟道:“下半晌雪下得甚大,搓棉扯絮的,這個時候卻賞梅,不怕把人凍壞了。不過也是,愈是嚴寒,梅花才越有風神值得賞玩呢。”鸞枝譏誚道:“你可越發有菩薩心腸了,不相干的人,也值得你擔心人家凍壞了。依我說,凍壞了纔好,省得上躥下跳惹人厭煩。打諒誰不知道她懷的什麼心肝似的,把全天下的人一般小覷了,什麼高臺盤上的貨色,也敢來算計主子。哪一日伸得太長的蹄子被剁了,那才知道痛呢?”

  珠蘭聽她這一通指桑罵槐,心裏十分痛快,臉卻板了起來,教訓道:“胡唚甚麼?人家好歹也是半個主子,豈是你說得?”秦氏也不悅鸞枝如此直露,淡淡道:“多跟你珠蘭姐姐學,嘴上切莫落了話柄。”鸞枝正色領訓,秦氏梳洗畢,立在窗前觀了一回雪,心緒頗佳,遂焚香彈琴,丁丁噔噔撫弄琴絃消遣了一個下午。晨霜一連等了三日,纔在園中候到了秦氏。秦氏輕車簡從,只帶了珠蘭一個大丫頭前來赴約,晨霜卻是單身在亭前望着。

  一連三日從承瑛堂出來園子,晨霜惟恐引起賈敏注意,前兩日都尋了由頭纔出門,這一日不敢再尋由頭,索性把玲瓏水晶兩個大丫頭擱在家中爲她打掩護,她則換了丫頭的青衣,孤身瞞着人跑來園子裏。本想着就等半個時辰,若秦氏再不來她便立時回去,不想纔等了兩刻鐘,秦氏就悄悄來了。晨霜忙給秦氏問安,一面拿眼睛去睃珠蘭,秦氏心生厭煩,還是把珠蘭遣開,讓她在遠處望風。晨霜殷勤奉承了秦氏幾句,秦氏不耐煩道:“你有什麼話便直說罷。”晨霜也就不再繞圈子,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遞給秦氏,諂笑道:“有一物要奉予太太。”

  秦氏接了過去,展開一看,原來是賈敏未出閣時寫予閨中密友“水澄”的一封書子,落款草草,卻可以辨出是賈敏的字跡。秦氏略略一觀,明知故問道:“這水澄是何人?不過是封尋常問候的書信,對我有何用處?”晨霜連忙解釋道:“這水澄便是劉姨娘的小字。劉姨娘原也不姓劉,本姓柳,原是太太的閨友,情分非常,這才受史媽媽的驅使去暗害大爺。”秦氏卻只是不信,發怒道:“你倒會誣陷主子。這等空口白牙的話說來誰信?況且字跡本可摹擬,誰知你是不是僞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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