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家有那麼多親戚?
把總前面的那句話,直把張獅虎羞澀得不要不要的,待聞聽後面那句話,精神霎時繃緊起來。
王見目光一凝,似乎猜中了幾分,“把總,你這是要請護院?”
馬三刀聽了,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還需請什麼護院,咱四百餘人,輪更過來替把總看門,我先來。”
王見拿眼一瞪,又好氣又好笑,“用你提醒把總,後院,豈是我等大老粗能輕易闖的。”
馬三刀眨了眨眼,驀然,呼吸一滯,急道:“把總,我嬸嬸、伯孃、大嫂子、小媳婦、姨媽子、姑媽子的,別說是幾十個,幾百個見過血的,咱都能替你找來。”
李煜目光轉向馬三刀,詫異道:“你家有那麼多親戚?”
“不是我一人的呀,咱那條村,每家每戶基本都有一兩條男丁死在草原,餘留下一些孤兒寡母的,婦幼老小加起來,足有七八百口人。”
“見過血的,該有百餘婦人,都是見過牲口的血,胡人的也見過不少,但不是她們殺的罷了。”
“除了我那條村子,咱還可以問問別的村子,她們家男人死了殘的,沒了收入來源,只能種種少得可憐的地,素日不是上山,便是偷跑到塞外打打獵,幫補一下家用。”
“若是僱傭她們來當護院,已經夠使了,適才我瞧了一眼,把總家裏這些男丁,興許都不是她們的對手。”
馬三刀說完。
張獅虎他急了,插嘴說道:“把總,我娘會打獵,會種田,會打穀子,會蒸饃饃,能說會算,打的獵物旁人短不了斤,我爹…我爹…我爹…”
爹啊爹,你咋那麼不爭氣喲,俺姐都比你強百倍。
“你爹咋了?”李煜不由得好奇張獅虎的吐吐吞吞。
張獅虎驀然醒起,這可是國公府啊,他想起一個傳說,脫口而出:“把總,我姐姐,我姐奶水大,她可以進入府裏當奶媽子!”
“滾滾滾…,你姐都還沒有生娃,哪來的奶水。”
馬三刀一腳踹在張獅虎的屁股上面,他生怕把總誤會,以爲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在要挾把總,請他幫襯着照顧那些兄弟們的家人。
李煜朝馬三刀擺了擺手,臉色現出一絲興趣。
不是對他姐姐,是對張獅虎說他爹的事而感興趣,“小虎子,你且說說,你爹怎麼了?”
“我爹只懂喫飯,不幹活……”張獅虎有點難以啓齒,“他沒娶我娘那會,原是大同鎮火器營的一位打炮手,不料,有日營裏的火藥突然就炸了,炸得火器營獨留下我爹一人,左腿沒了。”
王見和馬三刀不由側目,嘖嘖稱奇,你爹可以啊,沒了一條腿,還能娶到你娘。
“原來你爹的腿是被炸的啊,我還以爲是被狼給咬的。”馬三刀這才恍然,張家搬到村子,也就十年光景。
王見跟隨把總時日長了,這會見把總的目光若有所思,心中一動,遂問了一句張獅虎,“你爹對火器很熟悉?”
“我爹喫飯第一,火器第二,我娘才排第三。”張獅虎哭喪着一張臉,他能厚臉皮磨着把總僱傭孃親和姐姐,但老爹實在沒法子開口。
李煜從椅子起身,朝王見吩咐道:“你回去和老黃提一嘴,讓他抽空去城郊置辦一些莊田,規模的話,便按照能夠養活一千人。”
“另外再置辦三千畝水田,我有他用。”
“老馬剛纔說的那些人,若是想要來神京的,我一概要了。”
“還有隨我一道回來的四百弟兄們,不強求,有想要把家人接進神京的,直找老黃安排。”
王見和馬三刀挺直腰板子,臉色肅穆,抱拳道:“我等,替邊軍弟兄們,謝過把總。”
張獅虎這會急得跳腳,但見把總已從椅子起身,他愣是不敢發話舉薦家人。
“小虎子,你家人,我都要了。”李煜純粹是對小虎子他爹好奇,又說:“一會你留下來,老馬回去替我找二十名弟兄過來,挑那些機靈的。”
……
且說邢夫人從邢忠的屋裏出來,這會她總算是如釋重負。
也不枉她費盡心機,給那煜哥兒戴高帽。
兄弟這裏是搞定了,最難的,便是東府那頭了。
這會的邢夫人身心俱疲,再也不復取笑弟媳王夫人的高興心情。
若不是,生怕煜哥兒知曉銀子後會生變,邢夫人也不會腳下不聽使喚往榮禧堂走去。
不過,邢夫人合計着耍了個心眼。
她在生老爺,不…她不敢生老爺的氣,而是把這種怨念轉換在二房這頭。
憑啥就你二房與敬老爺一合計,就要把二丫頭許了出去。
而我這個二丫頭的母親,卻對親事毫不知情?
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
卻說榮禧堂。
賈敬和賈政兄弟二人已經計議好。
由賈政這位工部員外郎朝禮部遞本。
這會,賈政已經擬寫好摺子,趁着禮部還沒有下衙,即命人打馬送了過去。
“這件事情,最好儘快定下來,若是可以,我倒想讓他和蓉哥兒一齊把禮給辦了,且等煜哥兒進了洞房,我立時要返回我的道觀去。”
“敬兄,這會不會太快了,走完禮部所有程序,少少也得三日,這離着蓉哥兒大婚,不足月餘。”
“不快也得快呀,都還不知道朝廷要把他遷往何處,他和林丫頭雖有了婚約,然林丫頭那齒歲,尚還要三兩年方纔及笄,我就怕煜哥兒出亂子,省得他又跑去九邊。”
“政弟啊,你是不知道,煜哥兒就連在睡覺,都在夢裏喊着我要進步,唉!”
實則,有些事情,賈敬不好與這個腦子不開竅的拗弟弟說。
畢竟事涉天家。
天子賜婚,明顯是擔心煜哥兒未來會找一門權勢滔天的勳貴之家。
不然,又怎會在他剛一回京,便降諭賜婚。
這事兒,必懷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不然的話,他賈敬,絕對能把整個煉丹爐都給吃了。
“政弟,禮部那邊不會藉故推諉罷?”思索片刻,賈敬還是有點不放心。
賈政聞言,隨即失笑一聲,信心滿滿。“敬兄,且寬心。”
“今日你見到的那位鄭尚書,纔剛遷往禮部沒幾日,況且,今天是他主持宣旨,料想,這摺子遞過去,十有八九,鄭大人便會直接勾了。”
“如此便好。”
賈敬扣着茶蓋,滿意地淺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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