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珍哥兒 (求追讀)
這時僕婦進來傳報,說是大太太往這邊過來了。
作爲弟弟的賈政,這大嫂子來了,自當親出門外迎一迎。
賈敬微感詫異,這個小門小戶的邢氏,這會尋過來作甚?
賈政笑臉迎出去,不等他把兼祧一事說出來。
邢夫人當即就劈頭蓋臉問道:“政弟,嫂嫂且問你,二丫頭的親事,爲何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知情,你這好弟弟,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嫂嫂?”
賈政被大嫂罵得有點懵,素來脾氣溫和的嫂子,怎今日支楞了起來。
不等賈政回話。
裏面安坐的賈敬,眉頭立時緊鎖,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瞧赦弟這個媳婦兒,這是興師問罪還是要悔婚?
興許是受了煜哥兒脾氣的影響,賈敬氣咻咻地從椅子上面起身,背手走了出去。
“弟媳你這是,要悔婚?哪我這就要去找赦弟,談一談三千兩的事了。”
邢夫人目光呆了呆,敬老爺咋會在此?
念及此,邢夫人瞅了一眼老實巴交的賈政。
莫不是他與王夫人一張牀榻睡多了,這政弟的心思也變得陰暗起來,纔會故意把敬老爺藏在裏面。
賈敬見邢氏只一味在盯着政弟瞧,又不見她回話,以爲邢氏要替大房出面反悔,登時不悅道:“你不同意便罷了,我現在就過去東跨院。”
嗡地一聲,邢夫人腦子瞬間炸響,這會子才驚醒過來,忙賠着笑臉道:“煜哥兒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我又怎會拒絕這門親,敬大伯說笑了。”
“不過今日這事,敬大伯也親眼瞧見,天家賜了婚。”
“我和老爺計議一番,竟然親事已經定下,雖說因天家賜婚,迎春沒那福氣當正妻,然我卻非常喜愛煜哥兒那孩子。”
“迎春那孩子,雖不是從我肚皮子出去的,但我素來卻把她當成自個兒的孩子看待。”
“煜哥兒是個好的,料想他日成就,必定在老爺之上。”
“這不,老爺發下話來,說是正妻給不了,那便給個貴妾罷,總是要讓迎春那孩子嫁過去,不受委屈。”
“大伯你說,這合乎情理罷,至少全了我與老爺的人論常理。”
邢夫人不停嘴,叭啦一大堆,一時生怕敬大伯開口要問她討回銀子,立時加碼。
“大伯你放心,老爺已經放出話來,讓我把我那內侄女,和迎春那丫頭一併嫁去東府,只要兩個貴妾就好。”
賈敬和賈政聽得迷迷糊糊,直至邢氏最後那句話,這才醒悟過來。
賈政剛想發話。
不料。
卻被賈敬搶了先。
“成,此事就這麼定了,屆時你大房嫁過來兩個丫頭,貴妾我給了。我會命珍哥兒,再給你送一千兩銀子過來。”
邢夫人欣喜若狂,隨即又馬上泄了氣。
這一千兩,她可不敢昧下。
我的敬大伯喲,你就不能不當着政弟弟的面說?有事兒,咱們悄摸兒計議便就成了。
嗯?我還有沒有侄女,尚待字閨中的?
心念間,邢夫人心口疼得要了老命。
賈政看了一眼敬大兄,忽而就茅塞頓開。
敬大兄,這是想要明晦,儘快生娃娃啊。
……
卻說李煜打發王見和馬三刀離開。
讓張獅虎在後門房廳那邊坐鎮。
且讓執事安排一間大院落,留給張獅虎他們二十一人居住。
隨後,李煜擡腳離開,去找賈珍算筆賬。
出了會芳園,揹着手從三路磚墁甬道行了盞茶功夫。
在中間段拐進穿堂。
四個看門婆子其中一位眼尖的,立時認出來人是煜大爺,趕緊矮下身子請安問禮。
餘下三位婆子,一俟聽見那煜大爺三字,身子矮得比適才那位婆子,還要低三分。
李煜臉露笑容,與四名婆子頑笑幾句,問了她們家人安好之類的。隨後在四人的恭聲請送下,擡腳來到外儀門。
這裏又是四位壯碩的婆子在守門。
只不過,四位婆子愣是不敢伸手攔下煜大爺。
齊聲請禮問過安,任由煜大爺迤迤然進了內堂門。
寧國府正堂,規格大小和榮禧堂差不離。
有着皇帝的“萬幾宸翰之寶”“書賜寧國公賈演”字體。
同樣有着東平郡王書賜的對聯。
“喲,兩口子,喫着吶?”
李煜進了寧安堂,瞧見賈珍獨坐上首,檀木几案上面擺放着幾碟點心。
尤氏姿容秀麗,眉如細柳,微微上揚的弧度如同彎月,平添幾分柔和。
身段長挑,身着象牙色紋樣緞面花卉刺繡對襟披風,青白方口立領襖子,下襬是一條松花色馬面裙。
至於賈珍,還是如同三年前那般騷包,一身大紅大紫,不提也罷。
尤氏那張妍麗溫婉的玉容,但見來人,頓時浮顯一絲驚喜,上前幾步脆聲道:“煜兄弟,幾時回來的,怎不打發人先行回來告一聲,好讓嫂嫂替你準備好喫的。”
賈珍被闖進來的李煜嚇了一跳,嘴裏不停“咳嗽”幾聲。
尤氏見狀,忙回去替老爺斟了杯溫暖的牛乳,復又拿手輕輕拍打着老爺的後背,好替他順口氣。
賈珍接過那盅牛乳,“咕咚”地灌了下去,臉色這纔回復正常。
適才,李煜從賈珍那雙眸子深處,捕捉到一閃而逝的異色。
李煜朝尤氏作揖行禮,臉帶異色,“咦?嫂嫂幾時學會做菜了?即是這般,那我今晚便要留下來嚐嚐了。”
尤氏那張柔和的臉蛋泛起緋紅之色,眉眼藏起一絲不知所措,檀口微張,“嫂嫂說錯話,該是嫂嫂吩咐下人,替你準備好喫的纔是。”
尤氏說罷,端起几案上面一碟糕點遞了過去。
李煜從尤氏手中接過一塊綠豆糕,和賈珍對案而坐,不忘朝尤氏露了個笑容,“謝謝嫂嫂。”
尤氏低眉垂眼,說道:“煜兄弟客氣了,若是這些糕點不合你胃口,一會嫂子再讓廚房做一些。”
賈珍瞧着眼前兩人你來我往,這會窩了一肚子火,雙目直勾勾地盯着李煜。
李煜拿眼角瞥了過去,喚道:“珍哥兒,嫂嫂招待我,你有意見?”
賈珍三年來再次聽見那句珍哥兒,當場黑麪,“煜哥兒,我可是你大哥,你莫要開口閉口,總喊珍哥兒。”
“你有意見?那你和大舅說去,你去告他,就說你不愜意讓我喊你珍哥兒,信不信,大舅立馬抽得你下不來牀。”李煜冷哼出聲。
“還有啊,大舅可是說了,我能喊你珍哥兒,但你不能喊我煜哥兒,你得喊我煜兄弟。”
說罷,李煜將手裏的綠豆糕,丟進嘴中。
尤氏立在賈珍身旁,一雙白嫩柔荑垂在大腿旁邊,螓首快要垂到了心尖處,肩膀這會微不可察地聳動起來。
“咳…嫂嫂,我要喫,咳…咳,喫…你…乳…”
李煜喫着綠豆糕,頓被賈珍那翻白眼的動作,鬧得嗆口了,一時口齒不清,狂咳起來。
須臾,咳得愈發大聲。
賈珍聽見那句喫你乳,登時大喝一聲。
整個人立時跳上椅子,稀疏的鬍子亂抖,兩條袖口亂顫,目光如刀地俯視着李煜:“煜兄弟,我要同你決鬥!”
順過氣來的李煜,仰頭瞥去,星眸眨了眨:“你偷學我十年前的招數,臭不要臉地喊着與我決鬥?”
“珍哥兒,我只是想請嫂子拿盅牛乳,一下被你翻眼皮給嗆到了,口誤矣。瞧這事給鬧的,何必要去到決鬥的地步。”
“話又說回來,你莫以爲,我還是當年那個頭頂兩隻角的孩童不成?”
話落,李煜挑了挑眉問:“真的要決鬥?”
尤氏唬了一大跳,忙近前來,朝李煜賠了一個笑臉,“別別別,煜兄弟,你珍大…你珍哥…”
老爺當面,怎麼喚都不對!
尤氏靈機一動:“老爺最近喊着頭疼,身子正抱恙,他這會是在同你頑笑呢,嫂子這就替你拿牛乳。”
“有勞嫂子。”李煜從椅子起身,作揖謝了一禮。
“煜兄弟外道了不是。”尤氏抿脣一笑,轉身去倒牛乳。
“罷,罷,瞧在你對你嫂嫂客氣的禮儀,我不與你計較,哼!”
“你在喊我?”李煜臉色一滯,目光顯出訝異。
賈珍懶得理會他,順勢就此借坡下驢,跳下椅子,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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