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拖出午門……
“哼！”
“朕自然知道你身體好，若是沒有個好身體，又豈會將朕的一位堂堂三品侍郎，踹得斷了三條肋骨。”
“李煜，你可知罪？”順德帝劉菩目光如刀，落在垂手的李煜身上。
“陛下，臣知罪。”李煜拱手奏畢，又說，“陛下，請容臣狡辯…不是，請容臣自辯。”
“允了。”
“陛下，臣出身邊軍，除了一身蠻力，旁的也沒了。倘或臣沒有一身蠻力，豈能替陛下砍了塔裏坦的頭顱。”
話音落下，龍案後面的天子良久不發一言。
皇帝一直沒有喚平身，亦沒有發話，似乎在打量着自己，李煜強自鎮定心神，身形一如跪下那般模樣。
又過了一會。
“且起來奏說。”
“臣、李煜叩謝聖恩。”李煜伏首一拜，方自站起，卻也不敢胡亂擡頭，往下垂了三分，目光落在龍案的下襬。
只見龍案上面九條五爪真龍栩栩如生。
方纔起身的時候，李煜的餘光瞥見龍案右邊，尚還站着一襲大紅蟒袍的人，正是那日宣旨的戴權。
李煜站定，朝龍案後面拱了拱手，奏言：
“陛下，臣出身邊軍，粗人一個，不懂那些文彬彬的敲門禮儀，在大同軍鎮，臣都是拿腳去踹營房，讓那些兵油子火速點卯，與敵對陣，時間就是一切。”
“今日，不想踹到了侍郎大人，臣請罪。”
“然而，陛下，臣，斗膽在陛下您治罪前，臣要狀告宋士傑，目無王法，目無君上，目無天家禮儀。”
順德帝的臉色微滯，虎目明顯呆了呆，脣角一勾：“一派胡言，宋卿於禮部兢兢業業，替朕梳理禮部的公務井井有條，何來目無王法之說？”
“今日，若你不說個明白，戴權，即將他拖出午門……打三十大板。”
順德帝說到午門二字，拉了好長一會兒，方說了下去。
戴權垂首躬身：“奴婢遵旨。”
李煜聽見那句拉出午門，就已做好喊‘阿巴阿巴’，原地消失遁進空間的打算，然後再在這皇帝晚上翻牌子的時候，再跳出來嚇陽痿他。
萬幸，只是打板子。
李煜暗自抹了一把汗，古人誠不欺我，伴君如伴虎。
“陛下，臣那位坐班工部的舅舅，無非是替臣上表兼祧，若是禮部不通過，打回來便是。”
“可那宋士傑，忒也可恨。一大早上便咒罵臣死全家，雖說臣雙親已故，然臣還有好幾個大舅也，這不是明擺欺負人嘛！”
“陛下，臣、昨兒纔剛被您賜婚啊！”
“宋士傑，他今兒咒臣死全家，這不是在打陛……他這是無視陛下的臉面啊，臣惶恐，爲免我那可憐的表妹當寡…”
“閉嘴！”劉菩怒喝，打斷李煜的胡言亂語，“追封林公旨意，乃朕的父皇提議，林家女，容不得你胡扯。”
李煜忙作惶恐狀，身子前躬，口稱請罪。
這時，東暖閣寂靜下來。
半晌。
龍案後面方傳來順德帝的聲音：“滾回寧國府閉門思過，十日不準出門。”
“臘月二十，你給朕即時上任五城兵馬司，若是正旦期間，京師發生一起走火，朕再讓戴權，將你拖出午門一併算賬。”
李煜心下一驚，這神京城何止十萬戶？
這個年代禁火，難如登天！況且，就連平平無其的日子，神京城亦是時有走水發生。
你讓我在除夕夜，保證神京城不發生一起走水？
陛下喲，您這是，不拖我李煜去午門不罷休啊！
那怕我李煜再多兵馬，亦是不敢打下包票，保證除夕夜不會燒燬一間民屋！
總不成，除夕夜實施宵禁罷？
呵呵，這可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除非宮廷政變，否則，京師絕對不會在除夕夜實施宵禁之舉。
若說你不讓大家正旦燃放煙花爆竹罷？
老百姓忙活了一年，眼下都盼着除夕夜熱熱鬧鬧除舊歲。
他李煜，可不想被整個神京城的百姓，啐罵一個除夕夜！
心念間，李煜盤算着垂死掙扎一會：“啓稟陛下，臣臘月十八便要成親，二十就要上任，臣斗膽，墾請陛下予臣婚假。”
告三月婚假，無可厚非罷？
實在不行，來一個月也可以，只要過了除夕和上元節，哪便好！
順德帝目光愕然，臉色略顯震驚：“混蛋，那林氏女，朕若沒有猜錯，她還沒及笄罷，你這便要娶了她？”
李煜抹了一把額頭虛汗，拱手奏道：“陛下，臣家中那傻大舅，替臣納了兩門妾。主要是臣舅生怕臣又跑去邊軍，畢竟刀槍無眼，臣那大舅，生怕老李家絕後，這不，便着急忙慌硬要逼臣生娃。”
順德帝一雙虎目，直勾勾地盯着李煜垂下去的腦袋。
半日方道：“正旦乃普天同慶的日子，此乃大事，神京不容有失。朕，允不了你告假，不過，朕可允你巳時點卯，寅時放衙。”
李煜先是拱手謝恩，隨後咬牙奏道：“啓稟陛下，除夕夜乃普天同慶，當晚定然是萬家燈火。”
“陛下，如今國泰民安，政通人和，天下漸有路不拾遺之跡，這皆是太上皇和陛下的功勞，臣在大同三年，亦時時聞聽神京除夕，萬人空巷，只爲得見太上皇和陛下真龍之顏。”
李煜倒也沒有說錯，每年除夕夜，天家皆會於吉時步上城樓，與京城百姓，共賀新年。
“陛下，臣擔心，五城兵馬司那丁點兒兵力，於除夕夜，恐將捉襟見肘。”
“故、臣斗膽，懇請陛下，外撥一千士卒予臣，臣需要他們成爲臣的執法隊，若要治城，臣，首先得治人。”
順德帝聽到李煜前面的話，這馬屁拍得他臉色微紅，不過，帝心甚慰便就是了。
待聽見後面的話，遂不解問道：“朕不是予你將舊部帶回，那四百人朕亦予了他們披甲，緣何還要一千人？”
李煜拱手，恭聲奏稟：“陛下方纔命臣上任兵馬司，臣便想了個法子。”
“臣盤算着，將那四百餘舊部直接打散，分散進入東、西、南、北、中五城，由他們替臣，嚴格操練兵馬司所有兵卒。”
少頃。
端坐龍案後面的順德帝直接吩咐戴權：“戴權，傳朕口諭，即命王子騰抽調一千軍士予李煜，限期臘月二十，不得有誤。”
“奴婢遵旨！”
“臣，李煜叩謝聖恩！”
等李煜倒退出了東暖閣。
龍案後面的順德帝，伸手接過戴權端過來的參茶，掀了掀御蓋。
少頃，面無表情地說道：“戴權，擬旨，今有工部侍郎劉彤，年事漸高，朕心不忍，恩其歸籍，頤養天年。”
“再擬一道諭，遷宋士傑爲工部左侍郎。”
“着其於太醫院調養好身子，即走馬工部上任，着其接替上表請辭的劉彤，全權負責皇陵的修繕監督，不得有誤。”
“奴婢遵旨。”
忽而，順德帝又吩咐了一句：“且慢擬旨，容朕前往萬歲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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