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塵埃落定
“李維命管家帶出一封自罪書信,言及楊誠率兵入皇城,皆爲他臨摹岳丈筆跡,是他密令楊誠起事,一萬京營將士無詔入皇城,與岳丈無關。”
“隨後不久,即傳出李維與你們致姑姑,雙雙自焚於家中。”
“上皇看了李維的絕筆書,遂降諭去了叔叔的京營節度使,着令他回府閉門思過。”
“叔叔驚聞痛失致妹妹,又念在李維的義舉之下,潸然淚下,一年後,便鬱鬱而終。”
說到這裏,諸釵粉臉煞白,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林黛玉眨着晶瑩剔透的眸子,心有疑惑,遂插了一嘴:“舅舅,煜表哥,當年可是被人從火海中抱了出來?”
如此說來,煜表哥豈不是,快二十歲的老男人了?
賈政端茶的動作一滯,說道:“對也不對,後面我們才知道,是李維當年暗中將你們致姑姑偷送出去,府裏焚着的那位,只是一具新喪屍體的替身。”
“你們致姑姑當年已經懷了明晦,興許是怕牽連咱們賈家,輾轉流落到河套地區,最終定居於一處名喚牛頭的村子。”
“明晦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們致姑姑在生下他之後,便因爲血崩,撒手人寰,明晦便在村子裏喫百家……咳咳咳,百家飯長至三歲。”
聞言,湘雲那張蘋果臉蛋,滿是震驚,杏眸溢流異彩連連:“煜表哥那麼厲害?一週歲便能喫米飯了?”
賈政輕咳一聲,垂下頭去佯裝喫茶。
這話他怎麼回答?
總不能當着衆多丫頭的臉面去說,你們煜表哥那不是喫飯,而是喫百家奶長至三歲,深受儒家荼毒的賈政,他也說不出口。
寶釵見姨丈臉色有異,眼下湘雲又在追問不休,唯有輕聲同湘雲說道:“老爺說的,煜…大哥應當是喫羊乳長至三歲。”
“啊,原來如此,煜表哥好可憐,那我以後,便把我的奶給煜表哥喫罷。”湘雲那雙眉眼彎彎的眸子,這會溢流一絲晶瑩水氣,她是真的心疼那會的煜表哥,死了一村人啊!
湘雲話落,屋裏的氣氛倏然變得詭異起來。
除了湘雲、惜春二人懵懵懂懂,就連林黛玉亦是臉色染緋,偷偷垂下螓首,只不過她此時的香肩一聳一聳的,顯然是在極力忍受什麼。
迎春和探春這會將螓首埋了下去,更加不敢去瞧老爺那張呆滯的臉色。
寶釵杏眸呆了呆,她就不應該去接湘雲的話頭,這會兒她的臉蛋紅彤彤地發燙得厲害。
唯有寶琴覺得這事兒沒有什麼,她更放肆的渾話都聽見過,湘雲這種小兒科,寶琴表示可以無視之。
“老爺,那後來的煜表哥如何了,他斷了奶,喫啥?”湘雲這會也沒有發現諸位姊妹神色有異,心直口快的她遂又追問起賈政來。
賈政臉色微燙,端着空了的杯子,在那裏一直佯裝喫茶。
可巧,人高馬大的司棋瞧見老爺杯中沒了茶湯,轉身去提着一壺熱水過來,要給老爺沏一盞新茶。
這會,場面瞬間尷尬起來。
賈政見狀,只能清了清嗓子,說道:“後面便去了清虛觀,當年清虛觀走水,驚動了咱們賈家。”
“外面流傳所言,說你們煜表哥長相類母,實則不然,只是眉眼相似。”
“當年,化叔他偶得了一塊上品和田玉,命人切開雕了三塊玉佩,分別送予已故的敷叔、敬叔,還有你們致姑姑。”
“清虛觀走水,咱們趕過去的時候,只見一片燒焦的廢墟下,明晦那年才六七歲罷,眼睛明亮,安靜地坐在臺嘰下,這一幕,讓我等驚訝不已,現在回想過來,明晦那會兒,頗有他爹當年的風采。”
“敬兄一眼認出,明晦脖頸間戴着那塊你們致姑姑當年的玉佩。敬兄哇得一聲,死命抱着明晦,哭得像個孩子。”
“隨後,你們敬大伯命人仔細追查明晦的來歷出身,那年死了一村人,當地縣衙不敢擅專,一應物品都遷回縣衙,好生保存起來。”
“敬叔派去追查的人,就是在縣衙尋到你致姑姑留存下來的隨身物品。以及根據鄰近村子的人,描述過牛頭村當年,可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婦人,人俊俏,又能寫會算,最終才確認下來。”
“後面,你們敬大伯便進宮求旨,乞求上皇饒了明晦一命,這也是你們敬大伯爲何有官不做,非要閒賦在家的根由。”
賈政說畢,緩緩舒了一口濁氣。
半晌,擡眸分別看了一眼黛玉、迎春,說道:“我今日與你二人說這些事,皆是因爲明晦的親事起了變故。”“三年來,明晦一直在邊軍效命,敬叔擔心他有個閃失,便上書今上,求天子恩賜明晦歸家。”
“我與敬叔商量,打算在二丫頭、三丫頭當中,挑選一位與明晦成親,殊不料,婚書落定,待明晦歸京,當今便賜婚玉兒與明晦。”
話落,屋裏諸釵紛紛詫異起來。
特別是迎春和探春姊妹二人,均是害羞地垂下螓首,臉頰紅得像一朵盛放的蓓蕾花。
她們二人這會芳心砰砰直跳,那個在梧桐樹下,嘴裏咬着一根草皮子,與她們說着各種各樣話本子的煜表哥,要…即將要成爲自己的夫婿了?
前幾日得聞林姐姐/林妹妹有幸得嫁煜表哥,她們在打鬧黛玉爲表嫂的時候,同時亦替煜表哥開心。
不曾想,眼下磕瓜子嗑到了自己的頭上?
很快,迎春、探春佈滿緋紅的臉蛋兒,瞬間變得煞白。
老爺今日過來,豈不是說,這門親事告吹了。
念及此,迎春和探春的芳心漸漸從怦然悸動,繼而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黛玉手心握着的帕子,緊張地用力攥了起來,芳心這會涌起一股酸澀難言之感,臉色染緋宛如晚霞。
湘雲和惜春則是驚訝地瞪圓美眸,兩雙眸子滴溜溜地在黛玉、迎春、探春身上亂瞄。
寶釵和寶琴這會不敢亂動,忍着好奇之心,姐妹倆垂下的螓首,忽而心緒就飄飛了。
寶琴醒起那日,那個丫頭傳報煜大爺那翻話的場景來。
而寶釵,更多的是好奇李煜此人,他在那種環境下長大,果不愧是能立足邊軍三年的真男人。
“因赦叔那頭納了採,定了禮,這親事便不可作廢,唯有委屈二丫頭,予明晦作妾,日子已經定了,就在臘月十八。”
隨着賈政話落。
一些懵懵懵懂懂的諸如湘雲、惜春,忘情地拍起小手來:“好啊,咱們又多了一個表嫂了,再過一年,咱們便能改口喚二姐姐爲表嫂了。”
迎春的素手垂在渾圓的腿上,手心一直用力地攥緊手帕,直至老爺最後一字說出,懸着的那顆芳心,方穩穩當當地落了下來。
少頃,迎春從椅子上面起身,屈膝福了一禮,聲如蚊蠅:“迎春,聽大老爺和老爺的。”
而探春,臉色煞時由緋轉白,英眉下的那雙杏眸,快速沒過一絲失落。
黛玉的素手緩緩握緊,復又鬆開,再次緊握,週而復始好幾遍,方擡眸看了一眼二姐姐。
想到要同二姐姐今後真正姐妹相稱,黛玉這會兒,卻也不知是開心還是失落。
寶釵那雙彎彎的柳眉,不知不覺微蹙起來。
就迎春的長相出身,只一個貴妾,未免跌了位份。
若說到最爲失落的,當數寶琴了。
她雙親剛失,又遭到梅翰林一家退了親。
這會兒親耳聽見,迎春能夠嫁一位就連護着自家表妹,都頗爲上心的男子。
更何況,她是他的女人?
賈政見湘雲和惜春那般開心,復又瞧見迎春並沒有失落之意,方落下心來:“嗯,你這屋裏過於樸素了,回頭我讓人替你置辦一些好物什。”
“再過十來天,你一併帶過東府。”
話落,諸釵的臉色紛紛一驚。
不是明歲的臘月十八,而是今歲?
嘶!
煜表哥,竟這般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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