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全城緝捕常威
與此同時。
錦衣衛指揮使司一南，一身華麗紗綢的大紅飛魚服，上綴滿各種顏色鮮豔的織錦，頂戴曲型襆頭，即無翅烏紗帽，上衣爲交領右衽，下着窄裙，穿玄皮筒靴。
揹着手悠哉地走進錦衣衛中城官署衙門。
司一南的身後，則是從四品的南北二司鎮撫使朱立瑞、劉關山，他們二人亦是一身大紅飛魚服。
區別在於，他們各自腰間的玉帶上，司一南懸掛的是金絲玉帶，兩位心腹鎮撫司卻是素金帶。
錦衣衛中城官署衙門院內，一衆忙碌的百戶、校衛、力士紛紛駐足行禮。
有機靈的百戶，想要轉身跑去傳報自家千戶大人，卻被劉關山喝停。
司一南三人，纔剛舉步進入公堂內，從千戶的公房中，隱隱傳來一陣聲響。
“這傅家把咱們錦衣衛當成什麼了？莫以爲錦衣衛是他們禮部的下屬不成。把來人打發完事。”
“真是亂彈琴，咱們首要的，就是嚴防白蓮亂黨潛入京師，必須確保除夕夜，陛下於城樓舉杯祝詞時，務必要萬無一失。”
另一道聲音傳來：“千戶大人，若是就這般駁了傅家的臉面，會不會替咱們指揮使大人，無端招來傅家的忌恨？”
“嗯，你說得也在理，這樣，你讓何必那個百戶所，帶着他的緹騎往各處城門，同其他各署知會一聲，隨便派出幾個力士，往城門口一站，做做樣子便成。”
話聽到此處。
司一南即時從門口大聲喚道：“一個百戶所如何夠看，咱們北司五署，今兒個便和大理寺捕兵、京兆府衙役捕快、五城兵馬司鋪兵、來一個大行動。”
中署千戶吳復，從五品副千戶宋勇聞言，立時站了起來，抱拳將司一南等人迎進公房。
“大人，卑職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吳復和宋勇即時發聲請罪。
“閒言少敘，雖說被打者不是官員，然則那個常威，卻是公然在挑釁咱們錦衣衛，竟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於午門內將人踹了，此事，不能就此善了。”
“吳復，將你手下所有的緹騎，盡皆散去各城入口，嚴密盤查出入。”
“東、西、南、北四署緹騎四出，他們已於城內開始大搜捕。本指揮使接下來，便會坐衙於你們中署，一旦有什麼發現，即時回報於我。”
吳復和宋勇神色一凜，雙雙抱拳接令，繼而告罪一聲，退了出去。
“大人，卑職有點看不懂，左不過一個傅家，咱們錦衣衛，有必要如此大動干戈？”北鎮撫司劉關山心有憂慮，適才吳復說得沒錯，嚴防白蓮孽教，纔是他們錦衣衛，刻下頭等大事。
司一南落座在吳復的位置上面，繼而將雙腳擡至桌案上，隨後閉目說道：“你們還是太嫩了，本指揮使如此安排，怎會是爲了他傅家。給你們一個機會，猜一猜我的本意。”
話落，朱立瑞、劉關山隨即蹙眉沉思。
須臾，朱立瑞的腦海依稀記起。
較早前，他們從錦衣衛衙門出來的時候，宮中交更的一名校衛傳報：陛下於萬歲山門，金口玉言讓戴總管，於臘月十八日，去寧國府喫個席。
念及此，朱立瑞隨後聯想到，寧國府李煜踹斷宋士傑的胸骨，然而卻全須全尾、大搖大擺地出了宮門。
“大人，莫非是因爲宋士傑？”朱立瑞不確定的提了一嘴。
劉關山聽後，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傅家與宋士傑有何干系？
不料，司一南陡然睜開眼皮子，開懷笑道：“子玉不錯，腦子轉得，就是他孃的比關山快。”“張黨，罷矣。”
“咱們錦衣衛，若是再入不了陛下的法眼，探事房在不久的將來，定會爬在咱們的頭上，拉屎撒尿。”
“這纔是本指揮使的，心腹大患！”
劉關山瞬間意會，小心翼翼提了一嘴：“大人，那卑職立刻吩咐下去，讓下面的人在緝捕常威的同時，順帶找找張首輔門下的違法之事？”
“孺子可教也。”司一南讚了一句，復又提醒起來，“你們要記住，咱們錦衣衛，就是陛下的一把刀，咱們是要替陛下解決麻煩事的，而非是替陛下，弄一堆麻煩事。”
“吩咐下去，不必刻意去爲難張黨的人，只有陛下發了話，咱們的詔獄才能接客，可懂？”
……
進了九筒院的李煜，並不知道他踹了一腳來福，竟會惹來整個京師的大搜捕。
不過。
這事與他李煜也沒有多大幹系，他們抓的是常威，而非他李煜。
哼着小曲進了院門。
甫一瞧見溫柔的襲人，笑臉迎了出來，即喚道：“襲人，快給我端喫的來，餓死你家大爺了，適才出腳都少了幾分力氣兒。”
襲人‘哎’地應了一聲，即命二等丫鬟去準備膳食。
隨即迎上前，一面拍打着大爺身上的雪花，一面唸叨道：“這外頭天冷，大爺怎不多穿一件厚衣裳，快進屋，屋裏暖和。”
“不礙事，我在大同那邊習慣了，對了，我囑咐你的話，可有帶給老太太？”
李煜擡腳進了內院，順帶着提了一句。
襲人進了屋，一面端來滾滾熱茶，一面回了。
李煜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襲人遞來的熱茶，擡眼看了一圈，卻是不見鴛鴦和石頭，奇道：“鴛鴦和石頭呢？”
襲人聽了，眉眼彎彎，杏眸眨了眨：“鴛鴦姐帶着她去菜園子擇菜去了。”
“大爺就會弄鬼，虎頭已經將契書拿了回來，大爺明明替人改了名字叫晴雯，偏生喊人家石頭。”
李煜掀了掀茶蓋，笑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三年來，你能夠讀懂三百千沒有。”
聞言，襲人屈膝，鄭重地朝李煜福了一個大禮，脆聲道：“託大爺的福，已經略略讀懂。”
“襲人命好，跟了大爺，大爺性情又好，還讓咱們這些房裏人，有機會讀書認字，這是襲人好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呢。”
“襲人必當牛作馬，好好報答大爺一輩子。”
“才一輩子？那下輩子，就不給我騎了啊？”李煜得知襲人讀完三百千，心情大好，難得開了一句無傷大雅的頑笑。
“給給給，襲人下下下輩子，還要給大爺當牛作馬哩。”襲人沒有聽懂大爺話裏的意思，杏眸淺笑盈盈，臉上卻是極其認真之色。
李煜笑了笑，垂眸掀開茶蓋，瞄了一眼上面飄浮的數片茶葉，只見湯汁好生奇怪，星眸頓現詫異之色，因問道：“這是什麼茶，怎生這般古怪？”
襲人聽後，俏臉立時染緋，須臾，掩嘴偷笑起來，因答道：“這是舅老爺，命執事婆子拿過來的，足足一籮筐那麼多。婆子傳了話，說是這茶湯喚做杜仲茶。”
“婆子還說，這裏面加了一些合歡茶，能夠…能讓大爺吃了身體倍兒好。”
說到後面，襲人的聲音宛如蚊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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