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薛蟠禍起累親族
嘖~這關係扯得可真遠。
林祈安內心雖不情願，可面上依舊恭恭敬敬行了禮，稱道：“晚輩見過舅舅。”
王子騰目光落在林祈安身上，心下暗暗稱奇。
他與林如海曾有幾面之緣，印象裏，林如海是個十足的文人，渾身透着儒雅之氣。
而自己身爲武將，在識人之術上，也算有些眼光。眼前這少年，雖說年紀尚小，可言行間既有文人的涵養，又隱隱帶着習武之人的銳利，看着竟個似學過武的。
做爲長輩，王子騰少不得裝模做樣的對着初次見面的林祈安誇讚幾句。
這時，一旁薛姨媽早已急得不行，忍不住開口問道：“今日那沈公子，可曾說了些什麼？”
林祈安面露難色，道：“我去打聽了一番，此事怕是不易了結。”
緊接着，他將沈小公子生病，順天府查出薛蟠各類錯處、以及命案，聖上也已知曉等事，細細道來。
薛姨媽一聽，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王夫人與王熙鳳趕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薛姨媽淚流滿面，向王子騰哭求道：“哥哥，你可要救救你外甥啊，我就這一個兒子，他若有個好歹，我可怎麼活！”
說着，已泣不成聲。
王子騰滿臉怒容，恨鐵不成鋼道：“我早說要你對他嚴加管教，這孽障，就因我不在京城，便如此無法無天！”
王子騰如今官拜二品九省統制，任職於保定府，是北控三關、南達九省的要地。
此次聽聞薛蟠得罪皇家，趁着回京述職匆忙趕來，卻不想，外甥竟闖下這般大禍。
可到底，當年薛蟠命案還是他幫忙處理的，又是親外甥，礙於名聲，於情於理都不得不管。
此刻，他只能皺眉思索，該如何去順天府周旋。
賈母強壓怒火，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
她端坐於主位，話都不想說了，賈母根本不知道薛蟠竟扯上過人命官司，居然還帶着案底來賈府投靠。
一瞅王夫人和王熙鳳面色，就知道她們是知情的，估計也幫着從中周旋過，偏偏一起瞞着她這個老婆子。
賈母心中惱恨，不明白王夫人這個蠢貨怎麼想的，一味擡舉商賈之家殺人犯的妹妹，妄想讓薛寶釵給自家寶玉做正妻。
自家嫡親外孫女黛玉，書香門第的官宦小姐，哪點比不上那個商戶女？
此時，王夫人心裏也對薛蟠的行徑恨極，面上自然不好看。
但此事王家根本撇不開，便急聲問林祈安：“你可曾爲蟠兒求情？”
賈母一聽，立刻搶白道：“聖上都知道了，他們一個孩子，能求來什麼情？”
轉而又溫聲問林祈安：“沈公子還說了什麼？怎去了這麼久？”
這話，意在打探公主府對林祈安的態度。
畢竟薛、林兩家都住在賈府，自然是嫡親的外孫對於賈母來說更親近。若公主府親近林家，賈家也能跟着沾光，不至於因着薛家被遷怒。
林祈安回道：“沈公子爲人爽直，新得了匹好馬，便邀孫兒去馬場策馬，這纔回來晚了。”
“無妨，少年人嘛，玩起來就忘了時辰。”
賈母見兩人處和睦，安心了些許，只是王家幾人此時臉色都不好，便未追問。
林祈安該說的都說了，賈母便讓他回去休息。
林祈安走出門外時，還能聽見薛姨媽的哭泣聲。
薛家攤上這麼個兒子，也是倒了黴。
但他並不覺得自己今日所爲是落井下石，反倒自認是在懲惡揚善，說不定薛蟠吃了教訓，長點良心，還能爲薛家省去不少麻煩。
……
因薛蟠之事，王子騰趕忙遞上請罪摺子給昭明帝，卻未得迴應。
沈紀堯把二人談話告知昭明帝后，昭明帝對林祈安的態度很是滿意。
得知林祈安主動坦白薛家的賄賂之事，更是欣慰，畢竟密探早已將此事告知了昭明帝。
雖說林祈安的想法帶着少年的天真，可那片爲國憂心的赤誠難能可貴，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昭明帝念及國庫空虛，難免也起了心思，便傳了順天府府尹來處理此事。
順天府府尹得知這案子牽扯諸多勳貴家族與皇家，頓感棘手。
聖上又交代的模棱兩可，便找了皇上身邊的近侍王公公問詢了一番。
知曉了皇上意圖後，心裏直犯愁。
這誰給出的主意？這麼損。
怎麼還要引導辦案，要薛家心甘情願填充國庫？
這就導致，王子騰爲外甥之事來見府尹之時，府尹沒給他好臉色，只敷衍幾句，表示聖上一直關注着呢。
第二日，府尹與下屬以及謀士們一番商議。
向四個從犯家人透露了，要判每人打五十大板，再關押一月。
這屬實是被薛蟠連累了，五十大板下去有命沒命可是個技術活。
雖都是些家族中不受寵的邊緣人物，但真因得罪了皇家被嚴懲，傳出去可有賴家族聲譽。
那些勳貴們立刻召集族中勢力，一番周旋後，獄卒收了每人萬兩白銀，將人放了，轉頭就去找順天府尹領賞了。
薛蟠一直被拘着，案子毫無進展。
薛家爲救他，照着四個從犯的例子，不斷加大打點力度，幾乎送出半數家產，才免去薛蟠死刑，判了他流放北疆場礦務工贖罪。
不過，這跟死罪有什麼區別？薛蟠一向養尊處優，到了那等苦寒之地，怎能留下命來。
待薛姨媽得知消息時，哥哥王子騰已然去任上赴職了。
她顧不上禮儀，親自去順天府奔走，一位年輕小吏心生憐憫，給她指點一二。
薛姨媽無法，只能咬咬牙，許出八成家產，才換得府尹一句“稟明聖上再議”。
奔波了好幾個時辰，薛姨媽至今連兒子的面都沒見着，直到天黑前才疲憊地回到賈府梨香院。
她腳步虛浮，癱坐在榻上，往昔圓潤的臉滿是憔悴，渾身上下透露着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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