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聖意如淵罰亦賞
“媽，您先喝口水。”薛寶釵輕聲勸慰，她端着一杯茶，嫋嫋熱氣模糊了眼中的憂慮。
“寶丫頭，這可如何是好？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是媽對不住你啊。”薛姨媽接過茶，卻未飲，眼眶溼潤聲音哽咽。
她滿心懊悔，回想起薛蟠一次次闖禍，自己一次次補救，可這次卻無力迴天了。
薛寶釵在旁坐下，目光投向窗外那棵已過了花期的梨樹，陷入沉思。
她又何嘗不知道哥哥是扶不起的阿斗，可母親自來性子柔弱，她雖有滿腹才學、精明能幹，卻出身商賈又無父兄可依，被困在這爛攤子中，動彈不得。
“媽，事已至此，咱們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哥哥留下了性命，說不定往後會有轉機呢。”
薛寶釵也只能這般安慰母親了，可在內心深處，她不停地盤算着，究竟怎樣才能擺脫如今這窘迫的困境。
她也怨恨，爲什麼林黛玉的哥哥才那麼小，卻處處護着妹妹？
縱是賈寶玉那樣不甚上進的，但對姐妹們也是體貼的。
爲什麼自己偏偏就攤上這麼，一個一無是處，還總拖後腿的哥哥呢……
……
翌日，宣旨的吳公公又一次來到了賈府。
府內衆人聽聞消息，趕忙齊齊在院內跪成一片。
大家心裏都犯起了嘀咕，這林家莫不是特別得聖恩眷顧？一道道目光紛紛投向林家兄妹。
林祈安也一臉茫然，莫非這昭陽帝如此腹黑？
這是打算獎勵一番，好讓自己徹底和薛、王兩家鬧翻？
不至於吧，這麼欺負小孩？
可誰能想到，吳公公張口便問：“薛王氏可在府上？”
薛家母女本就身爲客人，況且身上還牽扯着官司，誰也不敢讓她們來此處見宮裏的人。
如今聽到吳公公這麼問，衆人的心都懸了起來，一個個都爲薛家捏了一把汗，心想定是來降罪的。
王熙鳳見狀，連忙起身回話，而後親自前往梨香院去叫薛家母女。
等薛家母女腳步虛浮、相互攙扶着趕來之後，吳公公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聖上口諭，今薛家之事，朕已詳察。
薛家雖出逆子，然薛夫人深明大義，願捐鉅額家產於國，以解北地災情，朕心甚慰。
今特恩賜薛蟠正六品百夫長之職，着其即刻前往湖廣之地。全力協助緝盜剿賊，以靖地方之亂；悉心安撫流民，使之各安其業。
望其恪盡職守，戴罪立功，不負朕望。”
此番處置，雖說薛蟠要遠離京城，但好歹沒被髮配到北方苦寒之地，而且南方暫無戰事，性命起碼有了保障，若是立了功，日後也有迴轉的餘地，對外說起，也好聽一些。
薛姨媽早已匍匐在地，老淚縱橫，口中高呼萬歲，不停地謝恩。
故此，薛家雖重創，但也算個好結果了。
說起來，這可是聖上欽賜的職位，可比花錢捐來的官體面多了。
院內衆人聽完，都不禁大爲震撼。原本都聽說薛蟠要償命的，沒想到不但保下了薛蟠，還換來了聖上的撫卹。
不禁紛紛好奇，薛家到底捐了多少銀子。
林祈安內心也是大讚高妙，果然朝堂之上人才輩出。
要是他知道順天府那幫人，直接爲國庫搞到了薛家九成家產，怕是要自愧不如了。
經此一事，薛家雖元氣大傷，但只要能遠離賈家這是非之地，憑藉剩下的家產，往後的日子倒也能衣食無憂。
畢竟，那些顯赫一時的世家大族，逐漸走向沒落已是大勢所趨，難以逆轉。
……
薛蟠啓程前往湖廣後，薛姨媽經此一番折騰，終是病倒在牀。
薛寶釵日日守在母親牀邊，悉心照顧。賈府的衆姐妹們也都前去關心安慰，只是賈母態度冷淡，王夫人亦不像之前那般上心了。
四月底，日頭漸長，陽光暖煦煦的灑在墨香榭的小院裏，庭前垂柳愈發蔥蘢。
林黛玉坐在窗前的案桌上，將林府需先整修的地方整理了一番，由金流持筆寫下各處細節，而後交給了林伯去找人修繕。
林祈安建議整修院子之時，就將父親給的銀錢分了大半出來，讓林黛玉隨意支配。
忙完這一切，林黛玉便順手拿起桌上的碧螺春茶糕，輕輕咬了一口。
剎那間，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她不禁又驚又喜，問道：“這糕點是從哪裏買的？”
林祈安早就知道她會喜歡，畢竟離開姑蘇時，他那空蕩蕩的空間裏全是妹妹喜歡的喫食。此刻，他笑着回答：
“我特意找了個姑蘇的廚娘，很擅長做糕點，味道怎麼樣？”
“簡直和我們小時候喫的一模一樣。”
林黛玉興奮的說完，就立刻給哥哥拿了一塊，林祈安配合着誇讚了一番，並說下次再讓她做別的姑蘇糕點拿來。
家鄉的味道總能讓遠行的人感到慰藉。
林祈安又向黛玉承諾，待院子整修完了再帶林黛玉去驗收一番，看看屋內還需哪裏改動，林黛玉自是期待不已。
林府修繕的事情安排了出去，林黛玉又想起哥哥給她拿來的蒸餾器和各種香料，閒暇時開始對着哥哥寫的方子研究香水。
想到自己研製出來的香水可以找人批量生產，然後放在自家鋪子裏售賣，就很期待。
手藝好的糕點師傅林祈安確實僱了好幾個，給他們寫了幾個方子，讓他們先自行研究創新。
墨香榭的丫鬟們每日關着門，過着自己的日子，幫林黛玉打打下手，也是自在，偶爾姐妹們前來也會一起出去走走。
至於賈母送來的思雨，本就性子活潑機靈，又見林府主子丫鬟之間很是和善，也漸漸融入其中，只是免不了常有賈府的丫鬟過來找她打探一二，她被孔嬤嬤教導過，自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林黛玉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好了，其實只要心情愉悅，每日喫好睡好，就與常人無異，只還有些纖瘦。
林祈安念着父親身體，開始每日給妹妹用半份靈泉，其餘半份放入罐中，在空間裏攢了起來。
準備到時候找個藥師，混着普通健體的藥方，弄成丸藥寄給父親。或者用來做成可保存的果子露，試試有沒有用。
沈紀堯和林祈安十分投緣，兩人常約着出去跑馬、打馬球。
林祈安也結識了不少京城的新貴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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