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
他以爲沈韞儀失憶了,連他都忘記了，也合該是不知道路煦陽存在的。
他甚至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開口和沈韞儀說這件事……
“是這樣的,我雖然失憶了。但我其實是知道，我有個孩子的。”沈韞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
她微微抿脣：“其實，我最近閒下來一直是想找機會和你見一面的……”
“只可惜，我已經找不到你聯繫方式了。”
沈韞儀面臨沈家三房及其背後勢力的虎視眈眈,處境相當危險。
當初九死一生的生下了孩子,爲了不被別人發現她的軟肋，沈韞儀可以說是將沈家這邊能夠查到渠道的關於她懷孕生子的消息瞞得嚴嚴實實的,該刪除損毀的消息全都刪除損毀了,半點證據也沒有留下。
正因如此，在她失憶之後，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尋找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父親……
可以說，如果沒有那個夢境——
除非，路清珩和路煦陽來找她，她可能很久很久都不會知道那天那個莫名其妙的諷刺她的熊孩子是她兒子。
也不會去參加那檔綜藝。
路清珩看着眼前的女人,心裏其實憋了一肚子話想說，但在沈韞儀失憶的情況下，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忍不住開口：“你想見見路煦陽嗎？”
“你有對他說起過我嗎？”沈韞儀沒接他的話，反而帶着些許試探地問道。
其實，她很好奇,路清珩是怎麼跟路煦陽形容自己的,纔會讓那孩子這麼恨自己的。
雖然不記得自己和路清珩之間有着怎樣的過往，但作爲同一個孩子的父母，沈韞儀還是希望他們之間能夠和平共處的。
她自己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因此知道孩子沒有父母，哪怕生活得再富足，內心還是會有所缺失的。
目前看起來，在沒有媽媽的前六年，已經是給路煦陽帶來無法消弭的痕跡了。
所以，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能夠在同時擁有父愛母愛的情況下成長的……
畢竟，哪怕做得再好，父愛不可能替代母愛，母愛也不可能替代父愛。
路清珩微微抿脣，倒也不曾瞞她：“沒有。”
“從來沒有？”
路清珩肯定：“從來沒有。”
他從來沒有對路煦陽說起過沈韞儀，一是因爲他本身就不是那種溫柔慈愛會跟兒子說很多廢話，有很多感情上互動交流的父親。二是，他答應過沈韞儀，不會告訴任何人，路煦陽的生母是誰。
這是他們共同埋藏起來，毀屍滅跡的祕密。
他自己創業上位，回來奪權的路並不順利，因此他也知道沈韞儀那邊的路只會比他艱辛上千倍百倍。
他不能在這種時候扯沈韞儀的後腿——
讓人知道沈韞儀還有個兒子，有個軟肋。
三則是，他不得不承認沈韞儀當初的一意孤行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根本不願意回想這件事，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更不知道怎麼開口用什麼樣的態度對路煦陽描述他的母親，他其實害怕路煦陽會追問媽媽去了哪裏……
所以索性，他就什麼也不說了。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完美，可能辜負了沈韞儀當初的託付。
但沒有沈韞儀的路清珩，就仍是那個先天情感缺失的路清珩，他再怎麼努力，也就只能做到這麼多了。
“你都沒有跟他提起過我，又怎麼讓他接受我這個多出來的人呢？”沈韞儀笑了笑，反問路清珩。
“他是一個情感需求挺旺盛的孩子。”路清珩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兒子：“挺缺愛的。”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能感覺到路煦陽在向他索取愛和關注，但作爲一個天生情感比一般人單薄的人，路清珩自己都未曾擁有的東西，又怎麼給得了路煦陽呢？
所以，他只能勒令自己不管工作多忙，除非萬不得已，他都必須得和路煦陽待在同一個空間睡覺。
這是他作爲父親給予路煦陽的責任和義務。
“他對很多年長的女性都比較有好感，對帶大他的保姆更是特別依賴。”路清珩整理了一下措辭道：“他其實很期待母愛，期待有個媽媽。”
“知道自己有個媽媽，我想他會很高興的。”他言簡意賅，努力向沈韞儀傳達着他的意思。
沈韞儀笑了笑，沒想到第一次從男主嘴裏聽到關於女主的形容，居然就是個帶大孩子的保姆。
她突然之間覺得——
路清珩這人和自己想象得很不一樣。
沈韞儀摸了摸眉毛，忍不住打斷他：“其實，我已經見過陽陽了。”
路清珩挑眉，側頭看她，有些愣在了當場。
以他對沈韞儀的瞭解，按照沈韞儀的一貫作風，在見路煦陽以前，怎麼着不管出於禮貌還是規矩，都是得先聯繫知會自己這個撫養人一聲的。
他怎麼也沒想過，沈韞儀居然能掠過自己先和路煦陽聯繫。
但想到，沈韞儀現在失憶，不按常理出牌，他又有些釋然了。
“你別誤會，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沈韞儀看着他的眼神，便將他的心理活動猜了個大概，當即主動解釋道：“我遇到他也是一個意外，我們一起參加了一檔節目，叫《實習媽媽》，我們剛好分到一組了。”
路清珩直直看着她：“這麼巧？”
顯然並不太相信沈韞儀的話。
“好吧，是我看了他的資料，找人把我們分到一組的。”沈韞儀驚歎於男人的敏銳，嘆了口氣道：“剛開始他很討厭我，也很排斥我……口口聲聲說不要我做他媽媽。”
沈韞儀本來疑心是這孩子的父親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對路煦陽灌輸了什麼，纔會讓路煦陽如此厭惡自己這個生母。
但看路清珩現在的態度，沈韞儀又覺得不像。
目前路清珩這人給她的感覺還挺光明磊落的。
路清珩沒想到還能有這種事，他深吸了口氣，目光一凝，冷聲道：“這孩子該打了。”
路煦陽是沈韞儀經歷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他至今都記得路煦陽還在沈韞儀肚子裏的時候沈韞儀對他到來充滿期待的樣子。
路清珩難以想象路煦陽這樣和沈韞儀說話，沈韞儀該有多傷心。
就算現在沈韞儀失憶了……
路清珩也難以想象她的心情。
“你不要這麼衝動。”沈韞儀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想打孩子，當即阻止道：“那是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現在的關係已經和緩很多了……”
“雖然他還沒有很接受我，但我有信心能讓他慢慢適應。”沈韞儀慌忙追加了一句。
她完全沒有挑撥他們父子關係，想讓小屁孩回去捱打的意思。
路清珩這架勢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惡毒繼母。
“他平時在我面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也從來不會這麼沒有禮貌。”路清珩垂下眼眸，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沈韞儀了：“我回去會問問他的。”
“是我的問題，我沒有把他教育得很好。”他並不推諉自己的錯誤，甚至可以說相當坦誠。
“沒事，養孩子嘛，本來就和養小寵物不一樣的，他是有自己思想和主見的，不能一味打罵，嚴厲。”沈韞儀嘆了口氣，忍不住叮囑：“你既然本來不知道這件事，回去之後，不要問他，也不要教訓他，就繼續當做不知道吧。”
“我和他之間怎麼相處，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她禮貌地看向路清珩：“希望路總高擡貴手，可以把這件事交給我自己處理。”
雖然在沈韞儀的視角里，他們纔剛剛認識而已，但作爲同一個孩子的父母，卻莫名熟稔了起來。
路清珩聽出了她的意思，一口答應了下來：“好。”
他是瞭解沈韞儀能力的，沈家當初那一羣牛鬼蛇神沈韞儀都收拾得了，收拾一個小朋友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沈韞儀對他對自己的信任，感到有些詫異。
兩人近乎公式化的就孩子的問題，一問一答，就跟應聘什麼工作似的聊了好一會兒。
“路總，雖然非常冒昧，但我還是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沈韞儀簡單判斷了一下，覺得這個男人不難相處，當即主動開口。
在那個沈韞儀自夢境中看到的小說裏，對男主路清珩的描寫不多，只說他人品好是君子，事業好出身好是燕京公認的豪門貴公子，還潔身自好，用情專一。
總之就是什麼溢美之詞都往路清珩身上堆的。
但沈韞儀通篇看下來，卻還是不怎麼能夠了解這個人的。
她一直是想找個機會見見路清珩的。
不爲其他，只爲了他們兩個是同一個孩子的生身父母，沈韞儀就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談談。
今天剛好碰到了機會，沈韞儀自然不會放過。
雖然那個小說裏告訴沈韞儀，男主路清珩對她這個曾經給予他無盡侮辱的女人極爲憎恨，無法釋懷……
但比起一本經不起推敲的小說，沈韞儀還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的。
那個小說雖然大部分的細節和現實都能對應上，但也有不少情節是經不起深究的。
就比如，那本小說裏說女配沈韞儀是爲了得到路清珩研發的專利權，才利用男主感情，死纏爛打追求男主的。
但沈韞儀其實難以想象自己這麼要面子的人，死纏爛打追求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而且，她也不覺得她會爲了得到什麼專利，就去欺騙別人感情……
不過，一個專利所有權而已，哪裏就值得她又是獻身又是給人生孩子的了？
而路清珩這樣的家世，就算再窮……沈韞儀也不覺得能和書中所寫的那種真正的貧窮搭上邊，就算所有卡都凍結了，誰手裏還能沒個幾百萬啊？
就是爲了家族體面，路清珩他爹和繼母都不能真幹得這麼絕。
所以，沈韞儀其實有很多事都想和路清珩覈對一下的。
雖然不知道沈韞儀想要問什麼，路清珩仍是點頭：“你問。”
“……那就是，我想知道我們當初是誰追的誰？”沈韞儀見他爽快，倒也不跟他兜什麼圈子，選擇了直來直往，單刀直入。
她記得，那本小說中寫得是她死纏爛打追的路清珩。
路清珩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當即呼吸一窒。
他沒有說話，直接把車開到了酒店車庫停下……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沈韞儀見他不說話，當即追問道。
路清珩雖然不知道她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轉過頭，定定看着她，徐徐道：“沒什麼不好回答的，是我追的你。”
雖然當初沈韞儀因爲想要專利所有權天天追着他跑，導致學校裏很多人以爲沈大小姐是在追求他。但實際上，只有路清珩和沈韞儀心裏清楚，他們之間感情上的追逐實際是路清珩對沈韞儀窮追不捨的……
他們當時的狀況，很奇怪也很微妙——
路清珩知道，沈韞儀喜歡他。
沈韞儀也知道自己喜歡路清珩。
但沈韞儀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卻不是佔有，得到，而是默默的遠觀着，祝福着，她一開始就說過，從一開始就註定不會有結果的感情，還不如就不要開始，大家做朋友就好。
當時有其他女孩跟路清珩告白被拒，沈韞儀甚至能做到真的像朋友一樣笑着調侃。
是路清珩對沈韞儀展開追求的——
他本來那麼厭惡社交的一個人，只要聽說了學校裏有什麼活動是沈韞儀會參加的，他就算再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也都會去，且場場不落。
他對愛情的態度和沈韞儀喜歡一朵花並不一定要把它摘下的觀念不同。
他偏要勉強。
他從第一眼看到沈韞儀，就已經喜歡她了。
而和他談戀愛，可能是克己復禮的沈小姐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放縱。
這個答案和書中描寫的完全不一樣，但卻在沈韞儀的意料之中。
那個夢境的內容，果然是不能盡信的。
“好，我知道了。”沈韞儀微微點頭，笑了笑：“謝謝路總晚上送我回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拉開車門正想下車。
路清珩卻是挑眉，將手機二維碼遞到了她眼前：“等等，加個微信吧。”
“以後路煦陽有什麼問題，我們直接微信說。”分開這麼多年，沈韞儀又失憶了，路清珩其實有很多話不止從何說起，但幸好他們之間還有個兒子，哪裏需要哪裏搬。
沈韞儀微笑，掏出手機添加了路清珩好友：“好。”
雖然已經不記得自己和路清珩之間有什麼過往了，竟然會讓從小就堅定信念不談感情，只要事業的自己決定和他走入一段感情，但沈韞儀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覺得既然自己是和他自由戀愛，然後生了孩子，還能放心把孩子交給他……
沈韞儀覺得路清珩的人品應該就不會太差，這不是出於對路清珩的信任，而是基於她對自己的自信。
除非是失去的那段記憶裏她失心瘋了，否則沈韞儀不覺得她能做出自己坑自己的事情。
而今天見了面，沈韞儀也覺得自己的感覺果然不錯——
他們的氣氛雖然尷尬了些，但還是可以順暢交流的，沈韞儀覺得作爲孩子的父母，他們以後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
路清珩本以爲經過了六年的歷練，他已經可以學會鎮定自若，從容不迫的面對沈韞儀，甚至對她說一聲好久不見了。
但直到見到了沈韞儀，他才發現一切不過都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仍舊是那個當年牽一下沈韞儀的手，都會懷着小心珍重心情，血脈膨脹的戀愛腦，只要沈韞儀一個眼神，就能讓他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直到回到家，洗完澡他的心情也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路清珩在知道路煦陽已經見過沈韞儀之後，本是想找路煦陽聊聊的，可路煦陽卻已經睡了。
想到沈韞儀叮囑他不要去問路煦陽也不要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又想到自己從來不是個溫情的父親，根本不會和孩子聊什麼心事，他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雖然是父子，但他一直認爲他和路煦陽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也應該保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和個人空間。
他不想，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路煦陽分享他和沈韞儀之間的一切。
正當這時，林昊遠卻是突然打來了電話八卦起了他：“老路，你跟我說說你今天晚上到底什麼情況？我還沒見你對哪個人這麼主動過呢？”
“還上趕着要送人家？你跟沈總聊了什麼呀？”
他可實在是太好奇了。
估摸着時間就給路清珩打來了電話。
路清珩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沉聲道：“……她是路煦陽媽媽。”
他已經見過了沈韞儀，和沈韞儀溝通過了，沈韞儀也見過了路煦陽，決定和路煦陽慢慢建立缺失已久的母子感情。
這件事也變得不再是個祕密了。
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路煦陽的媽媽是沈韞儀。
林昊遠想過無數種可能，但卻沒有想到過這種答案：“我屮艸芔茻，老路你沒開玩笑吧？”
路清珩沒有說話。
但沒有說話卻也在傳遞着一種意思。
“那可是沈總，沈韞儀，沈大小姐啊……”林昊遠卻已經一個人把戲唱完了。
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林昊遠想過路煦陽的媽媽是什麼女大學生，是什麼女學霸，但獨獨沒想過路煦陽媽媽是沈韞儀。
那可是沈韞儀，沈家大小姐——
雖然燕京豪門圈子和港城豪門圈子那就不是一個圈子，但當年沈韞儀在海外華人圈也是很有名氣。
沈韞儀出身豪門，雖然父母早亡，但也因爲她父母早亡，封建古板的沈家掌舵人沈老爺子對這個孫女心生愧疚，從小就將她視若掌上明珠，在沈家那樣重男輕女拼男孫的環境下，硬是給了這個孫女競爭家族繼承人的資格。
沈韞儀不缺錢，不缺利——
就算她想要躺平，不當繼承人，那也是有錢有勢錢多到幾輩子花不完的沈家大小姐。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女人會願意跟無知小姑娘一樣，還沒結婚悄無聲息就給人生孩子呢？
這說不是真愛都不會有人相信了。
“就……就你這樣，當初是怎麼追到沈韞儀啊？”林昊遠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還能讓人給你生孩子？”
路清珩深吸了口氣，面對林昊遠的嘲諷並未生氣，只是十分贊同的嘆息道：“是啊，我也想知道……”
“我何德何能啊？”
他倒黴了半輩子，從未想過自己能有這樣的幸運。
……
路清珩灌了自己半瓶香檳也壓不下自己心潮澎湃的心情，想到沈韞儀說她是參加綜藝和路煦陽遇到的。
他就打算看看這檔綜藝。
因爲太忙，工作太多，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他是不怎麼關注娛樂節目和明星八卦的，就是閒暇下來也只會看時事新聞。路煦陽說想參加綜藝，路清珩雖然內心不贊同，但還是同意了他參加，可他卻從未想過要去看什麼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綜藝。
直到沈韞儀說她參加了，路清珩纔有了去看的想法。
沈韞儀從來不是什麼愛出風頭的人，對各種緋聞也是從來不迴應的。路清珩估摸着，她之所以會參加綜藝，應該也是安定下來了，想要學習怎麼和小孩子相處，纔會參加這檔綜藝的。
卻沒想到世界這麼小，又這麼巧……她就碰上路煦陽了。
路清珩面無表情的打開了視頻，本打算看綜藝醞釀一下睡意。
可沒想到，看着看着他卻根本睡不着了。
連說話剋制給人留餘地的沈韞儀都說了路煦陽對她態度不禮貌，路清珩是可以想象路煦陽大概是不聽話，和在自己面前不一樣的。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路煦陽居然能這麼過分——
簡直就是個熊孩子。
路清珩看着看着，火冒三丈，也不知用了多少洪荒之力才剋制住了自己把路煦陽從牀上拎起來打一頓的衝動。
路清珩從小沒人教沒人管，沒感受過來自長輩的溫情，是一個人在一個大別墅裏跟着一羣保姆一起長大的。
就連對他最好的長輩路老爺子，也是隔幾個月纔會見他一次，一見面也不會說什麼關心他的話，只會問他學業。
因此，路清珩也從不是個溫情的父親，骨子裏對孩子的教育還頗有點棒棍底下出孝子的刻板傳統。
雖然他沒有由着自己的性子打過路煦陽，也沒有罵過他，都是很心平氣和的對待他，還會保證自己在有空的時候和路煦陽待夠一定的時間，關心路煦陽學習，但路煦陽的教養，實際上大部分他還是花錢交給老師和保姆的。
他覺得有經驗的老師和保姆，應該會比自己做得更好。
路清珩給路煦陽請了很多名師，配備了很多細心的保姆，杜絕了路煦陽發生自己小時候那種被保姆苛待磋磨的可能性。
路煦陽在他面前也很乖，很聰明。
他本以爲他對路煦陽的教養，不說很成功，起碼也是及格的。
在以後見到沈韞儀的時候，也能給她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努力和精心之下，路煦陽居然長成了這樣！
路清珩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明明自己小時候過得比路煦陽慘多了，唯一的親人幾個月才能見一次，也沒長成這樣啊。
路清珩來回渡步，第一次承認了也許自己的教育方式真的有問題。
——是他對不起沈韞儀。
辜負了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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