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45章
因此,當沈韞儀再一次不搭理他,不回他消息後。
路清珩其實還挺淡定,甚至在意料之中的,沒有半分忐忑不安,不慌不忙就是回燕京去上了班,把自己該做的事做了,該處理的工作處理了。
沈韞儀還沒有拉黑他。
他們之間也還有個兒子。
路清珩覺得,他還有大把的時間陪着沈小姐慢慢耗。
只不過,這天晚上回到家。
路清珩在帶着孩子處理完食材以後,卻沒回房間休息,而是打開了家裏封存已久的一個上了幾道密碼鎖的房間。
那裏面放着很多承載着他和沈韞儀過去記憶的東西——
有沈韞儀送給他的,還有他送給沈韞儀分手時被退回來的。
以及那條被沈韞儀丟下山崖,他連續找了好幾天才終於找到的藍寶石項鍊。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過,但實際上當年沈韞儀那樣絕情的甩了他,其實對他的打擊和痛苦是很大的,幾乎使他一蹶不振,想要就此沉淪到黑暗裏面去……
只是路煦陽的嚎啕大哭喚醒了他,讓他在幾次想要倒下的時候,又撐起了一把力氣站了起來,告訴自己,他還有個孩子要養不能倒下。
而也是因爲這個孩子——
他纔會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沈韞儀不會這麼絕情,她是回來的。
因爲,沈韞儀可能捨棄死纏爛打的他。
卻不會舍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不管沈韞儀嘴上說得多狠,路清珩都相信她的人品和原則。
路清珩從未和別人提起過他和沈韞儀之間的事,一方面是不想拖累沈韞儀,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哪怕是血脈至親也是外人,他不想說。另一方面,則是他知道,他說了所有人都會勸他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別再執着,別再自欺欺人,也別再等了……
就像是當初萬家所有人勸說萬明珠一樣,那不是他想聽的,所以他選擇自我消化。
連對路煦陽都未曾透過一句口風,說一句你媽媽是愛你的。
因爲在當時的情況下,他並不知道那是他在自欺欺人,還是真的……沈韞儀那樣的話都說了,他騙騙自己也就算了,又何苦連孩子一起騙呢?
如果給了路煦陽不切實際的希望,再讓他失望,只怕是會讓他對給予他生命的生母恨之入骨。
不過好在,現在一切都好了。
路清珩看着堆放了滿屋子的老東西,伸手拿起了一個自己親手做的仿古八音盒。
這本是他打算分手那年生日送給沈韞儀的生日禮物,只可惜,他禮物還沒送出去,沈韞儀就和他分手了……
在痛苦到極致的時候,路清珩甚至自暴自棄的想過,既然她都那麼狠,放下了他們之間的一切,他又何苦執迷於過去呢?
不如,把這些東西都丟掉,砸掉,連同過去一起忘掉好了。
但到了最後,他還是沒能狠下心——
把它們一起帶回了國,封存在了這裏。
想到馬上就要到一個特殊的日子了,路清珩不由得拿起了那個八音盒,還是決定把它親手交給沈韞儀。
……
沈韞儀的心情很不好,她今天特意跟公司請了一天假,誰也不想理,誰也不想見的把自己關在了家裏。
今天是她外公的忌日。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她就會定向向外公外婆的家鄉穗城捐一大筆錢,幫助那裏搭橋修路,建學校。
但就算如此,她也還是難以壓制自己心下的痛苦和愧疚。
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她爺爺沈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是沈家的掌上明珠。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她父母出事之前,她其實跟職工出身的外公外婆關係更好,外公外婆和她之間從來沒有豪門的那種生疏,就想普通人人家那樣隔輩親,如珠似寶的疼着她,愛着她,可以說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在她父母出事後,明明失去了獨生女的兩位老人已經足夠痛苦了,但因爲擔心她,卻還是日夜不休不肯閤眼的守着她,怕她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還要強忍着淚水,強顏歡笑的說笑話想逗她笑……
甚至一度想要在港城買房,帶着她一起生活。
可她卻辜負了外公外婆。
當年決意爭那個位置的時候,沈老爺子也注意到了沈韞儀和外公外婆的感情很好,他並不喜歡這對普通人出身的親家,甚至是覺得就是他們的女兒勾引了自己的兒子,導致了兒子沒有聯姻,才落得了那個下場。
他意味深長地對沈韞儀說了一句:“如果,想要站到高位,俯瞰衆生,是不該和普通人走得太近的,這些普通人的感情只會牽絆你,影響你,讓你變得不再冷靜和理性。”
“這很可笑。”
沈老爺子沒有多說什麼,沈韞儀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主動找到了她的外公外婆,禮貌而又剋制的說:“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關心和陪伴,外公外婆,可我到底是沈家的孩子,有自己的爺爺奶奶姑姑。”
“和你們走得太近了,是會讓家裏的很多人不舒服的,你們還是回家去吧。”
“我以後在自己家會過得很好的。”
沈韞儀記得自己好像很小就學會了那種成人式的冰冷而又虛假的腔調了。
她至今都忘不了,她外公外婆看她那種錯愕的眼神。
她的表情卻紋絲不動。
在那以後,她的外婆外婆就回了自己的老家穗城,和沈韞儀一年也幾乎見不到三次面。
沈韞儀給他們買房,他們不要說自己早就住慣了老小區,習慣了周圍鄰里,菜市場和跳廣場舞,逛公園的位置,沈韞儀給他們請保姆,他們拒絕,說習慣了老兩口自己幹活,不習慣家裏有外人,這麼大一把年紀了,如果連家務活都不讓他們幹,他們也不知道活着還能幹嘛。
沈韞儀只能拼命的給他們打錢,希望他們能過得更好一點。
可到最後,外公外婆走了。
沈韞儀才發現,自己這麼多年給他們打得錢,他們竟一分錢都沒有動,全部存了下來。
沈韞儀只能把這些錢全部都捐了。
外公出事的時候,沈韞儀正在國外談生意,爲了不讓她擔心,外婆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露給她,等到沈韞儀從國外回來的時候,甚至連外公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後來,沈韞儀把外婆接到了港城,卻發現外婆已經是癌症晚期了。
哪怕沈韞儀再有錢,再有勢,用盡了一切最好的醫療手段,竭盡全力也沒能挽留老人的生命。
沈韞儀心裏其實很清楚,不論她現在混得多成功,多位高權重,也是掩蓋不了,她就是個不孝的外孫女的現實。
沈韞儀不知該如何消弭自己的痛苦,只能開了一瓶又一瓶的威士忌,倒進杯子裏,一杯又一杯的仰頭喝下。
她閉上眼睛,耳畔響起的全是外公葬禮時,外公外婆周圍鄰里不經意叫她聽見的嘲諷和議論。
“丁家那個外孫女啊,真不愧是豪門出身的大小姐啊……這骨子裏流的血都是冷的,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
“她除了給錢,還會幹什麼?老丁兩口子缺的是錢嗎?”
“你們是沒聽說,上回老丁兩口子因爲她被綁架了,人綁匪威脅她,她是怎麼跟人綁匪說的,她說她從來沒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對他們沒什麼感情,拿他們威脅她沒用,他們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雖說最後老丁兩口子被救出來了,但誰知道她心裏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呢?”
因爲沈韞儀和三房之間的明爭暗鬥,沈韞儀從沒爲自己的外公外婆做過什麼,但外公外婆卻因爲她遭遇了綁架。
爲了不讓綁匪和三房的人抓住她的軟肋,沈韞儀在得知這件事後,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一下,非常無情的反過來譏嘲了綁匪,平靜的宣告了她對外公外婆毫無感情,暗地裏派人和警方聯合纔算是將外婆外婆安然無恙的救了出來。
沈韞儀無所謂別人怎麼看待自己,冷血無情也好,心狠手辣也罷,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她不想解釋,也懶得解釋。
但她卻不知道——
在知道她說過的那些話後,她的外公外婆心裏會怎麼想她這個外孫女。
沈韞儀又是倒了一杯酒,一仰頭,就是全部喝下了。
……
路清珩是在這個時候抵達沈家的。
沈家的管家知道他是大小姐孩子的爸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放人進了門:“……路先生,您怎麼來了?”
“我有東西要給她。”路清珩揚起自己手中的禮物盒。
他知道,今天是沈韞儀外公的忌日。
所以,他一定要把這個八音盒親手交給她。
管家是知道沈韞儀對路清珩的特殊的。
就路清珩這一個個保溫桶往他們家給大小姐送飯,送各種補品的架勢,再加上他們還有個孩子。
管家當即道:“大小姐在樓上露臺。”
他也是知道每到這個日子大小姐就會不開心,還是希望這位路先生能讓大小姐高興一些的。
不過,這路先生也不知怎麼回事,小少爺也不帶……不然,大小姐開心起來的機率還會更大一些。
路清珩難得理會別人心裏的彎彎繞繞,提着沉甸甸的禮物就是直接上了樓。
這個八音盒是他親手做的,因爲他聽說沈韞儀小時候有個一模一樣的……
爲了製作這個八音盒,給沈韞儀一個驚喜,當年他天天揹着沈韞儀,夜裏就跟做賊一樣,還跟隔壁歷史系,考古系的教授學習了該怎麼仿古,做舊,歷時大半年他才一點點不假手於人的完成了這個八音盒……
路清珩上了樓,正打算把禮物給沈韞儀,一推開門,卻看到了滿地的酒瓶和已經喝到白皙的臉上泛着紅暈,眼神也略帶迷離的女人。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路清珩把禮物放到一邊,當即蹙眉。
沈韞儀可能是真的喝得有點多了,已是顧不上維持自己的溫柔和煦,八面玲瓏,甚至連笑都笑不出來,冷冷地看着路清珩便問:“你怎麼來了?”
她問完,看也不看路清珩一眼,就又是倒了一杯酒。
就要直接幹。
她其實真的很像醉一場,體驗一下不省人事的滋味,但她酒量實在太好了,根本醉不了。
“你醉了,別喝了。”路清珩面對沈韞儀少有強勢的時候,見狀當即一步上前,眉心緊皺,一把奪下了沈韞儀手中的酒杯。
沈韞儀可能是真的醉了,把禮貌和剋制忘得一乾二淨,伸手就要搶奪路清珩手中的酒杯,沒好氣的橫了路清珩一眼:“我沒醉!”
她的眼神高傲而又不耐煩,就像是在嫌棄路清珩是什麼麻煩又令她無法擺脫的垃圾。
路清珩態度強硬的一手製住她,另一隻手高高舉起酒杯就是不肯給她,淡淡道:“我說你醉了,就是醉了。”
沈韞儀心裏煩躁得厲害,路清珩越是捧着她,她就越是冷漠,見夠不到酒杯,當即不耐煩的一把推開了路清珩。
可她醉了酒,在用力過猛,推開路清珩的剎那,險些自己也跌倒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從蹦極一樣急速墜落,但卻沒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熟悉而又溫暖的懷抱裏。
路清珩抱住了她。
沈韞儀無力再推開他,在路清珩的攙扶下,坐到了露臺邊的沙發牀上。
路清珩一抱住她,就聞到了她身上濃烈的酒氣,此時的沈韞儀再沒了平日的和煦溫婉,將骨子裏的冷清全部體現了出來。
但路清珩卻半點也不覺得自己會被這冷凍傷,反而覺得沈韞儀冷得讓人心疼。
路清珩一言不發,靜靜看着她。
沈韞儀對上他的視線,感覺好像是自己不論怎麼態度惡劣,怎麼發脾氣,這個男人都不會對她生氣一樣。
她不能理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一種認真的目光看着路清珩,輕聲問道:“你們是不是都以爲沈韞儀是無所不能的?”
路清珩看着她,沒有說話。
沈韞儀根本不需要他回答,便自問自答了下去:“沈韞儀自己也是這麼以爲的……”
“可到了最後,她才發現,她不過是在自以爲是,夜郎自大而已。”
小時候,在選擇推開外公外婆的時候,沈韞儀在心裏想,她會很努力很努力的,很快等到她掌握了足夠的權勢,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的時候,她就把外婆外婆接回來,天天和他們待在一起,也沒人敢說她一句,到時候她和外公外婆就能再也不分開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饋贈從來都是有價格的!
世事也不會全如她所想的一般發展……
就算她機關算盡,運籌帷幄,把一切思慮得再周全,也終究還是鬥不過天命。
沒有什麼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她。
上天是不會讓一個人把什麼好都佔全的!
在外公外婆去世以後,沈韞儀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一個人在想,她出身就已經是衣食無憂的大小姐了,就算什麼也不干她這輩子也不會缺錢花。
她爲什麼非要去爭,非要去搶,非要去報仇呢?
她如果能夠放下執念,做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隨心所欲的陪在外公外婆身邊盡孝,爲他們頤養天年,承歡膝下……那樣子的日子會不會比現在幸福很多,快樂很多?外公外婆也不會帶着遺憾和孤獨離世。
可世上沒有如果,再睜開眼,她仍是那個冷血無情,誰也不在乎的沈小姐。
“不,我從來沒有覺得你無所不能過。”路清珩淡淡看着她,沉聲道:“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努力很努力,想要保護身邊所有人,以爲自己能把天撐起來,卻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小女孩而已。”
他從來沒有覺得沈韞儀無所不能過,他一直心疼的都不是她的柔弱,而是她的不肯服輸,不肯示弱。
他見過很多時候的沈韞儀,溫柔的,談笑晏晏的,八面玲瓏的,遊刃有餘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但無一不是自信的……他從未見過如現在這般自我否定的沈韞儀。
沈韞儀聽到他這種說法,頓時覺得有點可笑:“小女孩?”
在父母死後,她從小就已自己是大家姐,是未來的家族繼承人自居了。
哪怕親近如沈佳慧,也是不可能真正把她當孩子看的,而向來對她要求嚴格的沈老爺子就更加不會了。
她從未覺得過有人會認爲她是小女孩?
“你喜歡我嗎?”沈韞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突然笑出了聲。
“當然。”路清珩毫不遲疑,但卻沒有急於表白自己,而是語帶譏嘲地看着她,不知是在笑她還是笑自己:“不然,你以爲我坐在這裏幹什麼?”
“專程過來看你發酒瘋?”
“切,你喜歡我什麼?”沈韞儀聽了他這話,卻是一下子嗤笑出了聲:“美貌?家世?金錢?權勢?”
她冷笑出聲:“你瞭解我嗎?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嗎?”
“我個人覺得,世上應該沒有幾個人比我更加了解你。”路清珩直言不諱,在某些方面他總是有着極致的自信。
從認識沈韞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孩是完美的,完美得沒有半點人間煙火氣,待人接物,行爲處事都能遊刃有餘,看起來溫柔親切,實則骨子裏卻是沁入肺腑的冰涼。
很多人覺得,沈韞儀就像是一塊無瑕的玉,是一支亭亭淨植的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只能放在案臺上供起來,供人觀賞,而不能貼身佩戴。
因爲太冷了。
會刺傷,凍傷很多人。
但路清珩卻不在乎,從見到沈韞儀開始,他就很想溫暖她,保護她,就算犧牲自己,粉身碎骨也無所謂。
“瞭解?”沈韞儀喃喃重複將這個詞,唸了不知多少次。
唸到路清珩都覺得她是不是開始說胡話的時候,沈韞儀才冷聲道:“你別以爲我現在看起來很溫柔,對孩子也好,你就覺得我是什麼好女人,好母親了?”
“我告訴你吧,如果你們威脅到我的事業,我能拋棄你們第一次,就能拋棄第二次。”沈韞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將狠話說道了極致:“在我的權勢和地位面前,沒有什麼是我所不能捨棄的,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物,我的外公外婆,從小陪伴我的保姆……”
她其實不懂世上怎麼會有路清珩這樣的人?
他腦子是有問題嗎?
自己都曾經那樣對待過他,那麼極盡的羞辱過他了,他怎麼還能對自己這樣一個人貼上來?從來沒有責怪,怨恨過呢?
很多時候,沈韞儀甚至覺得路煦陽初見她時,那樣的態度纔是正常的。
沈韞儀至今仍記得,青梅竹馬的江紹謙問過她的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什麼是你的小節,你父母的遺物,從小陪伴你長大的保姆,你的外公外婆……”
“還是我?”
就算表面上看上去再怎麼溫柔和善,但沈韞儀一直都知道自己骨子裏是冷的,她的前半生都在爲了那個虛無的位置做着捨棄。
最開始,她還會幻想着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了,就去拿回自己心愛的東西。
等到長大了,她才意識到,沒有什麼會爲她停留在原地。
那些被她拋棄的東西,也不會回來找她。
因爲沈老爺子說,想要做沈家的繼承人是不能有軟肋的,她就沒有任何理由的親自開除了從小照顧自己,對自己極好,把自己當做自家孩子一樣看待的保姆。
等到她長大了,聽說保姆生了病,想要出錢出力幫忙。
她的家人卻拒絕了她,說:“我們怎麼要得起沈大小姐的錢呢?”
就算她後來把組織綁架的三房全家和涉及這件事的勢力全部送進了牢房,讓他們一輩子牢底坐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親手把老爺子從掌舵人的位置上趕下來,那又如何?
她失去的東西永遠不會回來了。
只有路清珩是個傻子,是個意料之外。
沈韞儀定定看着路清珩,一字一頓:“你們在我這裏,根本一文不值!”
又一次將夢境中的決絕之語重現。
“不要妄自菲薄了。”但路清珩的反應,卻從始至終都很平靜:“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沈韞儀聽着他這話,卻越發惱火,嗤笑出聲:“你知道個屁!”
她心裏其實很清楚,自己這樣的人被寫成小說裏貪慕虛榮,爲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惡毒女配,其實不怨的。
她其實就是這樣的人。
之所以會主動接近路煦陽,走近路煦陽,挽回這個兒子,不過是她在擁有了權勢以後,太貪心了,難以掩蓋自己的貪婪,什麼都想要而已。
“就算是,也沒有關係。”路清珩出乎意料的平靜,端起了自己從沈韞儀手裏搶過的酒,一飲而盡,聲音平淡:“本來我喜歡你,就只是我的事而已。”
“你已經和我分手了,本來就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他喜歡沈韞儀想要靠近她,照顧她,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心甘情願的。
他自己選中的人,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他都能自己認,和沈韞儀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他們之間本不就是他死纏爛打,一廂情願嗎?
他至少還有個路煦陽,不是嗎?
沈韞儀把話說得再絕,再狠,也從未做出過任何實質性傷害他的事。
歸根到底,還是他佔便宜了。
成年人是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的。
沈韞儀詫異地看向他,沒想到會從一個被自己那樣羞辱的男人嘴裏聽到這樣一番話。
“你別把自己逼太狠,對自己要求那麼高。你要真的知道,你不是無所不能的,你是人不是神。”路清珩自顧自倒了第二杯酒,一口乾了:“我養路煦陽的時候,我也想好好養他,想要做一個好爸爸……”
“可結果,卻是他覺得我太嚴厲了,一直很怕我。信賴保姆多過我,在學校裏被人欺負了,也不告訴我,甚至聽保姆的話瞞着我。”
“挺失敗的了。”
路清珩自嘲道:“要是照你對自己的那種要求,我現在就應該羞愧自殺。”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