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動即行動
突然的寂靜之後，沈季陽不由的想道。也不由的想見一見王熙鳳的真容，《紅樓夢》中所寫的帶着威嚴的神妃仙子的真容。
不過這時“天地掛虎頭，越老越風流”激顫的叫牌聲響起，一瞬間沈季陽的心就起了共鳴，腦中王熙鳳的翩翩麗影一下子就跑到他腦後了……
一直到子時三刻，衆人才作鳥獸散……與錢開道別之後，沈季陽往茶爐房而去，寒枝亂影，霜月如鉤，沈季陽的心情也有些冷清——他忍不住又向周興借了二兩銀子，然後又被他輕一拋！
但輸了銀子對他心情的心情並不大，畢竟前世就經常輸，現在只不過是溫故而知新而已，倒是這份冷清不合他的性子，讓他有些忍受。
“東風吹，戰鼓擂，輸了銀子，誰怕誰……不過這沒錢真難受，或許我該去秦可卿那裏去一趟……也不知賈珍得手了沒有，怎麼沒聽到他倆的傳聞？嗯……不論得手不得手，都得去一趟，得手了，要給賈珍治病，別讓秦可卿死了，連累老子；要是沒得手，那就得給他警告……”
一路胡思亂想着，到了茶爐房之後，放了炭，添了水，然後上了牀。
而上牀之後，秦可卿的問題依然在沈季陽的腦海裏縈繞，不知怎得沈季陽覺得有必要去秦可卿那裏去一趟，而且越想越覺得有必要！
……
“天寒物燥，防火防盜！”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更夫的呼喊聲與梆子聲遙遙的傳了過來，
……
而在此時更聲鼓漏裏，王熙鳳依然未眠，她只是退去了厚裘，穿着一身薄薄的撒花養紗裙斜躺在架子牀上，雲鬢如散，鳳目低垂，於春山橫斜中溢出一股說不出的慵懶華貴之態。
王熙鳳之所以沒睡，一是在等賈璉；第二是年關將近，榮國府裏的事情也變多變雜，需要她費些思量。
過年過節採買物品、上下分配、裏外打點等等事情在王熙鳳心裏琢磨着，而更夫的‘天乾物燥、防火防盜’之聲也讓她再次想起了榮國府的防盜之事。
而且她感覺這事不能再等了，畢竟這一陣子榮國府裏已經發生了多次的失竊事件，昨天甚至賈寶玉的插在銀冠上的銀簪都丟了……這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把賈寶玉的玉佩偷了，那玉佩可是賈寶玉的命根子，賈寶玉又是賈母的命根子，如此她也別想掌家了！
至於原因，以她的精明自然清楚現在這個時節正是樑上君子的世界，也清楚榮國府的失竊事件絕大多數是自己人乾的！因此她已經組織了劉婆子、馬娘子等幾個粗壯婆子在後宅查夜，但現在她感覺這樣的力度還是不夠，她甚至懷疑劉婆子、馬娘子等監守自盜。
“回頭得找個人帶着，黛玉、寶釵她們是外人，二木頭不行……三丫頭可以，有嘴有心的，明天我找三丫頭說說去……”
王熙鳳神思幽幽。其實這件事最有力的人選是她本人，但她既沒時間，也沒精力去做這個事。
而想到這裏王熙鳳睏倦突來，打了個哈欠，向坐在炭爐邊納着千層鞋底的平兒說道：“二爺給你交代他什麼時候回來沒？這都一更了！”
平兒聞言，螓首擡起，露出一張溫婉清麗，天仙兒似的一張俏臉，隨即輕笑道：“二奶奶，二爺有什麼事要交代也是給你說，哪有給我說的道理。”
王熙鳳聞言櫻紅的紅脣微微撇了撇，本來想對平兒說幾句“你倆偷偷摸摸”之類的牙尖嘴利的話，但又想到平兒一項對她忠誠，說這樣的話未免寒了她的心，於是改口說道：“也不知道到哪裏浪去了，算了，不等他了，睡吧！”
“嗯……過年過的，都玩瘋了。”
抱怨之間，平兒婀娜着身子，幫王熙鳳鋪好了大紅繡鴛鴦的錦幛……
……
三天後，十二月初八，黃道吉日，沈季陽的病體終於痊癒，痊癒的身體讓他神清氣爽，只是神清氣爽裏他的焦慮卻如影隨形，他焦慮的不是欠銀子，而是沒銀子可耍。
心動即行動，這是一般年輕人行動的特點，沈季陽也不例外，此夜再次在周興那裏輸了二兩銀之後沈季陽回到馬廄，給馬添了夜草，然後就點了油燈，爬到了牀底，摸出來一個青布包裹。
青布包裹裏藏着北鎮撫司緝察北衛發放的辦公用品，包括錦衣衛的牌子（相當於執法證）、一個小巧的袖箭，一把迷香，一個竹節似的火摺子，還有一個長長的小抓子和一把短匕。
至於繡春刀、魚尾服、插翅帽，沈季陽是沒有的，原因在於緝察處的任務主要是偵查，行的是暗事，不需要這些排場的東西。這和緝拿處不同。
而除了以上的東西之外，包裹裏還有一套夜行服，一塊黑色的面巾。
不過沈季陽並沒有換上夜行服。他身上的僕役服黑不溜秋的，完全可以和夜色融爲一體，而且短褂直掇的也利落的緊，他覺得完全沒有更換的必要。
而且沈季陽覺得穿這身僕役服行事還有着很大的好處，要是萬一失了手，鬧出動靜，還可以混水摸魚，從而逃脫。
總而言之，他認爲這身僕役服可能會對他有着保護作用。
裝好令牌，套上袖箭，揣上迷香、小抓子和短匕之後，沈季陽把面具一帶，然後往外瞧瞧一探頭，察覺無人後，瞧瞧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
東爲上，西爲下，榮國府的馬廄在榮國府的最西南端，也是最偏僻的角落。而秦可卿的居所在馬廄的東北方，因此考慮到內宅的因素，到秦可卿的房子，沈季陽到秦可卿處有兩條路線可行，一條是走前宅大院，到了寧國府之後，再去秦可卿處；另一條路線是走榮國府的內宅，然後進入寧國府的內宅。
而第二條路線在沈季陽想來要比第一條路線隱祕些、安全些，因爲他敢肯定榮國府五百多僕役中一定有與他有共同的需求者，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但要是不巧碰了面，那就破壞了同時異空的詩情畫意——畢竟前宅不像後宅那樣，假山樓閣的，可以隱蔽的地方多。
沈季陽不想破壞這份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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