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同敵愾兮,共死生
誰也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情報中所說的5000艘戰船。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由不得他們後退了。
“出陣！迎敵！”林如海拔出了腰間的長劍高呼道。
“殺！”水師將士高呼了一聲，揚帆起航，朝着敵軍的方向衝去。
而他們的動作似乎也被對方探知了，他們的主力艦隊降低了速度，只有少部分戰船迎了上來。
雖說只是少部分，但數量也遠在大漢水師之上。
雙方快速的接近着，等到了雙方的射程之中，無數轟鳴聲響起。
大漢水師的戰艦已經裝載了火炮，雖然射程和威力比真正的火炮相差極遠，可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是極爲犀利海戰火器了。
他們也曾經以此震懾住了無數宵小。
但此時，火炮雖利，卻失去了以往的神威。
雖然每一次開炮都能給敵人帶來不小的傷害，但，怎奈對方數量衆多，這點傷害，根本無濟於事。
而相對的，對方也有火炮，雖然射程略有不如，但對方的數量太多，直讓大漢水師疲於應付，所謂“蟻多咬死象”便是這個道理。
雙方鏖戰了數個時辰之後，大漢的戰船漸漸抵擋不住，許多已是無法迎戰，不得不退出了戰場。
雖然對方有更多的戰船失去戰力，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
而且對方似乎在戲耍他們，每每有一艘戰船失去戰力，後方的大部隊中總會有一艘出來頂替它。
如此一來，大漢水師的規模在不斷的縮小着，而對方卻依然是如此規模。
自己越打越弱，敵人卻絲毫沒有變化，這樣的戰鬥許多大漢士卒都露出了絕望之色。
雖然他們依然在奮戰不止，但終究還是無力改變戰局。
“林大人！我們抵擋不住了！”
主艦上，一名渾身浴血的將領來到了林如海的身邊大聲道。
此時，林如海的身上鎧甲破碎，一條胳膊還在汩汩的向外冒着鮮血。他的座艦受到了敵人猛烈的攻擊，甚至有一顆炮彈差點就打中了他。
他聞言以沙啞的聲音喝道：“無論如何，決不能放任何一個敵人從這裏過去！”
“林大人，我們損失慘重，抵擋不住了，還是，撤吧。”將領頹然道。
“退！往哪裏退？我們身後是我們的父母妻子，我們退了，難道要讓他們去面對敵人的戰艦火炮嗎？”林如海一把扯住了那將領的衣領，朝他怒吼道。
這裏的水師已經是大漢所有的水上力量了，如果他們退卻了，便是宣告着大漢海岸線的失守。這對於沿海的百姓來說是巨大的災難。
將領急道：“可是，我們已經沒有炮彈了啊！火銃，弓箭，也已經全部打光了！難不成，要將士們拿刀子和拳頭殺敵嗎？”
戰鬥是慘烈的，大漢水師也是英勇而無畏的，可人力終究有窮時。
他們打光了一切可以用的武器。
此時的他們，可以說是“彈盡糧絕”了。林如海聞言身子顫了顫，他有些頹然的放開了將領，隨後擺了擺手：
“你帶領衆將士撤吧。”
他不想退，但他知道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再咬牙堅持，也不過是白白葬送了幾十萬將士的性命。
“那大人你呢？”將領連忙問道。
林如海深吸了一口，整了整儀表：“我爲你們殿後。”
普通的士卒可以退，但是他不能退！他是水師的統領，他是水師的脊樑。
大漢軍人，頭可斷，血可流，脊樑，絕不會斷！
“大人！”將領連忙想要勸說，林如海卻是忽然伸出了手，打斷了他：
“閒話少敘，速去！”
“大人！”將領焦急的呼喊了一聲。
林如海是個好官，雖然是文士，卻深受將士愛戴。
“住口！速去！這是軍令！你膽敢違抗軍命！”林如海紅着眼睛喝道。
將領紅了眼眶，他深深的向林如海行了一禮，然後跑了出去。
林如海來到了甲板上，觀看着戰局。
隨着他命令的下達，大漢水師的戰船紛紛撤離了戰場。
但有幾艘特別的戰船卻是留了下來，他微一留神卻是分辨了出來，這些戰船卻是幾名都督和總督的座艦。
似乎是具有了別樣的默契，幾名總督卻也齊齊來到了甲板了之上，他們也瞧見了彼此。
在這一刻，他們彷彿約定好了一般，他們肅立着，將手中的長劍豎在了胸前，然後重重橫斬了出去。
看着他們做出了這樣的動作，林如海的眼眶溼潤了，他同樣將長劍豎立在胸前，然後用力的斬了出去，同時高喝道：
“死戰不退！”
是的，這動作是血戰到底，死戰不退的意思。
幾位水師的長官沒有任何貪生怕死的意思，在這一刻，他們做出了共同的決定，保存普通士卒，以這樣的方式來表示他們的決心和意志。
漢家兒郎，從來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隨着他們的動作，幾艘座艦緩緩提速，以一往無前的姿態，向着敵方衝去。
炮彈沒有了，火銃打光了，箭矢用盡了。
可他們，還有戰船。
戰船，是他們最後的炮彈。
他們將用自己的生命，與敵人同歸於盡！
……
“大人！”
“都督！”
剛剛撤出戰場的士卒們，看着這一幕，紛紛高呼了起來，聲音悲痛。
饒是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看到這一幕也紛紛動容，留下了淚水。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不知是誰起的頭，帶着悲壯與哽咽的歌聲在海面上響起。
而在這歌聲中，林如海等人的座艦一頭扎進了敵人的軍陣之中。
轟轟轟！
猛烈的爆炸聲，瞬間籠罩了整個海面和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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