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知識分子,是會墮落的

作者:符華
繼續慫下去……

  確實,現在的совет公社還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問題。

  在歐洲這片土地上,暗殺一直都存在。

  遠到十二世紀初的穆斯林暗殺組織阿薩辛,再到現在的社會革命黨人。

  爲了達成目標,暗殺從不會停息。

  ‘暗殺,是解決一切問題的主要辦法,只有將那該死的罪人給殺掉,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們如此認爲,及時到了千百年以後,也依然如此。

  只不過,這樣的觀點已經有不少人所駁斥和反對。

  以弗拉基米爾爲首的那一派黨,不支持暗殺,而是支持以更加強烈的方式進行鬥爭。

  那便是爲人民進行武裝,從而推翻沙俄的腐朽。

  況且,這場暗殺必然會引起斯托雷平的反撲。

  到時候,совет公社也會受到牽連,

  她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讓公社轉入地下。

  資金、機器和核心人員都必須保存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偷一張莫辛納甘的製作圖紙。

  會議中,瑪利亞答應了。

  原本還想跟社會革命黨人進行聯繫和協商的想法,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這一晚,她決定留在普梯洛夫工廠內。

  聖彼得堡大學雖然放假了,但事實上,學校內的學生並沒有立即離開。

  有不少人會暫時留着,等待接送自己的人,纔會離開。

  加上阿列克謝的血友病關係,尼古拉二世和皇后都把自己關注力集中在他身上,以至於四位公主自由了很多。

  二姐塔基亞娜時不時一個人去找拉斯普廷,都沒有人去在意。

  對於他們而言,風流也是一種貴族的浪漫。

  …………

  東歐夜晚,寒風甚是冰涼。

  瑪利亞帶着一瓶牛奶走上了樓頂。

  好像是收到了約瑟夫的回信,工廠內無論是克拉辛亦或是其他工人,都將工廠內的酒給收了起來。

  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提防家賊一樣。

  在身份地位上,自己可以совет主席,再怎麼說也是他們的老大。

  此時此刻,居然防着老大喝酒。

  開完會之後,瑪利亞幾乎翻遍整座工廠都找不到一瓶酒。

  太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

  瑪利亞恨不得給這些人的腦門都來上一敲。

  特別是那個克拉辛先生,偏偏要去相信約瑟夫的鬼話。

  自己快成年了好嗎,怎麼就不能喝酒?

  越是去想瑪利亞就越是氣憤。

  她已經決定好了,下次與約瑟夫重聚,一定要踢碎他的膝蓋,剃光他的鬍子。

  叉着腰,瑪利亞又把自己給氣着了。

  但這也沒辦法,只能拿着自己的奶瓶走上樓臺。

  在樓頂獨處是一個非常的習慣。

  瑪利亞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空氣的寧靜,夜晚的深邃,讓她的大腦可以變得更加清醒。

  端着一杯飲料,看着樓頂外的風景,別有一番滋味。

  只不過,今日的樓臺,卻多了一個人。

  “嗯?”瑪利亞瞥了那邊一眼。

  就在不遠處,一個身着黑色長衣,身上綁有繃帶的男子,就這樣懶懶散散地躺在上面。

  他就這樣躺着,彷彿這個世界都與自己無關。

  唯有頭頂上的那一明彎月,融入了他的眼內。

  “托洛茨基先生,沒想到你會在這?”

  對於這個先來者,瑪利亞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抗拒。

  在性格上,他確實很強硬,但是她卻又從某些人口中,瞭解到他的另外一面。

  耐心,聰慧,果斷。

  “如果沒有列夫先生,恐怕我還會一直被關在牢房裏。”

  在營救了那輛列車之後,某個叫做泰勒的工人如此說道。

  爾後,便是那些已經繳槍投降的士兵。

  他們都對托洛茨基印象深刻。

  “他讓我闊然開朗,我不應該一直墮落。”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他說一聲抱歉。”

  士兵們都表達出同一個想法,希望可以再一次與托洛茨基見面。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托洛茨基身體狀況太差了,瑪利亞只能先將他送回去。

  至於這些士兵和得到了自由的同志,瑪利亞特意隱藏了起來。

  士兵們不用多說,多多少少都有點戰力,其他同志則需要一點點的思想指引和教導。

  於是乎,瑪利亞給他們安排了幾名最得力的政委幹部。

  能拉過來多少人,就拉多少人。

  當然那都是後話。

  畢竟,對於瑪利亞而言,這些人所提供出來的信息,更多是托洛茨基的與衆不同。

  本以爲他只是一個演講能力也作文文筆十分優秀的作家而已,

  現在來看,或許並不簡單。

  應是被瑪利亞的聲音所驚醒,托洛茨基從地上爬起來。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雖說略顯狼狽,但依舊掩蓋不住他的智慧氣息。

  “卡爾主席,今日一見,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噢?是嗎。”瑪利亞挑了挑眉,直接走到他邊上。

  工廠的樓頂並不算大,邊上還有不少雜物。

  而且因爲沒有防護欄,顯得比較危險。

  瑪利亞直接坐在邊緣上,還未脫下的白色保溫長襪,裹着雙腿,在空中一搖一擺的。

  托洛茨基也不介意,直接就坐在她的邊上。

  看着那遠方的夜景,雙眸微微入怔。

  在那遠方,是燦爛與昏暗。

  這二者並沒有如油畫那般相互交融在一起,相反,形成了一條隔離線。

  屬於富人階級的光亮,被屬於窮人階級的昏暗所包圍。

  “怎樣,這夜景美嗎?”

  突然,瑪利亞問了一聲。

  一直注視着遠方夜景的托洛茨基沉默了一下。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像魔怔了似的,死死地盯着遠方的光亮。

  “可悲。”

  良久,他如此回答。

  “實在是讓人感到可悲。”

  “有何可悲?”

  “可悲在他們的無知。”

  “如何的無知?”

  “短見的無知。”

  “就像是那些飲鴆止渴的人一樣?”

  不顧後果,只爲解那一時之渴。

  “對,就像那羣人一樣。”

  “他們絲毫不懂,越是壓得厲害,反彈出來的力量就越是強大。”

  “或許,只有不斷地給他們施加壓力和衝擊,纔可以讓這羣豬知道,誰纔是主導這個國家的人。”

  “噢?”這下子,瑪利亞有些興趣了。

  “你認爲,主導這個國家是什麼人?”

  “知識分子。”連想都沒有去想,托洛茨基便做出如此的回答。

  “爲什麼是知識分子,難道不能底層人民?”

  “不可能。”托洛茨基當即否認:“他們缺乏對革命的認知,沒有充足的理論作爲基礎,不可能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要帶領工人和農民走向正規,就必須由一羣類似於我這樣的知識分子進行引導,才能完成。”

  ————————————————————————————————

  瑪利亞沒有立即回答。

  她的目光,看向更加遙遠的東方。

  夜空,繁星點綴。

  一陣陣青煙,伴隨着工業的氣息,瀰漫開來。

  冷冽的空氣,籠罩在這片昏暗的俄羅斯大地之上。

  “我不贊同。”突然間,瑪利亞說了一聲。

  她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身邊的托洛茨基。

  “你真的認爲,只有知識分子纔可以帶領着俄羅斯,走向正軌嗎?”

  “對,沒錯。”托洛茨基很堅定地回答道。:“因爲只有我們懂得,什麼纔是共產主義。”

  什麼纔是共產主義……

  一時間,瑪利亞竟不知如何回答。

  複雜的思緒,一直雜亂着自己的大腦。

  端起手上的瓶子,白色的牛奶,在那微弱的光亮下,泛着奇怪的色澤。

  有那麼一瞬間,瑪利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可隨後,又廓然開朗,整個人都得到了舒解似的。

  “我認爲,俄國不一樣。”

  “呵,難道你認爲,沙俄皇室都大發慈悲?”

  一聲冷笑,他拿出放在邊上的瓶子。

  因爲光線昏暗的原因,瑪利亞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這個瓶子。

  被他這麼一拿出來,她發現這居然是一個酒瓶。

  打開蓋子後,濃烈的伏特加酒味瀰漫四周。

  瑪利亞眼睛發着青光,但托洛茨基並沒有留意到,反而陰陽怪氣地對瑪利亞說道。

  “你能讀書,那就代表你的家境並不一般。”

  “甚至看你的衣着,行爲舉止,應該是有不錯的家庭環境。”

  “既然是受益者,那我問你,你所受到的一切利益,都是從何而來?”

  一聲反問,將瑪利亞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我當然知道,從人民那裏得來。”

  托洛茨基挑了挑眉。

  他本以爲對方會以‘努力爭來’的語調來回答。

  沒想到,她會毫不掩飾地如此說道。

  可既然如此,托洛茨基也不會有絲毫放緩自己語氣的打算。

  他已經做好了與對方交惡的準備。

  每一次交談,與自己談話的對象都會火冒三丈。

  “你就是一個又臭又硬的石頭。”

  就連弗拉基米爾,也曾經如此吐槽過自己。

  性格溫和的克拉辛,也有過被自己說得發怒的事蹟。

  他認爲,眼前這位少女,也同樣如此。

  年輕人最旺盛的就是脾氣。

  只要雙方意見稍有不對,便會從辯論進化成爭論。

  然後,便是脾氣的宣泄。

  他是如此的肯定,這位年輕的совет會跟自己吵起來。

  可是,迴應他的,確實平靜的語氣。

  “正因爲我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從人民那裏得來的,我才需要去敬畏。”

  “呵呵,敬畏?”托洛茨基冷言嘲諷道。

  “難道,你認爲那些農民和工人可以憑藉自己的手,將俄羅斯帶向輝煌?”

  “爲什麼不能?”

  “當然不能,他們缺乏知識,缺乏正確的方向。”

  “女孩,用你那天真的腦子好好想想。”

  “這些工人和農民,他們知道什麼是長遠的利益嗎?”

  “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經濟嗎?”

  “他們又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風險性發展?”

  瑪利亞沉默了一下。

  爾後,搖了搖頭。

  “他們不知道。”

  “對,他們都不知道,因爲他們的思想太落後了。”托洛茨基依舊保持着自己強硬的態度。

  語氣,也絕不會因爲對方是少女的身份,而有絲毫緩和。

  或許在這一刻,托洛茨基已經將她當做成同年齡的革命者來看待。

  “落後的思想,註定會演變成一種情況,你知道是什麼嗎?卡爾小姐。”

  “是目光。”

  托洛茨基很滿意地點着頭。

  落後的思想,會讓這些工人和農民都不知道什麼纔是更遙遠的利益。

  他們確實會有自己的需求和想法。

  麪包與牛奶,這是最基本的需求,但同時也是目前俄國境內大部分工人與農民所欠缺的需求。

  如此一來,他們的所有需求都會匯聚成一個最簡單的基本,從而忽略更遙遠的方向。

  這就是托洛茨基所認爲‘思想落後而無法引起革命’的觀點。

  他們需要有人去引導,從而走向更加正確的方向。

  可是,瑪利亞卻又覺得不妥。

  她把目光投落在托洛茨基身上,見他準備喝酒,瑪利亞突然出手奪走。

  然後,在他在驚愕的目光下,緩緩笑道。

  “你認爲農民和工人的落後思想,無法讓俄羅斯走向輝煌,需要有人作爲先鋒進行引導,但是,你忽略了兩個問題。”

  我忽略了問題?

  托洛茨基眉頭一緊,不再在乎自己爲什麼被奪走酒瓶的事情,轉而問道。

  “什麼事情。”

  他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

  工人的思想正在進步,但依舊不能團結,難以擰成一股力量。

  農民的思想極其落後,就算是出現過農民起義,卻掀不起半點波瀾。

  原因爲什麼?

  很簡單,他們缺乏一個正確的領導。

  可瑪利亞卻說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的暴脾氣,在這一刻,摁了下去。

  他耐着性子,問道。

  “是什麼問題。”

  “很簡單,是作爲先鋒的覺悟和羣衆所需要的基本溫飽。”

  覺悟?

  基本溫飽這一基礎性問題,托洛茨基並沒有在意。

  反而是她所說的覺悟,讓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很快,他便明白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先鋒隊的覺悟,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

  第一代先鋒和第二代先鋒確實維持着那崇高的黨性。

  可是,後面的呢?

  人類這樣的物種,是註定善變。

  他們不可能完美,就算是自己,在某些時候也會萌生出一些消極的想法。

  如此一來,其他人就更容易如此。

  作爲先鋒的黨員,一旦思想出現差錯,整個國家將會走入歪路。

  那麼……要如何去做。

  突然,一個想法從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不斷地進行革命,從而維持所有人的激昂思想。

  “對,這樣可以。”

  托洛茨基抓了抓邊上的酒瓶,抓空後纔想起自己的酒瓶被拿走了。

  正準備拿回來時,瑪利亞突然給他塞入了一瓶牛奶。

  “你身體還沒痊癒,多喝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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