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老婆,阿芙樂爾號
鳴笛聲響徹天空,帶着溼潤氣息的海風鋪面而來,沖洗着巡洋艦內的沉寂空氣。
瑪利亞正站控制檯上,通過窗戶向外遠眺。
一望無際的海洋讓她有一種面對大自然的無力感,這不禁讓她想起家鄉里的一句話語。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若是征服了星辰大海,何愁不強?
迎面着海風帶來的感覺,瑪利亞舒服的眯起雙眼。
“殿下,看樣子您很喜歡這艘巡洋艦?”
一名軍官走上了臺,他恭敬地站在一旁。
儘管一直在聖彼得堡港內服役,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忽略外界的情況,更何況是這名出名的公主殿下。
至今爲止都從來沒有一個公主可以親自率領軍隊去討伐土匪。
就連那名偉大的葉卡捷琳娜大帝,也只是留在後方,進行戰略上的策劃與部署,絕不可能親自趕赴戰場。
開過槍,見過血,殺過人,是一個狠人。
這是巡洋艦內水手們對這位公主的評價。
儘管沒見過面,但這份評價絕對不低,而如今見面了,更是證實了他們心中的猜想。
一身利索男裝,腰間配置一把毛瑟手槍。
行走時,右手總會緊貼腰間。
絕非一般公主那樣的華麗美貌,卻又帶着一股不同尋常的俊美之感,着實是讓人眼前一亮。
既不會有花瓶的反應,更不會有柔弱的感覺。
怎麼形容呢?對,就像是一朵玫瑰。
美麗的外表之下,隱藏着尖銳的利刺。
“嗯。”
海風吹散了瑪利亞的頭髮,她挽過長髮,輕輕地問了一聲。
“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阿克·雷瑟夫。”雷瑟夫立正腰桿,儘管風勢很大,卻還是阻擋不住他的洪亮聲音。
“雷瑟夫閣下,我很喜歡這艘船。”
瑪利亞依舊看着前進的海面。
船頭撞擊着海面,激濺而出的浪花落在了甲板之上。
“阿芙樂爾號是一艘好船。”
聽見這位充滿傳奇的公主殿下如此誇讚自己的船,雷瑟夫興奮地叫道。
“是的殿下,它是一艘偉大的船。”
“不你錯了雷瑟夫閣下。”瑪利亞輕握着欄杆,眼神中帶着不一樣的感情色彩:“你應該稱呼阿芙樂爾號爲‘她’。”
“……她?”
“是的,她是一位勇敢偉大的姑娘。”輕撫着阿芙樂爾號,瑪利亞帶着溫柔的眼神注視着這艘巡洋艦:“就應該對待戀人一般對待着她。”
“……”
這位公主殿下確實是傳奇啊,但不知爲何,雷瑟夫總覺得她有點奇特微妙。
哪有人會把船當做女朋友的啊,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雖然雷瑟夫是這樣去想,但他可不敢當着瑪利亞的面這樣去說。
況且,他確實是有意向瑪利亞示好。
俄國高層內有一個風氣,那就軍官與貴族搭橋。
軍官要想往上爬,就得有人給你搭建橋樑,誰最適合?貴族!
而且貴族缺的是什麼?武裝力量。
因此不少貴族都會祕密與軍官私交,這樣的事情尼古拉二世隻眼睜隻眼閉。
雷瑟夫只是一名巡洋艦艦長,本來只是想打一聲招呼,現在看來,這位公主殿下很喜歡阿芙樂爾號。
如此一來,他不是有機會了嗎?
“殿下,只要您願意,阿芙樂爾號永遠向您敞開胸懷。”
“噢?”瑪利亞眼眉一挑:“確定嗎?”
“是的,我雷瑟夫保證。”
“很好,我偉大的俄國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轉過身,重重地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瑪利亞笑道:“下次我會派點自己的人過來,就當做是互相交流。”
“是,殿下,這是我的榮幸!”雷瑟夫興奮地大聲喊道。
他絲毫不懷疑公主殿下的能力。
只不過,他也絲毫沒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心中只認爲這位公主殿下是真心想拉攏自己。
畢竟察裏津這麼一座內陸城市,有着這麼一艘巡洋艦也是好事。
爲了表達出自己對瑪利亞的忠心,雷瑟爾熱情地位瑪利亞介紹起阿芙樂爾號的歷史和威力。
1895年開始修建,1900年下水,1903年開始服役,經歷過日俄戰爭的對馬海戰。
雖說最後突破了日軍軍艦的包圍,來到了馬尼拉,被菲律賓人給扣押了一年,但最後還是回到了俄羅斯的母港喀琅施塔德,如今留在聖彼得堡港上。
雷瑟夫滔滔不絕地介紹着阿芙樂爾號的信息,現在的她已經是半退役了,但經過修建的阿芙樂爾號又一次當任起沙皇座駕的重任。
這份重任讓艦上所有人都感到了興奮與榮耀感。
在他們心中,沙皇的地位高大且偉大。
雷瑟爾繼續爲瑪利亞介紹阿芙樂爾號的一切,就連那數十門火炮也爲她引領參觀。
“這炮,她能開嗎?”瑪利亞問道。
“可以,只要填裝炮彈並且校準方向就能夠給予敵人沉痛的打擊。”
“好。”
只要還能開炮,阿芙樂爾號就有着戰略意義。
就在瑪利亞還在觀察着阿芙樂爾號內部情況,並真誠地與水手們進行問候時,她的父皇尼古拉二世正在裏面看着歌劇。
爲了不讓這路途過於無聊,尼古拉二世把國內最著名的兩支歌劇小組給一起拉了過來。
爲的,僅僅是那幾天的悠閒而已。
舞臺上的演員絲毫不受巡洋艦所帶來的顛簸影響。
他們以出色且近乎完美的姿態演繹着歌劇上的故事情節。
音樂激昂奏響,演員以或高或低的嗓聲,吟唱着一段段歌聲。
尼古拉二世看得津津有味,手上的酒杯一晃一晃的,很是享受。
歌劇房的門被緩緩推開,一名身穿水手服的男子出現在此。
他想兩名把守在門口的士兵示意一番,確認好對方身份之後,士兵纔給他放行進入。
男子輕快地來到了尼古拉二世身邊,壓着身子,小聲說道。
“陛下,您找我?”
一邊哼唱着歌劇上的音樂,尼古拉二世一邊用手勢示意了一番。
奏樂的樂師立即停下手上的活,舞臺上的演員也立即停了下來。
霎時間,房間陷入一片安靜。“說吧,她怎樣了。”
她……男子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她’所指的人是誰。
第三公主瑪利亞。
上船之前,沙皇尼古拉二世就下達了一條指令,監視公主瑪利亞的一舉一動。
儘管他不理解沙皇陛下的目的意圖,但身爲一條忠心犬,就應該只做事不多問。
“回陛下的話,公主殿下在巡視與問候艦船內的水手與軍官。”
“……這樣啊。”
尼古拉二世眼眉輕挑,原本搖晃着的杯子停了下來,只剩下紅色的痕跡殘留在杯壁。
沉重的眼神直視着桌面上的蛋糕。
他所能看到的是那精緻且甜美的外表,可內在呢?
銀叉劃過,切開了表面上的奶油與麪包,隱藏在裏面的紅果,沾着白色的奶油,一點點地顯露出來。
“那麼,瑪利亞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舉動?”
“……沒有。”稍作思考,男子如此回答道。
“最近有沒有電報發送。”
“回陛下的話,也沒有。”
“嗯……繼續觀察。”
“是,陛下。”男子一點點後退,直至門後纔敢轉過身去,離開了這間充滿奶油香氣的房間。
尼古拉二世揮一揮手,身邊的侍從立即會意,向臺上的人給予眼神上的示意。
歌劇繼續表演,小提琴拉着高昂的旋律,男低音與女高音混爲一體,奏響着如同瘋狂一般的樂章。
可這裏唯一一名觀衆尼古拉二世卻沒了那心思去觀賞自己最喜歡的歌劇。
腦海中依舊是瑪利亞的容貌。
拉斯普廷的鬼魅聲音,迴盪在耳邊。
‘公主殿下,必須提防。’
爲什麼提防她?
他承認,自己確實是對拉斯普廷的話產生了一定的信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想象。
與拉斯普廷的見面和相處都不到一個月時間,就算是以前也僅僅是交流神學而已。
但他還是很喜歡拉斯普廷的話。
不是單純的馬屁那麼簡單,拉斯普廷的話總能夠抓住自己的想法。
而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公主殿下有女皇之姿,若任其發展定會威脅到皇子殿下的繼承權力。’
也正是因爲這句話,尼古拉二世纔會決定把瑪利亞召喚回來。
他想觀察一番,自己這個女兒究竟是不是有這樣的能耐。
是否真的有,叛逆之心。
音樂從激昂轉而變得柔和。
他的眼神隨之轉變,一片平靜。
海上的旅程十分安穩,並沒有遇到什麼必須避讓的風浪海嘯。
數天的海上之旅,很快就讓他們抵達了德國的領土。
阿芙樂爾號停靠在德國港口內,在數百名俄國士兵的護送下,沙皇尼古拉二世與俄國第三公主瑪利亞踏入了這片他國領土上。
一名德國將軍騎着馬一點點靠來,直到百米之遙他立即下馬,並正着步伐,走向二人面前。
先是向身爲沙皇的尼古拉二世行施禮儀,爾後向瑪利亞面前單膝下跪,親吻她的手背,以表紳士。
“尊敬的沙皇陛下,在下埃裏希·馮·法金漢,波茨坦歡迎您的到訪。”
他走在前面,氣宇軒昂的軍人氣質在他身上顯露無疑。
如果要用一個人來作對比,瑪利亞只能想象出布魯西洛夫將軍。
可是,就目前爲止,雙方的軍銜並不對等。
布魯西洛夫是將軍,而眼前這人則是帝國元帥。
他起身而立,雖說對瑪利亞這一身男裝頗爲詫異,但這世上也沒有哪一個國家出臺過一項法律,要求女性不能穿西裝。
所以就算是詫異,但也並沒有做出過多反應,眼中更是驚豔一閃而過。
“二位,請登上馬車,今晚會有宴會,偉大的威廉皇帝陛下將會在晚宴上與您會談。”
尼古拉二世笑了一聲,將手上的權杖遞給法金漢,自己則登上了這輛馬車。
身爲隨同而來的臨時參謀,瑪利亞自然也要坐上馬車。
負責護送沙皇的禁衛軍緊跟在後,一時間這支巨大的車隊以德俄混編,開始往波茨坦皇室招待所而去。
由於這是一輛敞篷的馬車,她們所能看到的景象更加的廣闊。
由前方的儀仗隊領着,這支浩浩蕩蕩的車隊頓時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瑪利亞依靠在車邊,單手托腮,凝視着這片異國領土。
人民紛紛而過,也紛紛離去。
他們頓足於此,將好奇的目光投落在車隊這邊,爾後又搖了搖頭,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街道上是那繁華氣氛。
無數人都在忙碌地來回穿插,孩童們舉起手上的報紙,大聲吆喝着。
這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住在裏面的人,都是忙碌而充實。
現在的德國確實很富裕,就連民衆也向往着未來的美好。
看着這裏的一切,瑪利亞不禁感慨了一聲。
“瑪利亞,你覺得這裏如何?”
突然間,坐在自己對面的尼古拉二世如此問道。
瑪利亞立即收拾好心情,以十分標準的態度給予回答。
“父皇,這裏很好,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方向與人生。”
不像俄國這邊,都在爲了生存而拼盡全力。
那是一種病態,而這種病態已經蔓延至整個國家。
不得不說,就單從以表面上的來看,瑪利亞確實是有些羨慕他們。
但內在的話,卻只有凝重的警惕。
狂熱的民族主義已經伴隨着工業時代的高速發展而越加激烈。
這份狂熱,遲早都會害死這些德國人。
面對瑪利亞的回答,尼古拉二世笑了一聲。
“對,在表面上他們確實都有着自己的人生與生活,就彷彿他們可以成爲自己的主宰一樣。”
尼古拉二世回過頭,看向車外的場景。
儀仗隊所奏響的音樂依舊不絕,他看着街道上的來往人羣,笑道。
“而這僅僅是表面而已,事實上,他們都是我們皇室之間的棋子。”
“英王、德王還有朕,他們都只是棋子而已。”
他的目光再一次鎖定在瑪利亞身上。
眼神犀利,讓這十月末的秋天,落下了寒冷的氣息。
“瑪利亞,你也想成爲操盤者嗎?跟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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