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託:瑪利亞,你穿高跟鞋吧
他的妻子謝多娃留守在外,爲他們二人把風。
此時,瑪利亞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但要執行下去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她現在來到了德國,而拉斯普廷仍在俄國。
真要去對付他,就得回去。
如果尼古拉二世真的軟禁自己的想法,恐怕要想回去俄國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要想成功,就得重新得到對方的信任。
如何信任?
瑪利亞與托洛茨基開始了商討。“你父皇最喜歡什麼?”幾杯茶下肚,托洛茨基便立即問道。
“他喜歡歌劇。”
“怎麼樣的歌劇?”一邊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他一邊捏着自己的小鬍子。
凌厲的眼神已經沉了下去,他既然來到這裏,自然是要爲瑪利亞出謀策劃。
“一些關於英雄與獨裁者的歌劇。”
“英雄……獨裁者……”
托洛茨基沉寂着雙眼,開始對着裏面的信息進行屬於個人的分析。
在整個編輯部裏,托洛茨基可謂是最年輕的一輩,也曾經得到‘天才’的讚譽。
只不過一直以來他都是處理理論與文章這樣的事情,這就導致他缺乏行動上的工作經驗。
直到他成爲了西伯利亞負責人之後,他纔開始接觸這一方面的工作。
因此,此時此刻他不再以文人的偏見去思考問題。
他首先想到的是尼古拉二世的家庭。
並不是瑪利亞這一輩,而是尼古拉二世的父輩們。
亞歷山大二世與亞歷山大三世。
二世沙皇是一位改革家,儘管是因爲戰爭失敗而被逼改革,但他所做出的改革確實是讓俄國變強了。
然而他的改革並沒有爲自己帶來安全的保障。
一次意外事故,一名來自社會革命黨的暗殺者將炸彈投入他的車廂裏面,最後將他給炸得重傷。
這件事情,導致社會革命黨名聲更響,但同時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無數人被捕,也有無數人遭到絞刑或者流放,聽說弗拉基米爾的哥哥就是因此而犧牲。
再聯想到瑪利亞所說的‘英雄’,托洛茨基以一種大膽的想法進行了推斷。
“你的父皇尼古拉二世,很羨慕亞歷山大二世。”
“……”瑪利亞眉頭緊皺,她不能理解這裏面的緣由:“爲什麼?”
“因爲在整個俄國高層裏面,都奉亞歷山大爲英雄,我說得沒錯吧。”
“確實如此,無論是我皇室亦或是貴族,都將亞歷山大二世看做成俄國的改革皇帝,如果克里米亞戰爭沒有失敗,恐怕他已經被捧到與葉卡捷琳娜平起平坐了。”
儘管瑪利亞不喜歡封建制度,但不同時代確實只能用不同的制度。
古時候生產力不足,不可能進入社會制度和資本制度,封建纔是最合適的。
因此就算不喜歡封建制度,但葉卡捷琳娜的能力與貢獻,確實是俄國目前最偉大的人之一。
她不單改變了俄國,更是讓俄國走向真正的強大,與亞歷山大二世這種被逼改革,而且還改不完善的君王相比較,瑪利亞認爲這是在侮辱葉卡捷琳娜大帝。
“果然如此,那羣愚蠢且無知的皇室貴族,都是一羣豬腦子,居然將一個無能的君王攀到這麼高的高度,真是可笑至極。”
說完,突然想起面前這個人,連忙補充道。
“咳咳,你除外。”
“……”
“還有,我認爲你那個父皇雖然是羨慕亞歷山大二世,但並不代表他會去學,因爲他死了,而且死的很慘。”
“所以,他的做法恐怕會更接近他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爺爺。”
瑪利亞雙眼一亮:“是亞歷山大三世?”
“對,兇狠的同時也會略施小恩,就像是一個資本家,拿着水果去探望一個因工傷而落下殘疾的員工一樣,僅此而已,並不會做出過多恩惠。”
稍作回憶,瑪利亞便想起《十月宣言》之後,尼古拉二世自譽爲與亞歷山大二世一樣偉大。
他確實給很多階級施加了不少恩惠與政策,但很快這些東西又被他給收了回來。
曾經是杜馬成員之一的совет組織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如果不是早就預料到他們會清洗掉第一批杜馬成員,做好了提桶跑路的準備,恐怕會有大半乾部落入他們之手。
瑪利亞只是通過自己的歷史先知性去分析,但托洛茨基則是憑藉個人的推理進行推斷。
如今聽托洛茨基的分析,再回想那時的情景,瑪利亞不禁覺得,托洛茨基不愧是有‘先知’之名的人。
在推斷與評估方面,他的能力異於常人。
托洛茨基一邊分析,一邊在瑪利亞面前來回走動。
儘管身上穿着一件尋常僕人的衣服,但隱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正散發着智慧的光芒。
很快他又對剛纔自己所說過的話進行了完善和補充,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的父皇是一個很虛僞的人,他有威廉二世錙銖必較的心思,卻比威廉二世多了幾分掩飾,不會輕易向其他人表現出自己的心思和想法。”
瑪利亞點了點頭,儘管她與尼古拉二世是父女關係,而且憑藉先知優勢知道了他一些特點,但就分析來看,她驚訝發現,自己居然還不如托洛茨基瞭解得多。
儘管這都是沒有證據的猜想,但結合起自己從小到大的回憶,尼古拉二世的形象逐漸在她腦海中完善了起來。
一個喜歡僞裝自己的虛僞小人。
“還有,我父皇對斯托雷平很不滿意,與對拉斯普廷卻是寵幸與信任。”
瑪利亞又將這二人的態度與行事作風給說了出來。
斯托雷平這人無需過多描述,身爲革命者之一的托洛茨基自然是瞭解的。
一個手段極其厲害的人物。
儘管совет組織並沒有遭到他的毒手,但除了совет之外,絕大部分革命組織都慘遭斯托雷平的破壞。
可以這麼說,整個俄國的革命勢力都對斯托雷平恨之入骨,由此可見他這個人何等的厲害。
然而,就功績與能力而言,確實是毋庸置疑的。
他硬生生將俄國經濟給拉了上來,就連英王對他的評價也是十分的高。
托洛茨基自認爲,如果將自己放在斯托雷平那個位置上,也不一定做得比他好。
畢竟這可是四面樹敵,沒有任何盟友與同伴的改革大臣職位。
至於拉斯普廷,瑪利亞以自己最反感的態度對他進行了描述。只不過,有一點卻着重點名。
“這個妖僧,傳聞他懂得催眠和暗示,我與他直視過幾次,確實也感到了很不舒服,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我懷疑他通過其他人的催眠暗示與調查,推斷出我父皇的性格與興趣愛好。”
托洛茨基眼眉一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嚴肅地向瑪利亞問道。
“你確定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催眠暗示?”
儘管這樣的東西十分奇幻,但瑪利亞還是點着頭解釋道。
“在我的認知中,暗示和催眠都只是一些心理輔導而已,還不至於變得跟傳聞中拉斯普廷那樣的誇張,但是……”
“你是擔心,拉斯普廷的詭異與不確定性?”
“對。”瑪利亞神色凝重地蹙緊眼眉:“身爲一個唯物主義者,我不應該這樣去想,但這妖僧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他甚至給我那個患有血友病的弟弟給止血了。”
“你應該知道,約瑟夫曾經在我的寢室裏躲藏過吧。”
儘管這件事鮮爲人知,但托洛茨基還是在一次交談中知曉了此事。
當然,他並沒有做出過多想法,只是藉此機會狠狠地鄙視了約瑟夫一番,說他只會躲在瑪利亞裙下苟且。
爲此,約瑟夫又跟他吵了起來,差點就分不開了。
“我當然記得,那膽小的莽夫,呵呵呵。”
“……”瑪利亞揉了揉額頭,她不禁猜想這二人上輩子是不是有什麼奪妻之恨。
“你先別辱約瑟夫,那時只是暫時躲避而已,事實上我們還遇到過一件事。”
“碰見拉斯普廷了?”托洛茨基眼眉一挑。
“太對了,老託你真的聰明。”瑪利亞一拍對方的大腿,力度之大直讓托洛茨基連忙把腿給縮了回去。
“那拉斯普廷似乎看出了我跟約瑟夫的身份,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總覺得他一直在懷疑我。”
“所以說,你認爲拉斯普廷是向藉此機會將你壓下去,然後給自己鋪好權力的道路?”
“對,我確實是有這樣的想法。”
“那麼,你想要殺死他?”
“想。”沒有絲毫猶豫,瑪利亞如此回答道。
“既然如此,要實施暗殺?”鏡片反着光芒,隱藏在後的眼神,正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瑪利亞。
等待的,正是她的迴應。
“不。”
給予了自己的迴應,瑪利亞認真地看着對方:“我不會使用暗殺,也絕不會調動組織內的任何力量去進行暗殺,而且暗殺也並不可取,因爲這不能打消我父皇的念頭。”
什麼念頭?
很顯然正是對自己的懷疑。
瑪利亞很清楚這一點,她需要打消這個念頭,就不可能採取暗殺手法,這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會加重尼古拉二世對自己的懷疑。
“這樣啊,明白了。”
在瑪利亞所沒有察覺到的方向處,托洛茨基露出滿意的笑容。
“既然你不想使用暗殺手段,那你想怎麼處理掉他?”
“政治。”
“政治?”托洛茨基不解。
“對,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得到父皇的信任,至少是初步信任。”
“那簡單,我幫助分析。”
“你?”瑪利亞露出懷疑的眼光。
上輩子的歷史裏面,托洛茨基就是政治鬥爭太弱了,以至於被鬥了下來,最後落得一個悲慘收場。
“怎麼,你不相信?在腦子方面我不比那莽夫要厲害嗎?”托洛茨基很不滿地叫了起來。
雖然不是很大聲,但他確實很不爽。
瑪利亞樂呵呵地撓着腦袋。
論脾氣,托洛茨基比約瑟夫厲害多了。
在理論爭吵方面,他每次都能爭得上風。
儘管是氣勢上的上風,但足以證明托洛茨基在吵架方面絕對比約瑟夫要厲害。
他認真起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會懼怕。
恐怕就是因爲這樣的性格,纔會得罪很多人吧。
相比較起來,約瑟夫就更平易近人了,無論是誰都能打好關係。
該是見瑪利亞妥協的樣子,托洛茨基昂了昂那高傲的腦袋,爾後認真說道。
“想要得到你父皇的再一次信任,其實這樣的事並不困難,問題在於你能不能把握住今晚又或者說這幾天晚上的機會。”
“噢?”一聽見對方的想法,瑪利亞立即來興趣了:“是晚宴嗎?”
“對,你們這些腐朽的皇室貴族不就喜歡這樣的晚宴嗎,又麻煩又無聊,喫得又不飽喝得又不足。”
“……”從某種意義上,瑪利亞挺認可他的說法。
但有一點瑪利亞必須反駁。
“在那裏還是能喝撐的。”
“……”
托洛茨基揉着自己額頭上那根跳動的神經。
這小妮子,總能幫他拉高血壓。
“總之!我能給你想出點子,你聽不聽嘛。”
“你能說出來,我當然聽啦。”
托洛茨基瞥了她一眼,不好氣地給自己灌了一杯水。
“首先呢,今晚你要知道今晚來的人是誰,是男是女。”
“要分性別?”
“對,如果是男的,你就儘可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個仙女一樣就行了。”
“如果是女的,你就繼續穿今天這套西裝,儘可能扮得酷點。”
帶着審視的目光在瑪利亞身上來回掃視,捏着下巴,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這樣貌感覺還行,就是身高不咋地,穿個高跟鞋吧。”
“……”瑪利亞可算是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不喜歡托洛茨基了。
這人的性格啊,太過於直接了,越是直接的性格越是容易得罪人。
得罪自己還好了,頂多就被自己踹而已,如果得罪了一些容易記恨的人,恐怕就要給他穿小鞋了。
正想着要怎麼提醒托洛茨基時,他卻搶先一步繼續說道。
“到時候我會去給你打聽打聽,這幾天的晚宴會有什麼人,而你的任務就是去拉近關係,並且是以你父皇的名義。”
“嗯,我明白。”瑪利亞點了下腦袋:“但是,爲什麼我還要針對女的?”
托洛茨基一臉奇怪地看着瑪利亞。
“你沒看到你剛纔的樣子嗎?一身莫名其妙的西裝,那些貴婦少女都要發情了。”
“……”
確實,這托洛茨基總可以讓人感到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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