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正經人誰搞暗殺
羅曼諾夫王朝內,無論是皇室亦或是貴族,即使有着血緣關係,可一旦觸及到雙方的利益,血緣所帶來的,只有更加深刻的仇恨衝突。
但每一個地方都會有那麼幾個奇葩。
他們會有着屬於自己的獨特思想,或是反對,又或是另尋闢路。
費利克斯·尤蘇波夫親王就是這麼一個特殊的例子。
他熱愛家庭,熱愛自己身邊的人。
與伊琳娜結婚之後,他便有意無意地離開權力中心。
不爲別的,僅僅是爲了擺脫那勾心鬥角的紛爭罷了。
可這一次卻顯得有些不同。
‘親愛的,我希望你可以救救我的表妹。’
在血緣關係上,伊琳娜與那四位俄國公主是表姐妹關係。
在幾年前,瑪利亞就‘睡’過一次伊琳娜,惹得她一陣羞怒。
儘管經過了一番詳細檢查,發現瑪利亞並沒有對自己動手動腳,但對於這位妹妹,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去關注自己的妹妹們。
最讓她心痛的,就是塔基亞娜。
被妖僧欺騙,如今更是成爲了政治上的工具。
不忍心,也不捨得。
爲了拯救自己的表妹,伊琳娜特意讓自己的丈夫費力克斯·尤蘇波夫親王過去冬宮,看能不能勸一勸沙皇陛下。
爲了確保穩妥,伊琳娜還特意向皇太后瑪麗亞·費奧多羅夫娜說了一聲。
皇太后本身就不喜歡拉斯普廷這樣的妖僧,在聽見自己的兒子尼古拉二世有意將塔基亞娜許配給妖僧之後,當即發怒,先是電報,爾後又是命人快馬加鞭傳信回去。
爲的僅僅是阻止這荒唐無比的事情發生。
可隨着瑪利亞的一聲贊同,局勢已經偏向於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們都不理解,爲什麼瑪利亞會答應這麼一個無禮的要求。
莫非,她真的不敢反逆自己父親的命令?
一時間,整個俄國上層階級都產生了一個觀念,三公主瑪利亞死忠於沙皇。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帶着皇太后手諭的尤蘇波夫親王也無能爲力。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妖僧的到來。
一切,都成了定局。
不是嗎?
哀嘆一聲,尤蘇波夫親王只能獨自一人在房間內喝着悶酒。
突然間,一名侍從緩緩走入。
他躬着身子,低聲說道。
“親王,有貴客拜訪您。”頓了頓,他補充道:“是三公主殿下,你們之前有約。”
“瑪利亞?”
尤蘇波夫親王愣了一下,他確實是忘記了自己與瑪利亞有過一個約定見面。
儘管自己的親自伊琳娜與她的關係是表姐妹,但雙方來往次數很少,幾乎沒什麼互動。
而且這一次入贅事件,瑪利亞起到了關鍵性作用。
這不單是因爲她掌握着實權,更是因爲她當前的官職與爵位。
可就算如此,尤蘇波夫親王也無法理解瑪利亞爲什麼贊同入贅。
捏着手上的玻璃杯,他沉思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好,讓她進來吧。”
“是,親王。”
侍從離開了。
他將尤蘇波夫親王的指令帶到門衛那邊,爾後爲瑪利亞引領着道路。
來到屋內後,身着藍色絨毛服的瑪利亞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尤蘇波夫親王面前。
看着自己面前的妻妹,心中十分複雜。
猶豫再三後才問道。
“瑪利亞,你來找我,總不可能是敘舊吧。”
如果來到這裏的是伊琳娜,瑪利亞過來敘舊也算正常。
可是,此番到來的是自己,他與瑪利亞的關係算不上密切,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生疏。
此次到來拜訪,必然是有着她的目的。
幽暗的燈光下,瑪利亞泛着淡淡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守在邊上的侍從,爾後又把目光重新落在尤蘇波夫親王身上。
明白瑪利亞眼神舉動的意思,尤蘇波夫親王示意侍從離開。
頓時間,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二人,還有兩杯滿酒的杯子。
“表姐夫,如果我說,我想念伊琳娜表姐了,你會信嗎?”
尤蘇波夫親王挑起眼眉,如果是其他三姐妹說這樣的話啊,他或許會去相信。
可是,瑪利亞給他的感覺是深不可測。
她不可能如此單純。
見尤蘇波夫親王還保持着沉默,瑪利亞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華麗的小盒子。
面對着尤蘇波夫親王,她將盒子輕輕打開。
在那屋內燈光下,躺在盒子內的藍色寶石閃過一陣驚豔的光澤。
尤蘇波夫親王雙眼一愣。
“這莫非是,非洲之星?”
“不,這是製造非洲之星時,遺留下來的碎鑽。”
相傳,大英帝國王冠上就鑲有數顆極其珍貴的寶石,王冠下部正中位置,正鑲有世界上第二大的鑽石‘非洲之星’。
只不過,少人有知道的是,在製造非洲之星時,剩餘的碎鑽其最大一顆便是瑪利亞手上這枚。
這枚鑽石被沙皇獲得並保管在自己的收藏庫裏。
身爲親王的尤蘇波夫自然知道,而且也有幸見過一面。
那時的他,被這顆寶石深深吸引住。
本以爲這是他最後一眼,沒想到此時此刻,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看着瑪利亞,爾後又看向她手上的這枚寶石。
如果將這枚寶石贈送給伊琳娜,她肯定會開心得發狂。
心,正蠢蠢欲動。
他下意識地伸出右手,但很快又被自己給摁在桌面上。
強忍着心中的慾望,他不安地問道。
“瑪利亞,你想做什麼?”
“我?”瑪利亞微微一笑,以緩慢的方式將盒子一點點蓋上。
“我只想把這枚寶石贈給伊琳娜表姐。”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是怎麼得到這枚寶石的?”
“當然可以,那是我父皇贈送給我的。”
此話不假。
在贊同入贅一事之後,瑪利亞就提出申請,要想這枚寶石。
這是爲了打消尼古拉二世的念頭。
如果你什麼都不要,反而會讓對方產生懷疑,所以瑪利亞要儘可能地展現出自己的貪慾和需求。
這樣一來,尼古拉二世只會認爲自己有所欲求,便於控制。
可是在尤蘇波夫親王耳中,卻顯得格外驚人。
“能夠得到如此珍貴的寶物,瑪利亞,你應該要好好保存纔對。”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瑪利亞依舊保持着自己的微笑。
這份微笑,卻在尤蘇波夫眼中,如同狐狸般狡猾。
“姐夫,我每天都要來回奔波,用不上也不好保管這枚寶石,所以呢,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我想讓表姐伊琳娜幫我保管,如何?”
“什麼?”尤蘇波夫親王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瑪利亞,你剛纔說什麼來着?我有點耳背。”
瑪利亞泛着笑意,一字一句地重複着自己剛纔的話語。“我想讓表姐伊琳娜幫我保管,你覺得如何?親愛的姐夫。”
這一次他完完全全地聽清楚的。
可是,還是不敢相信。
“瑪利亞,你這是爲什麼呢?”
他可不相信這隻狡猾妖精的會無緣無故地給他送東西,而且還是如此寶貴的都鑽石。
“沒什麼,只是想彌補我當時對錶姐伊琳娜的一些過錯而已。”
爲了製造自己風~流~成~~性的傳聞,她特意把表姐伊琳娜給迷倒在牀上,然後大家脫光光一起睡覺。
雖然什麼都沒做,但其他人可不會這樣去想。
所以,就算伊琳娜已經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在外人眼中,她們兩姐妹就是有那麼一點羞羞的經歷。
對於自己的表姐,瑪利亞確實心有愧疚,所以用這枚鑽石來彌補雙方之間的不友好也屬正常。
尤蘇波夫親王確實這樣去想了,他安心地接過瑪利亞推過來的盒子。
沒敢立即打開,深怕這一打開,對方就反悔了。
捧着如此珍貴的鑽石,一向自認有禮必還的尤蘇波夫親王立即問道。
“我受到如此珍貴的東西,我必須回報一下你。”
說罷,親自爲瑪利亞面前的空酒杯給重新斟滿醇酒。
“不用,今天是爲了敘舊,不談這些。”
瑪利亞一邊搖着手,一邊接受對方爲自己斟酒。
“就一件事,只要是我可以幫你的,我都能做。”
瑪利亞還是搖着頭,但並沒有說話拒絕。
“就一件小事,總可以吧。”
燈光,忽然暗淡了下來。
“那麼,幫我殺個人?”
突然間,空氣凝固了。
瑪利亞淡着笑容,杯中的酒,隨着她的手一點點晃動。
殺人……
尤蘇波夫親王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下了頭。
“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殺人不犯罪,這就是皇室和貴族之間的特權。
即使你殺了人,只要那人不是什麼核心且非常重要高貴的人物,就不會受到任何譴責。
不久前就出現過一宗案件,一名貴族少爺殺死了幾名工人,最後只是賠償了一些錢,然後就不了了之。
就算被公之於外,也不會有人去譴責,去追究。
這就特權。
只屬於他們這些貴族皇室之間的特權。
“瑪利亞,你就跟我說殺誰,殺幾個。”
酒杯輕輕放放下。
她挑起一根手指,豎立在自己面前。
躲藏在手指之後的那雙眼眸,露出了幽亮的淡藍色光彩。
“一個?”
尤蘇波夫親王笑了:“你把名字告訴我。”
瑪利亞笑着地看着他,看得他心裏一陣發毛。
片刻過後,她道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讓他更無法理解的名字。
“拉斯普廷。”
空氣沉澱了,房間內的黑暗幾乎把燈光給完全蓋住。
那剩下的微弱光亮,照在了瑪利亞的側臉,而另外一側則隱匿於黑暗當中。
尤蘇波夫親王愣了很久,爾後十分不解地尬笑道。
“瑪利亞,你殺他幹什麼,不久前你不才剛答應入贅嗎?”
“姐夫,你真以爲我會指望拉斯普廷嗎?”
“……”
“在這裏沒有第三個人,我就敞開來說吧,我想推掉阿列克謝的繼承權。”
“!!!!”
尤蘇波夫親王已經是目瞪口呆了。
這裏沒有第三個人,就算自己想去舉報,沒有人證物證,加上瑪利亞之前的舉動,喫虧的只會是自己。
再說瑪利亞也沒說自己要成爲繼承者,而僅僅是說要推掉而已。
當然,他也沒舉報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他無法理解瑪利亞的想法。
“殿下,你既然想去當女皇,那爲什麼要除掉拉斯普廷呢?有他幫忙,你且不是更容易成功嗎?”
“呵呵,是嗎。”輕抿一小口杯中的醇酒,瑪利亞對他反問了一句。
“你認爲我真的會指望這妖僧嗎?”
尤蘇波夫親王心中隱約有些想法。
這個瑪利亞公主,或許是真的想反了拉斯普廷,之前的答應入贅,可能是緩兵之計。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肯定會全力相助。
首先是這枚鑽石的承諾,然後是自己的妻子伊琳娜的請求。
但一向謹慎的他,還是想繼續試探。
他重新爲瑪利亞斟滿一杯酒,說道。
“但是,這妖僧在獲取沙皇陛下歡喜這一方面比較有經驗。”
“姐夫我得提醒你一下,拉斯普廷利用了我姐姐塔基亞娜,如今還想利用我父皇,這裏面都是他的局,如果我不除掉他,他遲早都會把我們都給害了。”
“那拉斯普廷靠不住,殿下,您想成那大事業,靠誰?總不可能靠那些喜歡暗殺社會革命黨人吧。”
瑪利亞笑了一聲。
“那些人更靠不住。”
“一羣靠暗殺的人,總以爲暗殺就能解決掉一切問題,他們更靠不住。”
“正經人誰搞暗殺。”
瑪利亞如此笑道。
“如果靠暗殺就能夠解決掉所有問題,那還需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麼?”
“就是,正經人哪裏會只靠暗殺。”
“呵呵呵。”
“哈哈哈哈。”
二人碰杯,各自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和想法。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尤蘇波夫親王長舒一口氣,彷彿是把一直壓在心臟上的大石給般離出去。
“那麼殿下,您真的想殺掉拉斯普廷嗎?用什麼方法。”
“不搞暗殺。”
“不搞暗殺?可如果不暗殺,我們怎麼除掉?”
瞥了對方一眼,瑪利亞隱晦地笑了一聲。
“還記得1905年嗎?姐夫。”
“那是當然的,怎麼了?”
這場大規模的工人運動其影響力甚至讓尤蘇波夫親王所在的城市受到了嚴重影響。
若非他那座城市是以農業爲主,就憑他手上的兵力,恐怕會造成極大損失。
“是這樣的,那次血腥衝突,其實我也在現場。”
“真的嗎?”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對,而且我還看見那第一槍的人,是誰。”
“是誰?”
“我們這裏的士兵。”
“天啊,居然是這樣。”他很不安地捏着下巴:“官方一直說是工人那邊先開槍的,沒想到居然是我們這一邊。”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問道。
“殿下,您有證據嗎?”
“有,一個人證。”
“是誰?”
“我的姐姐,奧莉佳。”
“這樣,明白了。”如果是大皇女,那麼這個人證就足夠了。
但問題也來了,讓大皇女回來怕是得一個多月吧,到那時候不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尤蘇波夫親王看着眼前這位公主,他總覺得這位公主還有什麼東西隱瞞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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