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波蘭獨裁者,畢蘇斯基
大雨,傾泄在這片土地上。
陰沉的厚重烏雲正翻滾着雷光。
在那底下,正是華沙之地,只不過此時這片土地正進行着大規模的遊行。
工人們紛紛走上街頭,他們高舉着自己的拳頭,反對沙皇的無情和冷酷。
社會工黨正走在最前列,他們身爲發起人,必須帶領着他們,身先士卒。
“工人們啊,拒絕沙皇的殘酷統治,爲了偉大的波蘭民族,我們要獨立,要自由!”
爲首的一名社會工黨高聲呼喊,只見他振臂一呼,身後數萬名工人紛紛響應,試圖衝擊眼前這座俄國市政府廳。
可惜,待所有人都要衝擊之時,突然間一聲槍響從市政府廳那邊響起。
只見那位被派任爲華沙總督的俄國貴族,正舉着手上,用擴音器大聲吼道。
“立即回去工作,否則後果自負!”
大雨正伴隨着狂風衝擊着這座城市。
工人們的怒火已經達到了頂點,他們在社會工黨的帶領下,繼續朝着市政府廳怒吼抗議,絲毫沒有退縮的想法。
‘還不夠……’
微弱的聲音被雨聲所掩蓋。
隱匿於大雨中的畢蘇斯基,正凝視着眼前的革命衝突。
伴隨着再一次響起的槍聲,數百名哥薩克騎兵衝入人羣當中進行血腥暴力的武力鎮壓。
而這,便是他的機會。
“今日,粗蠻的俄國人敢對我們波蘭人落下屠刀,以後也定會如此。”
“爲了偉大的波蘭,爲了復興昔日榮光,請與我一同驅趕入侵者!”
“爲了波蘭!”
爲了波蘭!!!
一時間,數千名組織而成的波蘭私人軍隊與哥薩克騎兵混戰在一起。
轟隆——
天空上雷鳴震懾,狂風驟雨之下,雨水被染得鮮紅。
叩叩叩……
“校長,你在裏面嗎?”
突然間的敲門聲,將剛趴在桌上小眯一會兒的畢蘇斯基給驚醒。
他擡起頭,捂着有些發脹的腦袋。
再看向自己面前的日曆,上面標註着的是1910年,而非1905年。
叩叩叩……
“校長,您在裏面嗎?”
聲音又一次響起,似乎有什麼急事需要稟報一般。
畢蘇斯基揉着通宵了一夜的腦袋,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邊拉扯着沙啞的聲音迴應道。
“門沒鎖,進來吧。”
“是。”
一名身着軍服的年輕男子走入進來。
他將手上的一份文件遞給了畢蘇斯基,並且說道。
“校長,這是那羣社會黨人發過來的電報,是今天早上發來的。”
“早上?”
他喝了一大口水,潤了潤嗓子之後,便打開這封電報。
在很久之前他也是波蘭社會黨人,只不過到最後他被開除了黨籍,並且在日俄戰爭期間去了日本。
雖說如此,但他與波蘭社會黨依舊是密不可分,不單是爲了波蘭,更是爲了利益。
所以在接到社會黨人的電報也並不意外,但他對現在的波蘭社會黨人並不滿意,甚至對‘新派’的人頗爲鄙視。
原因很簡單,他看不起那些懦弱的傢伙。
要想讓波蘭重新獨立出去,就應該用最爲瘋狂的方法。
不是資本主義,也不是社會主義。
在日本,他找到了一個更爲特殊的主義方法。
那是日俄戰爭期間的日子,在日本長時間逗留和學習裏面,畢蘇斯基開始發現一些自己國家內的問題。
社會黨人的方法太溫和了,不足以推翻舊時代的統治。
他們需要用到暴力。
只有火和血,才能夠換來和平和繁榮昌盛。
而且波蘭社會黨人的方法太過於緩慢,這些人幻想出以會議的方法,一點點改變整個波蘭。
更讓畢蘇斯基感到氣憤的是,這些社會黨人居然還同情曾經的波蘭總督,想與他們的後人合作,達到波蘭獨立的舉措。
可惜,波蘭總督的後人都是一個軟蛋,在畢蘇斯基眼中,這軟蛋會在哥薩克騎兵的衝擊下屁滾尿流。
因此在日俄戰爭爆發期間,畢蘇斯基選擇了在日本這個島國學習,希望可以在這裏找到一些不同於其他主義政策的獨特方法。
待他學到了什麼之後便回到了波蘭,並且組建起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部隊,起名爲波蘭社會黨戰鬥團。
這個戰鬥團之所以還起着與社會黨有關聯的名字,最大原因是因爲他還需要波蘭社會黨人的幫助和協助。
借用他們的名氣,逐漸地,畢蘇斯基成爲了波蘭各個運動中的核心領導人。
只不過伴隨着《十月宣言》和杜馬會議的成立,不少波蘭社會黨人想加入到杜馬會議當中,他們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是打算模仿德國社會黨人,從會議裏面進行改變與推動改革。
‘愚蠢至極。’
對此,畢蘇斯基給予了評價。
這份評價讓畢蘇斯基成爲了革命黨中的‘舊派’,而試圖融入俄國政治高層的社會黨人,則成爲了‘新派’。
當然,無論是‘舊派’亦或是‘新派’,他們還是會互相合作和利用。
‘新派’需要‘舊派’畢蘇斯基的武裝力量,‘舊派’需要‘新派’在波蘭內的政治影響力。
因此即使畢蘇斯基已經被開除黨籍了,但他的力量和聲望依舊時刻影響着整個波蘭社會黨。
不久前,‘新派’給他提供了從華沙運送到聖彼得堡的運送稅款郵政列車的情報信息。
這份情報信息給了畢蘇斯基極大的幫助。
畢蘇斯基這支軍隊是要開支的,軍官需要給軍餉,士兵也需要給軍餉。
在沒有戰爭的時間段裏面,多半資金都由‘新派’給予提供,但他們提供的不多,僅能維持部分運作。
所以,打劫俄國列車,成爲了他們的主要資金來源。
大家都算是互惠互利。
而這一份電報,也同樣道出了一個情報。
‘德國克虜伯家族,有一大批工業廢料,正往華沙這邊運輸而來。’
工業廢料?
這玩意並不好處理,即使工業廢料用好了對工廠會有很大幫助,但也僅限於工廠。
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會污染當地水源或者土地。
這可是一個不好處理的玩意。
只不過,這些東西按理說不應該給他們這裏發來電報纔對。畢蘇斯基很不理解,他繼續往下看去,不久,臉色凝重了起來。
在下面的內容中,提及了一個組織。
德國社會民主黨。
如果只是單純的提及一句,畢蘇斯基也不會有多大反應。
可是,負責看管這批工業廢料的工作人員,經過調查知道,他們居然是德國社會民主黨人。
這就很奇怪了。
克虜伯公司與德國社會民主黨人並無多少關聯,二者之間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交集。
可是,克虜伯的工業廢料此時此刻居然被一批德社人給保護着,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恐怕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新派’那些人才會特意告知一聲給自己吧。
只不過……
“那羣德國人,究竟想做什麼。”
捏着手上的這份電報,畢蘇斯基凝重着神色。
即使與德國那邊的社會民主黨人並無多少接觸,但相對於他們波蘭社會黨人而言,德社那邊是確確實實地掌控着實權,他們已經成功加入到德國會議裏面。
所以在得知這裏面的內容之後,畢蘇斯基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新派那邊的人,有說過如何應付嗎?”捏着手上這份電報,畢蘇斯基問了一句。
“有。”這名士兵正經嚴肅地回答道:“他們決定扣留掉這些工業廢料。”
“哼,可笑的做法。”
對此畢蘇斯基不禁發出一聲冷淡的嘲笑。
即使不清楚爲什麼德社和克虜伯會突然間混在一起,但德社既然想要這些工業廢料,必然是有他們的目的在裏面。
新派那些人突然間把德社的人和這些工業廢料給扣留下來,無異於得罪德社。
這可是掌控着部分實權的德社,不搞好關係反而去得罪他們,畢蘇斯基真不知道這些新派是怎麼想的。
他們的腦子怕不是出了什麼毛病吧。
當然,新派要做什麼,歸屬於舊派的畢蘇斯基等人也不會去幹涉。
況且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正走向社會主義。
他十分清楚,夾在大國之間的波蘭必須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民族主義道路,他認爲只有通過軍人統治的民族主義,纔可以讓波蘭成功獨立。
“知道了,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畢蘇斯基將電報交還回去。
現在的他還是需要新派在波蘭內的聲望與地位,而且不久前畢蘇斯基建立了兩個軍事學院,這就更需要新派的幫助了。
這個時間段,與他們鬧翻並不合適,所以對於新派要想做什麼蠢事,畢蘇斯基都不會去阻止,即使那是會毀滅他們新派的蠢事。
正以爲這件事會告一段落時,幾天過後,這件事又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是來自基輔的軍方列車隊。”
幽森的黑夜,士兵的話語讓畢蘇斯基感到了一陣寒冷。
“基輔那邊派兵過來了?”
“是的。”
“已經進入我們這裏了?”
“並沒有。”
士兵的回答讓他鬆了一口氣。
在聽見‘基輔派兵過來’這個消息時,畢蘇斯基還以爲俄國要再一次對波蘭進行大清掃。
在1905年的時候,他與其他社會黨人合作,打算掀起波蘭的獨立運動。
這場運動失敗了,而且損失了很多人,但也同時給他們帶來了很高的聲望。
只不過這場運動也給波蘭帶來了更爲嚴苛的監視與壓迫。
這樣的壓迫,讓畢蘇斯基等人更加小心謹慎,就連建立軍事訓練學員,也是以‘體育俱樂部’爲掩護。
就算有人查到這裏來,他們也能以‘體育愛好’爲藉口,進行掩護。
但這畢竟是冒着極大風險的祕密行動,一旦被發現,他們努力將會付之東流,而且還會被俄軍無情推倒,再一次上演血腥的哥薩克鎮壓。
‘基輔派兵過來’着實是嚇了他一跳,可是當他聽見‘並沒有進來’時,畢蘇斯基又立即冷靜了下來。
俄國人的軍隊沒有進來,這是否代表他們並沒有被發現?
現在的波蘭王國說白了就是俄國的附庸,你有王國之稱,可說白了就是俄國的一座比較大的城邦而已,就連波蘭國王這個頭銜,也已經被沙皇給奪走。
既然是城邦,自然就會有屬於城邦之間的自治權。
根據俄國國家法律,城邦之間不允許軍隊互相進入,就算是察裏津那邊,也僅限於郊外軍事演練而已。
所以在正常情況下,基輔那邊就算來了軍隊,只要不是出現違法行爲,都不允許進入波蘭。
這也就說明了,畢蘇斯基等人的祕密建立軍事訓練學院的事情並沒有被發現。
既然沒有被發現那就放心了。
但是,基輔那邊爲什麼會突然出動兵力過來。
該是察覺到畢蘇斯基的疑惑,這名士兵回答道。
“根據羅曼先生解釋,這是基輔軍隊的演練。”
“演練?”畢蘇斯基冷笑一聲:“他們要想演練就演練到我們家門前了?羅曼這傢伙真的是昏了腦袋。”
在革命初期,羅曼·德莫夫斯基就是他的合作伙伴,而且能力十分出色,只可惜他偏向於沙皇的杜馬會議政策。
如此一來,二人便成了政敵,就算‘新派’和‘舊派’還要互相依靠,但二人的關係算不上太好。
屬於互相尊敬且認可卻又必須對立的狀態。
一向聰明的羅曼不可能真的認同了基輔那邊的說辭,此番給畢蘇斯基傳話,便是羅曼的舉動。
“那麼校長,我們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
沉吟片刻過後,畢蘇斯基給予了回答。
他不可能冒着風險把自己的底牌都給暴露出去,更不願意就此與基輔那邊交惡。
要知道,基輔與波蘭王國是接壤的,自己手下的兵也就只有兩千人而已,子彈不足不說,武器裝備也不多。
“羅曼先生那裏要怎麼迴應?”
“哼,他倒是狡猾,把這樣的事情推到我這裏來。”
雖然嘴上罵着,但畢蘇斯基還是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點燃菸斗內的菸草,狠狠地抽了一口之後才緩緩說道。
“跟他提個建議,讓華沙總督派兵過去控制場面,同時再去查查,這羣基輔來的人,究竟是爲了什麼。”
士兵疑惑問道。
“校長,您是認爲,他們過來是另有目的?”
“對,必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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