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讀書人的蹭飯能叫蹭飯嗎?!
洛斯百般無聊地看着窗外。
剛纔的鬧劇只是讓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而已,這對於他而言,無關重要。
優美的環境讓他不禁想起關於英國倫敦那邊的描述。
聽說英國倫敦是一座十分發達先進城市,然而每天都有大霧籠罩,幾乎都看不到陽光照入。
不單如此,在倫敦那邊還經常性有酸雨落下。
聽別人說,那是因爲英國那邊的工業發展原因?
儘管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洛斯對此並不關心。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的景色,優美而又自然,與他人對英國倫敦的描述完全不同。
或許這就是自然的美麗吧。
正當感嘆之際,突然間一聲低沉的嗓音從他上方響起。
“先生,你身邊沒有人坐吧。”
聲線很沉,就像是歌劇院裏的男低音一樣。
他順着聲音往上看去,而靠在窗戶的右手,則小心翼翼地挪到風衣的口袋邊上。
“當然沒有。”他如此笑道,從容的表情,就跟普通百姓一樣。
當然,高大的身材和那略顯猙獰的疤痕,會讓人略加警惕。
這是日俄戰爭時期留下的傷痕。
在那個時候,爲了抵禦那些小日本第十五次衝鋒,他與自己的戰友留守在第一線。
扣着機槍扳機的手就從來沒停過。
死在他手上的日本人數之不盡。
但是,那些日本人就像是瘋子一般,冒着他們的子彈衝殺過來。
雖然說他們之所以能夠衝到己方陣型面前,其最大功勞是因爲他們的火炮。
可面對如此兇猛的子彈雨幕,還能發起好不畏死的衝鋒,着實是驚嚇到他們。
那不是他第一次與日本人的近身搏殺。
‘那是一羣瘋子!’
每次回想起那場戰爭的記憶,洛斯都忍不住如此吐槽。
因爲他臉上的疤痕,就是被日本人給砍傷。
當然,砍傷他的日本人也同樣被自己一刺刀捅落下去。
也正因如此,他以此爲藉口,四肢健全地離開了軍隊。
這是一件好事,同時也是他的機遇。
因爲曾經參加過日俄戰爭,他被安保局看中,最後成爲了他們中的一員。
多年來的軍旅生活養成了他那警惕的性格。
所以在安保局的多次任務中,他成爲最出色的其中一個。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而那份高強度的警惕性和危險意識,在看見這個男人的一瞬間,立即敲響。
眼前這人,不簡單。
“這位兄弟,我能坐嗎?”
他再一次重複着這句話。
深深凹入進去的眼睛,透露着一抹冰冷的異色。
洛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不挪地凝視着對方,腦瓜子則向着另外一側空位示意道,
“在那邊,有空位置。”
他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然後便毫不在意地落在了這個位置上。
洛斯看不懂這個人,但放在右側口袋出的手,已經觸摸到手槍的冰冷麪上。
然而,這一系列舉動都被對方看在眼裏。
在目睹到這人的身高、刀疤還有那不同尋常的感覺之後,便確認了這人的身份。
如果不是瑪利亞的要求,他會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槍,將其擊斃。
但是任務在身,他會用自己的方法將其完成。
落座的那一瞬間,雷澤諾夫猛的伸出手將對方的肩膀給摟住。
那感覺就像是朋友之間的搭肩膀一樣。
然而,他們之間壓根就不認識。
而這一大膽的舉動嚇了洛斯一條,半秒的愣神立即反應過來。
口袋內的手槍立即拔出,可只是抽出一半,一條硬質管狀東西頂在了自己的腰間。
沒有低下頭去確認,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質問聲音。
多年來的經驗讓他十分清楚,頂在自己腰部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把槍。
爲什麼突然間有人拿着槍劫持自己?
莫非對方是土匪?
不對!
洛斯立即否定掉這個猜想。
察裏津附近可能還會有些許土匪潛伏,但這些土匪壓根就不敢露臉。
按照安保局的數據分析,瑪利亞公主對土匪和革命黨的清剿力度,比聖彼得堡都要強烈。
由此可見,這裏不應當出現剛上車的土匪。
那就是說,對方是打劫的?
但也不合理啊,打劫也沒理由對自己這麼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兇狠的人打劫吧。除非……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從腦海中萌生而出。
對方也是情報部門的人。
他最近的任務都是與察裏津有關係,能夠招惹到他們的可能只有一個。
那份名單,是真的。
公主殿下真的在冬宮內部埋伏了一大批人。
如果她有意掀起反旗,便可以與這些潛伏在首都內的人進行一個內應外合。
正因爲自己獲得了這份名單,他們纔會找上自己嗎?
可就算如此,也不至於吧。
另外一個更爲可怕的想法,衝破重重雲霧,呈現在洛斯的腦海當中。
公主……是革命黨。
雖然不可信,但他卻難以按捺心中的不安和各種猜想。
如此可怕的信息,別說自己了,就算告訴給沙皇陛下也絕不會相信。
因爲這實在是太鬼扯。
這無異於沙皇加入革命黨那般不可思議。
正當他還陷入震驚之際,雷澤諾夫用手槍拱了拱他的腰。
低沉的聲音發出了令人膽寒的警告。
“把你的槍拿出來,不雅聲張。”
洛斯點着頭,小心翼翼地把口袋內的槍給拿了出來。
“把你的雙手都伸進這個袋子裏。”
洛斯低下頭看了一眼他所說的袋子。
這袋子不大,袋口有繩子,只要單手一拉就可以把袋口給完全勒緊。
但對方有槍,他別無選擇,只能聽從安排將手伸入袋子裏面。
雷澤諾夫立即勒緊袋口,然後用一件衣服把手槍給完全擋住。
就在第一個站口處,他立即把對方帶起,然後從這個站口下車。
一系列動作看起來十分正常,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當他們二人下車之後,已經是來到了一座城市裏面,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對方,而是推着對方直至來到一處沒有人的角落處。
看着這四周無人的地方,洛斯開始慌了,正準備反抗時突然被對方猛的一推,直接給倒在地上。
還未來得及掙扎,雷澤諾夫直接掏出一把刀子往直接捅入對方的手腕上。
隔着袋子,兩隻手腕頓時間被捅了個對穿,然後再他準備大喊時,拿出一塊溼毛巾狠狠地捂在他的嘴鼻。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將他死死地捆綁在某個陰影角落處後,便開始通過特別的方式,聯絡潛伏在這裏的契卡成員。
一切都成功了。
但他十分清楚,這僅僅是開始。
——————————
逃不了了……
他凝視着四周。
不遠處,躺着一名契卡人員,身上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幾名同志蹲在她身邊,給他做着臨時應急措施。
只可惜,那顆子彈精準無比地打中了她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滲透着鮮血,不斷地從喉嚨涌出。
爲她做應急措施的契卡同志急紅了眼。
或是給她止血,或是緊握着她的手,試圖給予一點點安慰。
只可惜隨着眼睛光亮的逐漸暗淡,一切都晚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打死人。
“那是意外!”
圖涅托夫如此喊道,但絲毫不敢把懷中的人質給放下,手槍依舊死死地頂着人質的腦袋。
這裏是空街,從一開始就已經驅散了這裏的人。
幸虧此處不是住宅區,否則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但誰都無法想到,本以爲安全的地區,居然會突然間跑出了一個年輕的工人。
這工人毫無疑問地成爲了他的人質。
只是更讓人氣憤的是,他回身開了一槍,打中了一名契卡同志。
這位女同志最後在自己的戰友懷中,逐漸失去意識。
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散了。
所有契卡成員都怒目而瞪,若非圖涅托夫手上還有人質,他們肯定會衝過去將這人給生吞活剝。
這場任務沒有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圖涅托夫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同志。
他死死地抓着手槍,頂在這已經被嚇得渾身顫抖的年輕人頭上。
“我不是故意的!”
近乎怒吼一般,可那也只不過是因恐懼而爆發出來的咆哮。
“是她自己衝過來,如果不是她衝過來,又怎麼可能死。”
“都是她活該!”
“你們爲什麼要抓我!!”
一直怒吼,一直咆哮。
可是迴應他的,只有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神。
負責隔離羣衆的契卡成員已經把這條街道給清空了,並且攔住所有要進入此處的人。
這名突然間出現的年輕工人只是意外。
而這場意外,註定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至於圖涅托夫的話,誰會去相信?
其中一名稍微冷靜下來的契卡同志走了出來。
他放下把手槍重新插回搶口袋裏。
舉起自己雙手,慢步地,往對方接近。
“圖涅托夫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事情。”
語速很慢,神情平穩。
就像是沒有絲毫敵意與威脅的普通一般。
“你相信我嗎?”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圖涅托夫緊張地追問道。
“當然。”目光下垂,冷色隱匿在眼眸之內:“我自然會相信你。”
“畢竟你爲組織做出過那麼多貢獻,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主席寬容,必會從寬對待。”
從寬對待!!
如果是以前,他會以最冷靜的頭腦去思考這裏面的問題,並察覺到裏面的陷阱。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慌了。
他可以保證,自己對請報上的透露並沒有被人追查。
儘管他不是契卡成員,但是在與安保局的人見面時,是使用了自己的權力,從而避免了被契卡懷疑的可能性。
所以說,自己究竟是怎麼暴露的?
是那個安保局負責人嗎?
大腦已經是一片混亂,他無法明確自己的想法,無法確定自己的思考。
不想再去懷疑,目前擺在面前的,是如何生存。
所以在對方說出‘從寬對待’之後,已經不再去顧慮這裏面的內容究竟有多不真實,有多荒謬。
“那是不是說,我能得到原諒?”
身後的契卡同志一聽,頓時暴怒,可還沒等這些暴怒的同志說些什麼時,卻被最冷靜的那位契卡同志給制止。
他以不可質疑的目光橫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契卡。
爾後,回過頭來看向圖涅托夫。
冰冷的空氣,時刻灼燒了自己的肺部,同時也讓他的頭腦更爲清醒。
“對。”
凝視着對方,他的手已經隱匿身後:“你會得到從寬對待。”
“畢竟,你是從一開始就追隨而來的核心幹部啊。”
聽到這裏,圖涅托夫確實放鬆了些許警惕。
原本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一點點放下。
原本就不是作戰人員的圖涅托夫,其心理素質必不可能跟經常遊走在刀尖上的契卡相談並論。
他已經放鬆了警惕,槍口從那年輕的工人頭上滑落。
滑落的一瞬間,已經在他後背以無聲接近的契卡同志,該是看到了機會,猛的一撲,直接將二人給解救出來。
前方的契卡也迅速做出反應,在二人分開之後,立即將圖涅托夫給摁倒在地,用膝蓋壓在着對方的後背,另外一隻手扣住圖涅托夫那隻持握着手槍的手。
“圖涅托夫,你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被摁倒在地動彈不得的他,還試圖挽救自己,大聲喊道。
“那都是意外,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去找你的上司對峙!”
契卡冷笑一聲。
“我的名字是阿爾喬姆·維克托,上司是捷爾任斯基。”
聽到這裏,圖涅托夫瞪大雙眼。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沒有了希望。
這一系列抓捕行動都是在祕密中進行。
即使是對城內叛徒的抓捕,也只是以‘演練’爲藉口,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在這一切危機都渡過之後,瑪利亞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地躺在自己的靠椅上。
很危險,很嚇人。
但是,總算是過去了。
尼古拉二世肯定不會相信,但這些東西難免成爲其他官員的彈劾理由。
畢竟在一個臃腫的帝國朝廷裏面,最不缺的就是反對黨。
他們不會管你是對還是錯,只要殃及到他們的利益,就會給你反對。
斯托雷平還在世上時,就經常被反對黨彈劾,如今的自己也無法避免。
加上尼古拉二世那多疑的性格,着實是讓瑪利亞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次危機過去了,後面的審覈和處理都由捷爾任斯基去負責。
或許是某個地區又出現土匪山賊,然後這名安保局負責人遭殃,又或者他所乘坐的汽車突然間自燃。
理由嘛,總能編出來的。
那名犧牲的女同志也已經得到了合理安置,她會被追爲烈士,家人會成爲烈士家屬,從而得到政府照顧。
瑪利亞還親自探訪這位女烈士的家人,心裏很不好受。
至於那位叛徒,則需要更長時間的去盤問審查,至少要問出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做過其他背叛的事情。
當然,契卡內的問題也同樣需要去注意。
首先是對幹部官員的調查和審覈,然後是契卡內部的失誤檢討。
儘管瑪利亞不願意,捷爾任斯基還是要求給自己削減半年的工資。
本來就沒多少私人財產的他,一下子也成爲了揭不開鍋的幹部。
於是乎,他被瑪利亞拉到去約瑟夫那邊蹭飯。
於是乎,在約瑟夫這邊蹭飯的領導幹部,湊齊了一桌麻將。
“真熱鬧呢,俺的約瑟夫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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