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伏龍芝的傳承—科涅夫
一位德國國籍的年輕人,佐爾格。
將佐爾格調回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爲了讓佐爾格更能適應接下來的工作,他必須先回到蘇聯,然後接受一定程度上的學習。
當然,爲了避免讓nazi黨懷疑,他將會以間諜的身份進入蘇聯。
屬於是nazi黨提前派遣出去的祕密間諜。
在實現這件事之前,佐爾格必須獲得阿道夫的允許,並且讓他知道自己的方向和即將要做的事情。
阿道夫很爽快地答應了,並且給予佐爾格很高的讚譽。
他相信,以佐爾格這樣的人才,只要混入蘇聯就能源源不斷地給他們帶來情報。
當然,阿道夫目前所需要的情報並不是蘇聯,而是德共。
他要求佐爾格將德共的情報竊取出來,以便於他製作戰術來針對現在的德共。
這不是阿道夫沒有遠見,他很清楚真正的敵人是蘇聯。
但是,他也很現實地認清現狀,目前最大的對手是德共,如果連德共都處理不了,以後又如何應付蘇聯。
因此在聽見佐爾格的建議後,阿道夫給予了認可,並且還給他提供了大量的活動資金。
一位蘇聯間諜,如今拿着阿道夫的錢去蘇聯當間諜,雙面間諜了屬於是。
得知到阿道夫竟如此積極之後,佐爾格看着手上的錢,可謂是哭笑不得,但他還是照做了,並且按照原定的計劃,前去匈牙利,然後再打蘇聯。
在佐爾格出發之後,被尾崎秀實安排到陸軍部的兩位日本同志,也開始了屬於自己的間諜生活。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按照着劇本的流程進行着。
無論是英國還是法國,都擺脫了原時空的發展道路,正朝着一條見不到底的方向前進。
已經分裂成兩半的德國,其內部社會矛盾也同樣激烈,最爲嚴重的是東德與西德之間的矛盾衝突。
本應團結的民族,卻因爲分配不均的問題,導致內部出現分裂,然後以東西兩側進行劃分。
興登堡正忙於處理這裏面的事情。
他已經發現了,德共的勢力開始朝着無法把控的規模發展着,如若再仍由其發展,恐怕德國會被染成紅色。
因此,他開始關注起了nazi黨,即使他看不起阿道夫這樣的人,但相對於德共,他自然會更傾向於nazi黨這樣的右翼黨派。
畢竟右翼還是得依靠容克貴族階級,可德共是要毀了現在的德國階級,這可是興登堡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但現在的社會矛盾還能控制。
‘道威斯’計劃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貸款資金,這批資金着實是穩定了他們經濟震動。
雖說通貨膨脹仍在繼續,但至少是減緩了速度。
只不過相對於這些問題,興登堡更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徵兵問題。
法國提出的援兵要求,可是讓興登堡高興了好一陣子。
雖說限定兵力在5萬左右,但已經很滿足了。
藉此機會興登堡組建了一支五萬人的臨時第五集團軍,然後讓他們前往摩洛哥,給法國人打援助。
原本還算穩定的摩洛哥,在這支五萬人的德軍支援下,其勝利天平迅速傾斜。
可即使傾斜了,法西德也很難佔到任何便宜。
特別是負責指揮這支德國第五集團軍的威廉皇子,當他來到摩洛哥時,便立即產生一種感覺。
他彷彿陷入到四面都是敵人的世界裏面。
東南西北,全都是敵人的蹤跡,他們這三國聯軍已經被對方給團團包圍。
有這種感覺的人並不僅僅是威廉皇子,就連戴高樂和弗朗哥也是如此。
但相對於剛來摩洛哥的新人威廉皇子,戴高樂與弗朗哥因爲習慣了,所以表現得更加從容不迫。
當威廉皇子問起他們‘己方是否被數倍於己的大軍包圍了’時,他們二人都搖頭說道。
“我們確實是被包圍了,但敵軍人數遠不如我們。”
“那爲什麼部隊的士氣會如此低迷?”
“因爲,我們的後勤已經被搶了很多次了。”
威廉皇子大喫一驚。
待戴高樂和佛朗哥二人細細解釋後,他才明白現在的摩洛哥殖民聯軍究竟在面臨一個怎麼樣的情況。
那是由國際縱隊所組成的強大游擊隊。
國際縱隊人數並不少,加上蘇聯第六縱隊的加入,聯合起裏夫共和國的軍隊,人數上已經有五六萬人了。
將這五六萬人化整爲零,分散到每一個角落處,然後對他們的後勤補給線進行各種襲擾。
由於是游擊隊,他們幾乎把機動性能發揮到了極致。
強如戴高樂和佛朗哥,在面對這種‘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游擊戰術也頗爲苦惱。
威廉皇子本身就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皇族軍官。
一戰期間,西線戰場中最爲慘烈的凡爾登戰役,他有幸參與,而且還取得過不少戰績。
可是,那都是大兵團作戰,每一次調動都是三四十萬的部隊。
反觀現在,他們所能調動的部隊只有三國聯軍的十八萬人,在德軍到來前,他們的法西聯軍更是隻有十二三萬人而已。
人數上,他們無法佔據‘十倍於敵’的倍數,打攻堅戰自然就艱苦許多。
更何況裏夫山脈本身就是易守難攻之地,更讓戴高樂苦不堪言。
他就經常幻想着,如果自己有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以海陸空的方式對其進行攻勢,恐怕其戰績會好看許多。
現在,德軍這五萬人的加入,彷彿給他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這一針強心劑讓他們擺脫了一開始瀰漫他們頭頂上的壓抑黑雲。
畢竟,那些游擊隊給他們帶來的麻煩程度,遠在國際縱隊之上。
而這一切游擊戰術功勞,一切的戰績,都與某一個人脫離不來關係。
第六縱隊的總指揮,伏龍芝將軍。
然而,自從伏龍芝將軍到來第五個月之後,便彷彿隱身了一般,再也沒出現在他人面前。
他就像一場及時雨。
出現時,給爲了反抗殖民者的沙漠帶來大雨。
穩定時,又隱匿在身後,悄無聲息。
潤細無聲,彷彿一切都是預定安排好的一般。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伏龍芝的安排。
伏龍芝來到這裏之後,便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公平團結。
他將公平劃分成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讓第六縱隊內部實現公平團結。這一階段很快便實現了,第六縱隊本身就是hong軍,他們擁有其他軍隊所沒有的鐵一般紀律和科學的組織性。
第二階段,是與裏夫共和國之間的公平團結。
這一點,他們也做到了。
身爲hong軍老媽子的瑪利亞,在組建hong軍之時,便立下了衆多軍規軍紀。
在外人來看,軍隊就是暴力機器,是統治階級的手中劍。
可是,在瑪利亞心中,軍隊不僅僅是暴力機器,更是用來保護人民的力量。
那是人民軍隊。
既然如此,就必須用紀律和組織性來重塑軍隊。
hong軍便由此而誕生。
從hong軍出來的第六縱隊,自然能與裏夫共和國達成高度一致。
因爲hong軍將士從不歧視對方的信仰,不反對對方的信仰。
相反,他們所維護的,是裏夫共和國的人民獨立,維護他們反抗殖民主義的偉大精神。
在這一點上,第六縱隊展現出了前面四個國際縱隊所沒有的包容性。
他們包容了對方的宗教文化,並且儘可能地融入當地社會,尊重他們的文化與信仰。
因此,第二階段的公平團結,也被伏龍芝給做到了。
可唯獨第三階段的公平團結他還未能完成。
那是與前四個國際縱隊的團結。
左翼從來都不只有gc主義思想,裏面的思想複雜繁多,有些更是敵視蘇聯,認爲蘇聯威脅比殖民主義更大。
如此一來,伏龍芝的第一件事,只能算是勉強完成。
然後第二件事就是安排戰略部署。
瑪利亞確實給他們教導了游擊戰術的核心概念,但主要的戰術打法,則需要這些軍官們去摸索探尋。
最爲出色的,自然就是約瑟夫與伏龍芝二人。
由於身份與職責問題,約瑟夫自然不可能離開國家。
因此,伏龍芝獨攬大任。
而他也將自己對游擊戰術的理解,毫無保留地教導給了裏夫共和國的軍官士兵們。
以第六縱隊加上裏夫共和國的士兵,伏龍芝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戰略部署。
襲擾和破壞。
由於法西聯軍已經實施了‘誰幫就屠誰的村子’的戰略部署,因此伏龍芝的遊擊部隊,基本是要自帶乾糧,或者自己尋求辦法滲透入被法西聯軍所控制得城市村莊裏面。
再加上游擊隊的多面開花與裏夫山區的易守難攻,法西聯軍進退不得。
這是他的第二件事,整個戰局都已經按照他所推斷的方向發展着。
除了突然介入的德國援軍。
在外人來看,伏龍芝就只是做了這兩件事而已。
可是,第三件事,卻隱藏得很深。
那是一場意志與精神的傳承。
他病了。
病得很重。
那是胃潰瘍,在這個時代內,幾乎無法治療。
但他還是加入到這場遠赴他國的戰爭裏面。
“爲什麼呢?”
得知此事之後,科涅夫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強如布魯西洛夫將軍,也因爲病患而留在彼得格勒,伏龍芝完全可以留在後方,而不是來這個環節惡劣的沙漠之中。
沒有人會責怪他,沒有人會看不起他。
但是,伏龍芝還是做了。
不僅僅是伏龍芝,瑪利亞也默許了。
她知道的。
在出徵前的那一刻,他便意識到了這件事。
但是,瑪利亞還是默許了這件事。
或許瑪利亞是在放縱自己,放縱他那爲數不多的任性。
人啊,在將死之前,只想好好地揮霍一下。
有的人是想揮霍青春,有的人是想揮霍所剩無幾的財富。
而他所想揮霍的,是那份屬於戰士的理想。
沙文主義的浪漫是他們所拒絕的,但沙文主義的軍人浪漫卻有一個特徵,讓伏龍芝感到認同。
那是一種爲自己的理想而死,爲自己所守護的事物而死。
他,只想如此。
身體正一天天地虛弱着。
最終,在某個夜晚,他終於是扛不住。
巨人般的身體轟然倒下。
知情者只有科涅夫和兩位醫生,他們驚慌失措,可換來的,是伏龍芝虛弱的安撫。
醫生給他喫下了藥,藥力唃爲他帶來了短暫的迴光返照。
感受着爲數不多的力氣,伏龍芝沒浪費任何時間,而是將自己的第三件事交代了出去。
科涅夫,將會繼承自己對第六縱隊的指揮權。
他交給了科涅夫一封信和自己的蓋章,信中有自己的親筆簽名也有自己的蓋章證明。
而且這段時間裏面,科涅夫確實體現出了他出色的能力,已經晉升爲自己最得力的副官。
他有資格,也有能力。
這封信和蓋章都很輕,可落在科涅夫手上時,很重。
重得他雙手幾乎擡不起來。
宛如千斤,壓得他喘不過氣。
但他還是接過了這份重任,肅穆的神情,聆聽着伏龍芝最後的交代。
交代完的半個小時之後,伏龍芝緩緩躺回牀上。
他還在說,還在交代着其他內容。
像是一位家長,在面對即將出遠門的孩子,說着永遠都說不完的的叮囑。
直到最後的最後,他的氣息越來越平緩。
他的目光看着頭頂上的帳篷,目光璀璨,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記憶。
那是什麼?
模糊的景象,在他眼前浮現而出。
對了……
那是與瑪利亞等人一同革命的記憶。
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刻。
滿懷激情,滿懷理想。
爲理想而生,爲理想而死。
“我死後,無需葬禮。”
“爲什麼?”
“因爲,太喧囂了。”
科涅夫沉默地點下了頭。
漸漸地,伏龍芝的眼睛沒有了光澤。
兩位醫生眼中滿是憂慮,他們不知所措地開始做出各種努力,可無論怎麼樣都是無濟於事。
唯有一人,獨自站了起來。
軍禮,是對一位軍人最大的敬禮。
他以軍禮送別伏龍芝,並將自己摘下的野草,附於他的身軀。
鮮花送別太貴了,野草最好。
滿地都是,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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