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掙錢了
前日買的幾斤粗白麪、玉米麪都喫完了。一家九口人,喫起來很費糧食的。
寶菱拿出一兩銀子準備讓曾珏與曾致去鎮上買面,這時高夫人來找寶菱,說,“寶菱,這邊的氣候與明羅城不同,大暑還沒過完就已經很涼了。家裏是不是該給每人做一套衣裳,再添一層蓋的被子呀,上次只買墊的被褥,沒買蓋的。”
其實昨晚睡覺時,寶菱就感覺到身上涼,也想到了要給一家人做衣裳的事。
“嗯,娘,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和子珏、二弟一起去買被子,再找裁縫來家裏給每個人量一量尺寸。”
高夫人見寶菱這幾日既能幹又能喫苦,讚許地瞧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上午,寶菱與曾敏、曾絨、曾緗挖了半個時辰的野菜就回來了,因爲這些野菜足夠喫一日的了。
然後她拿出二兩銀子,與曾珏、曾致一起到鎮上去了。
光買四牀蓋的被子就花了一兩銀子,買兩大袋面又花了一兩,再買十包用來給曾義恩治病的草藥,又花了兩百文。
寶菱每次掏錢時都很心疼,眼看着這些錢就這麼花出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最後又請來一位老裁縫來家裏,給一家大大小小量尺寸。
量好之後,老裁縫拿出各式各樣的小布頭,問:“你們要選什麼樣的布料?”
一家子圍着這十幾塊小布頭翻了翻。
“我要選這個粉色的錦布。”曾敏上前挑出那塊錦布條說。
曾琨也選了一種藍色的錦布。
錦布是這位老裁縫帶來的最好的面料,當然也是最貴的。
“多少錢一尺?”寶菱小心翼翼地問。
“八十文一尺!”老裁縫伸出手掌比劃了一下。
寶菱一聽說要八十文一尺,嚇了好一大跳。
其他人因爲平時都是穿好幾兩銀子一尺布的衣裳,所以聽到老裁縫說八十文一尺,他們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寶菱又不好不讓他們選錦布,只好自己上前挑了個灰色的粗麻布,說:“我就選這個吧。”
家人一愣,這可是最差的,只有最窮的農家人才穿的。
曾致與曾珏知道寶菱是爲了省錢,也都知趣地選了粗麻布。
高夫人見他們三個都很懂事,知道要節省,就說:“敏兒、琨兒,你們不能選錦布,寶菱、珏兒、致兒,你們也不能穿粗麻布,那也太不像樣子了。所有人都選細棉布吧,顏色自己選。”
高夫人都這樣發話了,曾敏與曾琨也不敢頂嘴,只是想到以前府裏的丫鬟們穿的料子都是錦布,如今他們卻連錦布都穿不上,心裏憋屈地慌。
他們倆嘟着嘴選了顏色都各自回房了。
寶菱在想,細棉布也要四十文一尺啊,這一下得花好些錢去。
大家都選好了顏色,最後老裁縫拔着算盤,算一算總價錢,“一共是九件外裳、九條棉褲,尺寸是……”他飛快地拔着算盤,寶菱在心裏默算着。
“一共三兩銀子加八百文銅錢。”老裁縫算出了總價錢,與寶菱心裏默算的一樣。
高夫人聽說只要三兩銀子八百文錢也就放心了,要知道以前他們穿的衣裳就這些錢一尺布都買不上,這次一下買齊全家的了。
寶菱又是心疼地掏錢。
她心裏默算了一下,今日可是一共花了六兩銀子啊。
晚上,寶菱和曾珏一起趴在牀上數着錢。
“子珏,家裏這兩日添了不少東西,現在只剩十九兩銀子了,而且今日買來的兩袋糧食最多能喫二十日。”
曾珏尋思了一下,找出一張草紙,寫下:東西添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銀子只需買糧、買藥,也能管很長時間,別擔憂。
寶菱見了戳一下他的腦袋,笑了起來,“這些你還真是不懂,若只需用來買糧就好了。等入秋,全家又得添衣裳、添被褥,今日聽賣被子的老闆說,這邊十月份就要開始下大雪了,不穿棉襖非得凍死不可,還要加蓋厚被、買炭燒,這些錢,我算計了一下,估計都熬不到年前。”
曾珏聽她說這麼一些,傻眼了,這可如何是好,若到了冬天,糧盡錢光,一家子只能坐等着喝西北風了。
可是提前憂慮這些也沒用,只是自尋煩惱。
他將寶菱摟在懷裏,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髮,心裏尋思着,自己該怎樣做,才能不讓寶菱喫苦,才能讓一家子過上正常的生活呢?這個問題還真是個難題!
次日喫完早飯,曾致就問寶菱,“嫂嫂,我今日該幹什麼活?”
曾珏也來到寶菱面前,等着她發話。
寶菱看着這兩位尊貴的少爺現在都被折磨成幹苦力的了,心中有些發酸,但不幹活不行啊,就說:“除了下套子,就砍些柴吧,我們得存多些柴火留着過冬。下套子得來的肉食,我們省着點喫,剩下的我把它們都醃製起來,冬天就有的吃了。”
曾珏笑盈盈地看着寶菱,不禁爲自己的小媳婦驕傲起來,她可是什麼都會做,還想得那麼周到。
曾致也不禁多瞧了寶菱幾眼,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寶菱消瘦了一些,穿得也沒有以前好看了,但在曾致的眼裏,她還是那麼的好看。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趕緊收回目光,看向曾珏,說:“大哥,我們走吧。”
曾珏朝寶菱揮了揮手,才肯掉頭走。
上午,寶菱一邊挖着野菜一邊尋思着,得想辦法掙些錢纔是,可是……怎樣才能掙得到錢呢?
下午種菜籽的時候,她也在想,喫晚飯的時候,她還在想。
晚上她與曾珏洗漱後上了牀,她仍然在想。
她在想,這一大家子不能只靠着那十九兩銀子過一輩子呀,必須得有進項纔行。
曾珏見寶菱怔怔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寶菱終於恍過神來,說:“子珏,我想到了一個掙錢的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曾珏驚愕地瞧了瞧寶菱,掙錢?
他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去掙錢。好像他們一家人從小到大都沒想過怎麼去掙錢,只有曾致以前在鋪子裏跟着學了幾年生意。
寶菱有些興奮,說:“我瞧着鎮子雖然不大,但每日還是有不少人去鎮上買東西的。明日,我再多做幾個套子,你和二弟拿到山上放着,說不定能多套到一些獵物。我們平時少喫一點,剩下的拿去賣吧。我再做一個魚簍,放進南面的池塘裏,說不定能抓到魚,魚能賣好幾文錢一斤呢。”
曾珏聽她說要去抓魚賣,簡直不敢想象,她一個柔弱的女子,要去幹那種活?
他不想她那麼累那麼苦的,掙的錢又都是小錢。
他拼命地搖頭,不同意。
“試試看嘛,反正又不需要本錢,說不定能掙到錢呢?”寶菱堅持。
曾珏搖頭,躺下睡覺。
寶菱哄着說:“我每日除了做飯、挖野菜也沒幹什麼活呀,又不累。我們不能過着眼前的日子,不管以後了,我算了一下,再過三個月,家裏就真的一文錢都不會剩了。”
曾珏還是不同意,直搖頭。
寶菱趴在他身上,親了親他的額頭,說:“現在同意了吧。”
曾珏笑了,但還是搖頭。
寶菱再親他的嘴脣,“現在呢?”
曾珏指了指自己的衣裳,抓過她的手,要她脫他的衣裳。
“你恢復體力了,就想幹壞事了?”寶菱羞道。
曾珏壞笑,抱着她在牀上滾來滾去,幹壞事的體力他還是有的。
“啊!……”寶菱叫着。
突然,寶菱又掩住嘴,看了看這個小房間,這間房與西廂房是連起來的,隔壁還睡着三個妹妹呢。
“我們小聲點,別讓她們聽到了。”寶菱小聲地說。
曾珏心裏一陣好笑,她得提醒她自己注意纔對,可不要一激動就忍不住叫了起來。
次日,寶菱就做了許多套子,再做了兩個魚籠。魚籠就是魚可以鑽進去卻出不來的籠子,因爲魚一旦進去了,吃了它們想喫的東西,再出來時,有許多削尖的叉子等着它們。
曾致去山上放套子、砍柴,曾珏不放心寶菱一人去抓魚,就陪她一起來到池塘邊。
寶菱不肯讓曾珏下水,她自己卷褲腿下去了。曾珏哪裏放心,牽着她的手一起往池塘裏走去,把裝有蚯蚓兩個魚籠放進水裏。
然後他們就回岸邊等着。
半個時辰後,他們去取出魚籠。先取出一個,發現是空的,寶菱有些失望。
當取出另一個時,寶菱感覺裏面有東西,她拿到岸邊抽出魚籠的蓋,歡喜地叫道:“哇!有兩條!一條大的、一條小的!”
曾珏飛快地跑過來看。
寶菱高興地說:“小的做着喫,大的拿去賣!”
曾珏見寶菱這麼容易滿足,當然也跟着高興,雖然兩條魚並不能勾起他多大的興奮,但只要寶菱高興,他就很高興。
曾致也有大收穫,套來兩隻兔子和一隻山雞。
寶菱和曾珏一起上街去賣兩隻兔子、一條大魚。那隻山雞與小魚,就留在家裏喫,還可以醃製起來。
寶菱小時候就去鎮上賣過蘑菇,沒覺得賣東西有什麼不好意思。而曾珏哪裏做過這種事,他蹲坐在寶菱的旁邊,窘紅了臉。
寶菱朝他笑着說:“這些是我們用勞力換來的,賣出來的錢也是辛苦錢,不偷不搶的,沒什麼不好意思,習慣就好了。”
曾珏紅着臉,直點頭。
寶菱着急地是,都在街上擺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有人來問一下,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啊。
曾珏想,可能是沒人買了,拉了拉她的手,看着她,意思是,我們還是回家吧。
寶菱有些不死心,“要不……我們再等一等吧。”
再等了一會兒,果然有人來問了。
“這魚怎麼賣的?”一位婦人過來問。
“四文一斤。”寶菱高興地說。
“能便宜一點麼?”婦人討價還價,如今這日子,大家手裏的錢都很緊巴。
“大嬸,四文已經很便宜了,要不……我給算你三文一斤吧,再少就不行了。”
婦人猶豫了一下,說:“好吧,給我稱了吧。”
寶菱稱了稱,“四斤!一共十二文錢。”
賣完了魚,又有人來買兔子。
兩隻兔子一共賣了四十文錢。
寶菱拿着五十二文錢,在曾珏面前高興地晃來晃去,“子珏,我們掙錢了,一共五十二文錢!可以買不少東西呢!”
這種掙錢的感覺讓曾珏感覺很新鮮,與寶菱一路歡快地跑着。
這可是他們用勞動換來的,若每天能掙這些錢,也不用發愁這個年關怎麼過了。
兩人歡喜地跑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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