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終於不用跑路了
“掙了多少錢,”曾琨急急地問,很期待的樣子。
“五十二文,”寶菱高興地把錢亮在桌上給他看。
“嫂嫂,你沒搞錯吧,五十二文錢你高興成那樣,”曾琨不屑地說。
“三弟,你可別小看這五十二文錢,粗白麪才三文錢一斤呢,這些錢可以買十幾斤白麪,夠我們一家人喫好幾日了,”寶菱仍然興奮地說。
曾琨聽說這些錢可以買好幾日的糧食,不再嫌少了,趴在桌子數起錢來。
曾敏雖然也嫌錢少,覺得還是買不起八十文一尺的錦布,但寶菱近日如此辛苦,爲全家忙活,她都看在眼裏,也不好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
“嫂嫂、大哥,你們真厲害!”曾緗崇拜地看着他們倆,在她看來,會掙錢的人都是好厲害的人。
好久沒笑過的曾絨聽曾緗這麼說,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一聲。
這時,曾致拿出一堆他自己做的套子過來,問:“嫂嫂,你看,我做的這些套子好不好?”
這些日子,曾致照着寶菱給他做的套子的模樣,自己開始學着做。
寶菱接過來一看,發現他做得非常好,“二弟真能幹,這些做的比我做的要好多了!”
曾致得到寶菱的誇獎很高興,他又拿出一把用樹藤做的弓箭,擺着射箭的姿勢,說:“這是我花了好幾日才做出來的弓箭,明日我就用這個射野豬和狍子回來。嫂嫂,你就不用發愁沒東西拿去賣錢了,也無需尋思着要穿粗麻布的衣裳了!”
他此話一出,全家人都笑起來了,笑得很開心。
這是自流放以來,一家人第一次一起歡笑的情景。
兩個月後,已是十月了,天已經很冷了,寶菱與曾珏仍然一起來賣東西。
只是這一日不同的是,他們碰見了兩個人。
“大哥、嫂嫂!”曾玫盯着賣兔子和魚的兩個農家打扮的人,一陣驚呼。
跟在曾玫旁邊的安承宜也是驚愕地看着他們倆,“你們是……你們是……”
寶菱與曾珏怔愣半天,才站了起來,“玫兒、王爺,是你們?”
曾玫與安承宜跑路都跑兩個月了,遇到馬車就坐一段路,沒有馬車就走路,還要防敵軍抓到他們,飢一頓飽一頓,風餐露宿,曬黑了且不說,就這兩人此時的風塵模樣,真的是很難辯認出來,比寶菱和曾珏農家打扮還要難認。
好歹寶菱與曾珏身上是乾淨的。而這一對風塵僕僕的人,簡直髒亂得不行。
“噓!”安承宜將食指豎在嘴前,小聲地說,“嫂嫂,你再這麼叫我,我會沒命的,最近賊軍四處搜查我。再說了,有我這樣落魄的王爺麼?”
曾玫聽了哼哼直笑。
“哦。”寶菱警剔地看了看周圍,說,“你們爲何不在明羅城附近隱姓埋名安頓下來,怎麼跑這麼遠路喫這麼多苦來找我們?”
安承宜指了指曾玫,說:“她非要來,沒辦法啊!你們可不知道,這一路上我差點餓死,沒餓死也差點累死!可謂是九死一生啊!”
“你完全不用跟碰上我來,是誰讓你死皮賴臉的追一路呀!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麼,怎麼還沒死啊!”曾玫朝他直瞪眼。
“我當然不能死,我死了你豈不成了寡婦,多悽慘啊!”
寶菱見他們倆掐起來覺得很好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曾珏以前對安承宜可沒什麼好印象,如今見他肯跟着妹妹遠行千里來尋親人,此時心裏還是挺佩服他的。
聽得他們這番對話,看樣子他一路上也是照顧着曾玫的,曾珏對他也心生了一些好感。
“大哥、嫂嫂,這些兔子和魚哪裏來的?”曾玫好奇地問。
“兔子是二弟到山上去下套子弄來的,這魚是我和你哥去池塘裏下魚籠得來的!”
曾玫有些心疼地看着寶菱與曾珏,憂愁地問:“家裏現在要靠賣這個過日子麼?”
寶菱與曾珏齊齊地點頭。
“有我在,這些都不是問題!”安承宜得意地掏自己的包袱,掏出二十兩銀子,他不禁皺起眉頭來,還使命地往裏掏,卻連一個碎銀子也沒掏出來。
他不信,把包袱全打開,衣裳掉了一地,想多找出一個銅板都不可能。
“別找了,只有二十兩了,一路上搭幾趟馬車就花了四十兩,又喫飯又住宿的,能剩這些已經不錯了!”曾玫拾起地上的衣裳說。
安承宜訕訕一笑,“那我以後跟二弟一起去山上打獵吧!”
他此話一出,他們三人都笑了,就他那樣子,打獵?獵物抓他還差不多
待兔子和魚賣了之後,他們四人一起回家。
高夫人與曾義恩見曾玫與安承宜來了,驚喜萬分,擁在一起哭了好一陣。
既高興又傷心。
高興的是,一家人都安然無恙,可以團聚了。
傷心的是,安國已亡,侯府敗落。
安承宜想到自己家人,眼神黯淡了一陣,便拋開此事不再去想它。這兩個多月來,安國已被魏國全部佔領,最近魏國到處派人搜尋幾個逃掉的安姓王爺。
他與曾玫一路逃亡,有時也會摟在一起抱頭痛哭。
哭過後,兩人再鬥鬥嘴,然後接着跑路。
對於這些亡國之傷,他好怕再聽起。
一家人哭了許久之後,寶菱纔想到他們倆沒有地方住。
“二弟、子珏,你們去山上多砍些樹來,我們挨着東廂房再蓋一個草棚房出來,給玫兒和王爺住。”這時寶菱想起不能再叫他王爺的事,說,“那我以後叫你大妹婿行麼?”
安承宜聽了很高興,因爲這個稱呼將他和曾玫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了,“好!甚好!”
曾玫聽了白他一眼,說:“他的名字叫承宜,你們叫他承宜就可以了!”
曾珏與曾致聽寶菱說砍樹來蓋房,他們有些懵懂。
曾致上前說:“嫂嫂,我們不會蓋房呀。”
“你們多砍些樹回來就行,到時候我教你們。”寶菱很有信心。
以前老家村裏經常有人家蓋房子,沒錢買土磚的人家,就是用樹木和乾草來蓋房子的。寶菱耳薰目染幾年,也懂得一些訣竅。
曾珏與曾致聽寶菱這麼說,當然也對她很有信心,就找出刀和鋸,要上山了。
曾玫連忙攔住曾致、曾珏,說:“不需費力蓋什麼草棚房,我和幾個妹妹一起睡就行了。”
曾敏聽了嚇一跳,說:“我們三人睡一起已經擠得不行了,你要再擠上,乾脆大家都滾地上睡得了!”
安承宜見勢也趕忙說:“二妹說得對,你們四個人怎麼睡?而且我和兩個弟弟都是大個子,哪裏能擠得下,草棚房肯定得蓋,不就是砍樹麼,我也去!”安承宜很積極,他早就盼望着能與曾玫睡一張牀、單獨住一間屋子了。
這兩個月以來,她都沒讓他碰一下,經常是推他下牀。
她可是他的娘子,他就一直這樣看得着卻喫不着,是不是太虧了呀!
曾玫沒再吭聲,想想的確是擠不下了。
她一想到要與他夜夜睡在一起,心裏就忐忑,他可是個大淫賊啊,實在危險!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該怎麼辦呀?
其他人以爲他們早就有夫妻之實了,並不懂他們此時的小心思,都忙着上山砍樹。
安承宜也屁顛屁顛地跟着去了,在去之前,他還不忘囑咐曾玫,“這兩個月來路上太累了,你去妹妹們房裏歇息歇息吧。”
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貼心的話,倒讓曾玫有些不適應了。
他會關心人會說暖心的話呀,她還以爲他不會呢!
砍樹蓋草棚房也得花時間,這頭幾日,大家還是得擠着睡,擠得個個都睡不好。
待他們砍了好幾十棵大樹後,寶菱讓他們砍掉樹的分枝,留下主幹,再把樹底削尖,幾個人一齊聲用力深深地插進先前打好的深洞裏,再埋得緊緊的,直到幾個人都扳不倒爲止。
因爲靠着東廂房蓋,按照這個方法只要豎三面就可以了。
用樹幹圍起三面牆後,再在頂上架起橫樑。因爲堅起來的樹幹頂上都打好了鑿,橫樑架在上面就不會移動了。
然後兄弟姐妹們一齊去弄割草,編成一小把一小把的,再一層層地鋪綁在樹幹上,足足鋪了四層厚,直到一點都不透風才作罷。
在建草棚房的過程中,安承宜是歡喜地加入勞動的隊伍,積極地勞作,儘管實際上他都是在幫倒忙。
最後他們再用樹木做了一個簡易的牀。
花了整整八日,草棚房終於搭建好了,牀也搬進去了。
搭建好的當晚,安承宜歡歡喜喜地住進了他和曾玫的草棚房。
他坐在粗糙的木牀上,左右瞧着,欣賞着他們的新房。
曾玫在鋪着新買來的被褥,見他十分欣賞的表情,沒好氣地笑道:“住草棚房你也這麼開心?”
安承宜滿足地說:“那當然,你不記得我們一路上有多少次睡野外呀?若那時有這麼一間草棚房,還不得樂瘋?”
見曾玫一心鋪被褥沒有搭理他,他又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關鍵是……有你陪我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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