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那顆小小的痣,和夢裏的那顆漸漸重合了起來。
褚寧愣了愣,用指腹去輕輕摩挲着。
微微發怔,說不清是輕鬆更多,還是茫然更多。
“夫……君……”她嘴脣翕動,氣音念道,舌尖回味着這兩字,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他好像,沒有騙她。
他真的是她的夫君。
可褚渝對她說,她的夫君是鎮北侯。
夢裏,她的夫君也對她並不好,她也很怕他。
所以他們又是怎樣,走到了今天這步呢?
褚寧往深處想着,不知不覺間,手上的動作漸歇,眼皮被睡意拖拽着下沉。
在她閉上眼時,一旁的陸時琛,卻是緩緩撩起了眼皮,轉頭看她。
眸色沉沉,流轉着細碎的、摸不透的微光。
第二天醒來,褚寧環顧着空蕩蕩的房間,沒有忘記他昨夜的話,忙趿上鞋履,往外找去。
甫一踏出臥房,她便看到了食案前的那人。
男人正端起一盞清茶淺酌,聽到她傳來的動靜,漫不經心地掀起了眼簾來。
“醒了?”他放下茶盞,笑道。
這般氣定神閒,倒顯得她有些坐不住了。
褚寧將一縷亂髮捋至耳後,扭扭捏捏地朝他走去。
及至半步遠時,他卻忽然拉着她的手下拽。
褚寧一個不妨,便順勢坐在了他旁邊,身形不穩地撲向他懷中。
一時間,他身上的冷香溢滿了鼻間。
褚寧騰地一下紅了臉。
陸時琛倒是自在,不僅不再秉持他的君子之風,還帶着她的肩膀,將她往懷中收了收。
眼眸半垂,款款注視着她。
褚寧哪受得了這種撩撥,登時僵直了身子,原先默在肚子裏的問題,也悉數攪成了漿糊。
陸時琛以指作梳,耐心理順她的頭髮,道:“你想問什麼問題,問吧。”
“我、我……”褚寧羞赧地抵住他的胸膛,試圖拉開些距離。
可這人的胸膛硬的像磐石般,她實在推不動。
末了,她只好放棄,從他懷中擡頭,看着他,問道:“我是不是……有個哥哥?”
陸時琛捻起一縷她的長髮把玩,低低嗯了聲。
“那你爲何說我是孤女?”她擰了眉,道。
陸時琛笑:“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聞言,褚寧微微一怔。
說起來,從始至終,他都未言明過她的身份。所以,褚渝說的話是真的,她並不是繡娘楚凝,而是成都府的商戶之女褚寧。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冒領錯認。
莫名的,褚寧的眼眶有些發澀,她定定地看着他,道:“可你默認了,還給了我假的公驗。”
陸時琛低頭湊到她耳畔低語:“阿寧小娘子,是我錯了,嗯?”
褚寧偏頭避開,哽咽道:“我不想理你……我想見我阿兄。”
聞言,陸時琛輕輕放開了她,沉聲道:“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第37章出門
第37章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可話裏話外的意思,卻絲毫不容推拒。
褚寧睖睜了雙眸,擡首瞪他一眼,嗔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陸時琛眼神不移地看着她,直接得令褚寧渾身不自在。
“我怎麼了?”
在他專注的凝視之下,褚寧再受不住,細白的小手撐開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去。
可她退後一寸,他便逼近一寸,直到褚寧退到黃花梨交杌的邊沿,險些摔了下去,他才伸手摟住她的腰肢,倏地將她帶近。
褚寧掙不開他的桎梏,亦退無可退,便在他的懷中垂着腦袋,悶悶地不吭聲。
陸時琛勾起她耳邊垂落的一縷長髮,提了下脣角,再次問道:“我這人究竟怎麼了?”
“你昨天不是說……”
“我昨天說什麼了?”
褚寧倏然愣住。
——他昨天,好像只說了會如實回答她的問題,卻並未說要答應他的條件。
褚寧一時氣悶,道:“沒什麼……可你憑什麼不讓我去見阿兄啊?”
陸時琛道:“眼下還不是最合適的時機,待外邊安定些,我就帶你去見他。”
褚寧愣了愣,道:“外邊現在怎麼了嗎?”
陸時琛擡眼往窗外看去。
正是辰時。
窗外初晨煦暖,風生林樾。
可他望向沉沉疊壓的天際,卻好似瞧見了風雨欲來。
他捧起褚寧的臉頰,指腹輕輕摩挲過她下頜,直視着她的眼睛,低聲道:“現在的長安城,正值一片混亂。”
“不適合你出門。”
昨日,奉命調查岷州一案的大理寺少卿蘇季卿,帶着真相和證據,快馬加鞭地從岷州趕回了長安。
至此,轟動一時的岷州慘案,終於水落石出。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鎮北侯的副將向南。
向南心胸狹隘,僅僅是由於在軍中受了鎮北侯的斥責,便齎恨於鎮北侯,從而和山匪勾結,策劃了岷州的伏殺,令八百將士死無葬身之地。
得知“鎮北侯”僥倖逃脫後,更是一路追到了長安,在“鎮北侯”返京之日,又一次展開刺殺,令“鎮北侯”負傷,險些就破了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