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謝謝你
許漱嫿將百草集放到桌子上,擡頭看見裴策坐在窗下就着月光讀書,端着油燈走了過去。
感覺到昏黃的光照在書本上,裴策一擡頭正對上許漱嫿的雙目。
隔着一扇窗戶,許漱嫿將油燈放在合適的位置,笑道:“那本書,謝謝。”
燈火下,那眼裏似乎都泛着柔和的光亮。
裴策點點頭,知道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垂下眼眸看了眼油燈,擡眼說道:“這盞燈,謝謝。”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但這麼聽又覺得好像不對。
有些不知道說什麼,許漱嫿微微挑眉就當迴應了,擦了擦手上的燈油,轉身回屋子裏,繼續整理明天上山採草藥的用具。
她準備接下來繼續到山上採草藥,換一些銀子存起來,之後合離好有銀錢傍身。
次日清晨,剛喫過早飯,許漱嫿還在廚房洗碗,突然聽到二寶哭了起來。
許漱嫿連忙擦了手出來,只見裴策手裏拿着個包袱,大寶低頭擋在他面前,二寶則兩隻胳膊抱着他的手,眼淚不斷地往下掉。
裴策眼裏微微有些無奈,他蹲下來看着大寶二寶,耐心解釋道:“爹爹是要去書院讀書。”
“不要嗎!”二寶口齒不清的哭道。
裴策擡頭看向許漱嫿,低頭勸道:“孃親在家裏啊。”
許漱嫿嘆了口氣,招手說道:“爹爹要去做正事,大寶二寶你們乖一點啦。”
大寶轉頭飛快的看了一眼許漱嫿。
這幾天孃親確實變了好多,但是萬一爹爹一走,又變回去了怎麼辦?
他沒聽許漱嫿的話,一言不發的擋着裴策。
二寶從裴策身後探出頭,看着許漱嫿猶豫的癟癟嘴,還是沒放手:“爹爹別走,孃親才變得好了……”
許漱嫿輕輕皺眉,略想了片刻,上前伸手拿過裴策的包袱,又硬着頭皮爲他整理整理衣服:“不許哭了,孃親送爹爹去村口。”
裴策反應很快,配合的牽住許漱嫿的手,說道:“嫿嫿,家裏就辛苦你了。”
“我等你回來。”許漱嫿不動聲色的抽回手,面不改色的接道。
二寶眨了眨眼,下意識的看向大寶,得到眼神允許後,才猶猶豫豫的放開裴策。
天已經大亮,村裏人大多都在田間幹活,路上只有許漱嫿和裴策並肩走着。
許漱嫿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剛剛,那是給大寶二寶看的。”
“嗯,我知道。”裴策微微點頭,餘光一直注意着許漱嫿。
好吧,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
許漱嫿感覺到這目光,偏過頭看向裴策,在心裏打好腹稿,認真的說道:“裴策,過段時間,等家裏好點,我們就合離吧。”
裴策猛地轉頭,停下了腳步,皺着眉盯着許漱嫿好一會,才低聲問道:“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許漱嫿搖了搖頭,又解釋道,“我也打算離開這裏。”
清晨的微風從身旁拂過,帶着一絲絲的涼意。
許漱嫿靜靜看着裴策,見他低眉認真思考了片刻,忽然問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是記得什麼嗎?”
什麼記得什麼?許漱嫿茫然的偏過頭,略思考了一會,問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裴策認真分辨了一會,發現她的神色不似作僞。
他沒再說話,只是繼續往前走。
許漱嫿摸不出裴策的心思,只好跟着繼續一起走。
轉眼,村口已是近在眼前,裴策從懷裏拿出準備好的小荷包,放到許漱嫿手裏,交代道:“我下個月再回家,你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好。”許漱嫿微微抿脣,他這個若無其事的態度,很明顯在回答拒絕合離。
但是,暫時也不能太多說什麼。
許漱嫿注視着裴策坐車,眼尖看見他拿出另一個癟癟的荷包,倒了十文錢出來,很明顯裏面只有一點銅板而已。
稍掂量了一下他給自己的荷包,起碼有四五兩銀子的樣子。
許漱嫿輕輕嘆了口氣,裴策確實是一個重責任的好男人,但他和自己也真的沒有可能。
早晚,還是要走的。
快步回到裴家拿了竹籠,許漱嫿徑直往山上走去,正好有了百草集,可以多采些草藥。
平常這種農忙時節,山上幾乎沒有什麼人。
可今天,許漱嫿發現走幾步就遇到同樣採藥的婦人。
山上彷彿有什麼野獸過境,幾乎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草藥。
身後拿着鋤頭的農婦拉了一把同行的人,嘟囔道:“跟着她,她能找到靈芝。”
許漱嫿瞥了一眼明顯心虛的農婦,擡頭看着小路上零零散散的人頭,當機立斷轉身下山。
她第一次有些後悔,昨天實在是衝動了,不應該說出是在山上採到的,現在整個村子的人怕是都在這山上了。
這些農婦不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不管草藥年份夠不夠都會採光,連一點種子、草根都不會留,來年這山上也很難有新的草藥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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