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下山回家
許漱嫿嘆了口氣，尋思着在再想着什麼法子掙錢纔是，如今手裏握着的這一點也不知能撐到幾時，等到坐喫山空再想法子未免也太遲了些。
原想下山回家去，再細細想想旁的法子，可還沒走幾步，方纔那嘀咕的婦人便追了上來，不管不顧地，一把拉住她的手，“哎，你去哪兒？”
許漱嫿垂了眼眸瞧着自己手臂上掛着的那隻手。
那婦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麼，急急忙忙鬆開手去，神情略有些尷尬，“那什麼，我……”
許漱嫿往她身後的揹簍望去，但見裏頭有許多雜草，雖也有幾株常見的草藥，但也並不怎麼值錢。
想起這人方纔說的話，估計這會子拉住自己，是想詢問靈芝的事兒吧？
可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靈芝這東西，哪裏是天天能尋得見的呢。
收回視線，許漱嫿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婦人挖草藥挖得一手泥土，如今都沾在她衣裳上，“我只見了那一個靈芝，這山上還有沒有我也不知道，不過——”
她好意提醒了一句，“不是什麼草都能拿去賣的，你這堆雜草，豬都不喫。”
那婦人原本就是尋不着好東西才這般心急地上前抓住人，聽了這話，眼中幾乎就要放出光芒來，“你知道什麼草藥能賣個好價錢？”
許漱嫿擡眼跟她對視。
裴策給的那本百草集，裏頭不僅有文字描述，甚至還將草藥的模樣都一一畫了下來，按着那百草集來尋草藥，自然是方便又快捷。
這樣的好東西，不想卻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
許漱嫿往山上望了一眼，她已經不能指望挖草藥去賣了，卻可以替這些農婦分辨這些草藥，從中賺取一定的利益。
“替我告訴大家。”再度跟那婦人對上眼的時候，許漱嫿的眼底已經染了幾分笑意，“就說我能替她們分辨什麼是值錢的草藥，什麼是雜草，什麼能賣得好價錢，什麼就不必拿去給藥鋪掌櫃的添堵，若是想讓我分辨，就到我家裏去。”
婦人聞聲一愣，正要露出喜色。
許漱嫿又語速極快地補充上最後一句，“只是我要收錢，藥草值多少錢，得給我一成。”
才露出半分喜色，就生生卡在臉上，婦人的神情有些扭曲，聲調都拔高了些，“你什麼意思，你什麼都不幹，就看看藥草，就要收一成的利？”
“你們也可以揹着一簍雜草進城。”許漱嫿擡擡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揹簍，“藥鋪掌櫃自然會給你們免費鑑定，只是牛車就要十文，來回一趟的時間也不少，你們有時間浪費，可有那麼多錢給車伕嗎？若是進了城去，一堆雜草賣不出去，豈不是白白虧了二十文。”
丟下這麼一句，許漱嫿也不願跟她多說，轉身便往山下走。
話已經放出去了，這樣的生意說白了也是一錘子買賣，替她們分辨過一次，她們下次自然就知道什麼模樣的草藥值錢，也就不會再來找自己。
既然是一錘子買賣，一成的利算什麼，解釋太多也是多費脣舌，若是不願意花二十文賭那一把，自然會上門來，她只需要等着便是了。
又往村口溪邊走去，照舊摘了些菜回來，村裏頭的婦人大約都上山去了，沿途也不見幾個人，倒是沒人再對着她指指點點的。
還未走到裴家門口，許漱嫿就聽得裏頭傳來了小寶的哭聲，哭得聲嘶力竭的，其中還夾雜着趙香蘭的叫罵。
“小畜生，小雜種，老孃今日非要打得你們皮開肉綻不可！”
“快說，你娘究竟將銀子都藏在哪兒了！”
許漱嫿將大門猛地一推，果然見趙香蘭拿着竹竿在院子裏一下又一下地揍着兩個孩子。
大寶緊緊地將妹妹護在懷裏，竹竿落下都打在他身上，可半大的孩子愣是一聲不吭，只有懷裏的小寶，看着哥哥捱揍，嚇得直哭。
推門聲驚動了院子裏的人，趙香蘭首先望過來，拿着竹竿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前兒許漱嫿的那一頓打，她至今都覺得心驚。
甚至一看到許漱嫿，她就覺得身上的傷都在隱隱作痛。
明明已經上了藥，今兒起來也不覺得怎麼疼了，可怎麼一瞧見許漱嫿那張臉，她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呢。
竹籠被丟在地上，許漱嫿陰沉着一張臉，一步一步往院子裏走去。
“娘！”小寶一見孃親回來，似乎有了主心骨，急忙叫出聲來。
“大寶，帶你妹妹回屋裏去。”許漱嫿偏過頭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囑咐了這麼一句，便再度盯着趙香蘭瞧。
一股寒意從趙香蘭心底蔓延而上，面前的許漱嫿在她眼裏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吐着蛇信的巨蟒，好似下一刻，她便能撲過來張大口一口吞吃了自己。
被打得坐倒在地的兩個孩子聽了孃親的吩咐，急忙起身互相攙扶着往屋裏去了。
孩子不在，許漱嫿就沒了顧忌，她邁開大步上前，一把掐住了趙香蘭的脖子。
虎口抵在喉嚨處，許漱嫿沒有用力，只是找準角度，讓趙香蘭吞嚥困難，造成不能呼吸的假象而已，“我警告你，別對我的孩子下手，否則……”
她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的時候，眼底多了幾分狠厲，“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我必十倍奉還在你身上。”
趙香蘭往後退了一步，腳步不穩，竟跌坐在地。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早已沒了許漱嫿進門之前罵人的潑辣。
眼見許漱嫿撿起門邊的竹籠往東邊屋子裏走，躲在屋裏的張桂花纔敢出來，原本是她在打的，只是累了纔去屋裏歇歇喝口水，交代趙香蘭幫着打一會而已，不成想就這麼一會子功夫，許漱嫿竟然就回來了。
回想起許漱嫿掐住趙香蘭脖子的那一幕，張桂花只覺得心驚不已。
幸好她方纔回屋了，不然被掐住脖子的，豈不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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