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上門
許漱嫿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喊她呢。
策哥兒，不就是裴策嗎。
往身上隨意地擦了擦手，許漱嫿站起身去，往外頭走。
裴家的大門開着，外頭的人原本可以隨意進來，可顧忌着許漱嫿的風評不好，那人始終也沒敢邁進裴家的門，只敢在外頭遠遠地喊着。
許漱嫿走出去，只見是那兩個好心借了自己十文錢的婦人，她這纔想起自己從城裏回來還沒來得及還錢給她們，走到一半就急忙扭頭回屋。
守在門口的兩人見許漱嫿扭頭又回去了，以爲她是不願意見她們，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是說，是許漱嫿自己說的，要鑑定藥草可以找她嗎？怎麼她們來了，許漱嫿反倒是不見人呢？
可那是許漱嫿，兩人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對視一眼後無奈地轉身離去，剛走了沒兩步，許漱嫿就從裏頭急匆匆地追了出來，“兩位留步。”
她將從屋裏拿出來的二十文錢遞了出去，“前兒兩位借我錢還未還，險些忘了，拖了這幾日真是不好意思，這裏是二十文，多謝兩位之餘，就當賠不是了。”
她這樣謙和有禮，兩人不由得震驚，一時之間竟不敢伸手去接那二十文來。
許漱嫿又往前遞了遞。
見她是真心要雙倍還錢，兩人這才伸出手去，從她手心裏接過錢來，可上門的目的，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許漱嫿不會以爲她們是上門來要錢的吧？
好在許漱嫿不傻，看到她們揹着的揹簍就知道她們的來意，退了兩步讓出路來好讓兩人進來，她勉強擠出一個稱得上得體的笑容，“是來鑑定草藥的吧，進來說話。”
她跟這兩人說話，身後可有一道目光緊緊盯着呢。
許漱嫿都懶得回頭去看，左右不是趙香蘭就是張桂花，那兩個不想讓她好過的人，這會子必定盯着她，看她做什麼呢。
在這說話算是個什麼理兒，教那兩人看了去，又得說她賺了錢得給家裏一份。
她已經讓好道兒，兩人又對視了一眼，便邁過門檻跟着她進了門。
裴家東邊跟西邊簡直是天差地別，右邊堂屋有多亮堂，左邊的土屋就有多狹破，兩人回頭瞧着堂屋，又看了看面前的土屋，心裏頭只替裴策不值。
策哥兒那樣的人物，裴老爺怎麼就只能讓他住這樣的地方。
許漱嫿將兩人打量的目光盡收眼底，她看得出她們的心思，也不想多解釋什麼，只從屋裏搬出小杌子來讓兩人坐着說話，便坐到一旁，等着她們摘下揹簍來。
兩個揹簍很快擱到了她面前，其中一個試探着先開了口，“你真能分辨這些草藥？”
“坐吧。”她自己坐着，兩人站着反倒是擋了她的光，再說就這麼站着看，給她施加的壓力也不小。
從其中一個揹簍裏挑出一根草藥來，許漱嫿用手彈去上頭沾着的土，“若是不能分辨，也不會放話出去讓你們來了，只是我有言在先，這些草藥值多少錢，我要分一成的利。”
“都依你就是了。”說話的婦人急忙應承下來，兩人在小杌子上坐下，看着許漱嫿從揹簍裏挑出她們挖到的草藥來。
只見她將那些草藥分成一堆一堆的，兩個揹簍的草藥，分成了數十個小堆，中間還用劃了一道直線，好區分開兩個揹簍裏的草藥，唯有其中一堆，堆得極高，也不分是誰的揹簍，挑出來了就往裏一丟。
兩人都看出來了，那是雜草。
約莫過了一刻鐘，許漱嫿纔將兩個揹簍裏頭的草藥都挑了出來，她先指着其中一堆，擡頭看了看兩個婦人，想說什麼卻頓了頓，末了只來了一句，“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這是連嫂子。”不等兩人接話，出來圍觀的潘如玉已經替她們介紹了，先示意許漱嫿看年輕的那個，“這是李嬸子。”
許漱嫿朝兩人一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又對着年輕的連嫂子開了口，“連嫂子挖的這一堆，是活血化瘀的，只是這藥草常見，卻不值什麼錢，我正好需要，不如我出二十文，您將這堆草藥留給我，也省得我還得上山一趟。”
她還惦記着大寶身上的傷，也不知道裴策留下的到底是什麼藥，有沒有用的，但是這草藥她卻是知根知底的，從前她執行任務受了傷也是拿這個草碾碎了糊在傷口上，好用得很。
本來這二十文她是不想出的，畢竟這草常見，可一想到山上那許多人許漱嫿就覺得頭疼地很，怕是現在上山也找不到了，只能咬咬牙跟這人買了，畢竟給大寶治傷纔要緊。
怕連嫂子不信，她還補充了一句，“嫂子要是不信我的，可以拿去藥房問一問，我這是公道價，不會讓嫂子喫虧的。”
誰知道連嫂子笑了笑，“這就不必了，這草藥我還是認得的，不值什麼錢，你花二十文都是多了，既然是你要，就留着吧。”
這話讓許漱嫿不由得一愣。
她原以爲按着自己這兩天聽到的關於自己的流言，怕是沒人願意相信自己，不成想竟然感受了一把人間溫暖。
她的視線往地上的那堆草藥一瞄，視線定格在其中一株天麻上頭。
行吧，應下這個人情，再送一個更大的人情，能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好。
便笑了笑，順着連嫂子的話應下了，“那我就多謝嫂子了，嫂子既然真心待我，這次的鑑定我就不跟嫂子收錢了，這些都是俗物，買了也不值幾個錢，倒是這株天麻，嫂子收好了，拿去城裏的九芝藥房，那兒能賣個好價錢。”
她生得好，又不比方纔只是強行扯了的一個疏離的笑意來應付人，這一笑倒是多了幾分真誠，連牙間那顆小小的虎牙都冒了個頭。
兩人不由得一愣，想起鄉間那些傳聞來。
這傳言浪蕩的策哥兒媳婦，還真有幾分讓人嫉妒的姿色，也怪不得那些難聽的話都往她身上潑，這樣好看的人兒，哪裏會安心容身於她們牛家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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