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偶遇王翠翠
許漱嫿追着他跑，從遠處看來，二人倒像是打情罵俏的。
直到前頭的裴策忽然站住了腳。
許漱嫿一個沒防備，險些撞上去，好在她反應足夠快，趕在撞上裴策的後背之前及時剎住了腳，從他背後探出半個腦袋往前瞧。
分明是看到了一個人影的，只是沒瞧清是誰，想來裴策也是認得的，不然不會忽然站住。
正琢磨着能是誰，視線已經比思維早一步看清裴策面前的人影。
臉色慘白的王翠翠。
王翠翠的脣角破了點皮，滲出的血跡已經乾涸了，沾在脣邊有些發黑，眼角也有些發紅，不知道是哭的還是被打的。
身上的衣服更是被蹭得髒亂，看得出王翠翠已經整理過一次了，沾上泥土的痕跡都像是被拍打過的，可饒是這樣，也依舊掩不住她渾身上下散發着狼狽不堪的氣息。
“嫿嫿。”裴策顯然已經看清了王翠翠這會子的模樣，卻只是將藏在他身後的許漱嫿給拉了出來，“你平日裏跟嬸子交好，且看看嬸子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他還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回來的時候沒能趕上池塘邊那齣好戲，許漱嫿自然是不會跟他主動提及的，因而此刻的裴策看見王翠翠，仍想着這人好歹是許漱嫿在村裏唯一的朋友，縱然心裏頭再是不喜，面子上也得過得去。
不成想許漱嫿連一個眼神都沒往王翠翠身上瞥，甩開裴策的手自己就往裴家走去，不管裴策在後頭怎麼“嫿嫿”“嫿嫿”地叫也始終沒有回頭。
不知道許漱嫿究竟爲什麼變成了這樣，連昔日的好姐妹都不搭理一下，裴策也沒有多想，只當兩人是吵架拌嘴了。
垂眸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王翠翠，裴策張了張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來，“嬸子，你還好麼？”
王翠翠前夜被張東海並裴軍一夥人凌辱，又被人像丟棄一塊破布一樣丟在池塘邊，她累極了，身上滿滿當當的都是那羣莽漢留下來的痕跡，還有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只能忍着夜間的寒意在池塘邊昏昏沉沉的睡去。
半夜便覺得渾身滾燙，王翠翠自己翻了幾個身，滾進池塘裏泡了一整夜，可身上越來越難受，她幾乎要不能支撐住自己。
知道不能一直睡在池塘裏，王翠翠最後還是拼盡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從池塘裏爬了出來，可她的力氣也只夠爬出來，人便癱倒在池塘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日到中午才慢悠悠轉醒。
着涼發燒又近冷水裏泡了那麼久，王翠翠身上的力氣都消耗了個乾淨，身子還在燒着，她意識模糊，伸了手在半空中虛抓了一把也不見抓到什麼，倒是剛睜開沒一會的眼皮子越發沉重，人也很快又睡了過去。
一覺便睡到了今日，身上的燒已經退了不少，雖然雙腿還在發軟，到底是有力氣了許多，王翠翠便掙扎着從池塘邊爬起來，略整了整衣裳往家裏趕。
誰知道半路上就遇到了裴策。
……和許漱嫿。
模糊的眼裏滿是許漱嫿跟裴策追逐着回家的模樣，她的阿策哥哥難得露出幾分笑意，淡淡的，掛在脣邊，比天上的日光更加耀眼。
王翠翠一看便失了神。
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處看着兩人朝自己這邊奔來。
然後裴策的笑意斂去，他站在自己面前，之後是許漱嫿……
許漱嫿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王翠翠已經沒有心思去管了，她如今滿眼都是站在她面前的、她的阿策哥哥。
腦子還是暈乎乎的，王翠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阿策哥哥……”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讓裴策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他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往後退開一步，“嬸子請自重。”
冷冽的一句話驚醒了失了魂的王翠翠，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再擡頭看着裴策了，捂了臉便從他身旁跑過。
裴策沒有回頭去看，抱着盒子便加快腳步往家裏走去。
許漱嫿已經到家了，正抱着歡呼的小寶在院子裏轉圈。
還未踏進家門就聽得孩子的笑聲，裴策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去想王翠翠剛剛的那句話，轉而露出幾分笑意來，跨過裴家的門檻，往東邊土屋走去。
“爹爹回來了！”被許漱嫿抱着的小寶歡呼一聲，“小寶也要爹爹抱！”
裴策自然沒有不依的，含笑伸了手，要從許漱嫿懷裏接過小寶，“好，爹爹抱。”
許漱嫿將孩子交給他，自己俯身去抱起一旁的大寶。
這彆扭的孩子顯然沒想到自己也會被抱起來，烏黑的瞳孔裏還倒映着幾分錯愕，隨後便是耳根子以極快的速度泛紅了起來。
許漱嫿往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大寶抿了抿嘴，耳根子愈發紅了。
聽到外頭的聲音，潘如玉也從屋裏走了出來，“阿策，漱嫿，你們回來了。事情都解決了嗎？”
她還是擔心的，怕這兩人進城是爲了和離，如今見兩人都回來了，光憑看也看不出來兩人如今的關係怎樣，只好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
“沒有。”裴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主動將事情都說給她知道，“不過剩下那些衙門會解決的，用不着我們幫忙，娘，我可能要在家裏呆幾日，過段時間再回書院去。”
“這是發生了什麼？”聽着不像是和離，潘如玉稍稍安心了些，可這心才安定不過片刻，裴策的後半句話便又將她的忐忑往上勾，“什麼要緊的事情連書院都不能去了，眼看就要院試了，你不得在夫子面前多露露臉嗎？”
裴策對此也是十分無奈，只是什麼都比不過性命要緊，何況這還是縣官吳大人的吩咐，他除了照做還能怎麼着呢，“沒什麼的娘，我在家住幾日不好嗎？”
“好是好……”潘如玉皺着眉，想說什麼最後卻嚥了回去，“唉，就當在家裏歇幾日吧，將來去考試也能打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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