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振奮人心
“小司總，你就救救我們家繡房吧，爲了蘇城繡展，我們家繡房已經投注了全部，沒想到會落得這種下場，蘇城繡房那邊根本就沒有人蔘觀，更沒有人問價，要是這批繡品再賣不出去，我們家繡房就得關門了。”
司韻看着眼前跪着的女人，心裏不免唏噓，他們家也是一家百年繡房了，可惜這些年，一直沒有什麼大的作品，蘇繡這一塊又沒有得到很好的推廣，不像蜀繡那些，能苟活下來確實不易。
“您先起來，論輩分，我得叫你一聲阿姨，奶奶在的時候就經常跟我說，您的落針是蘇繡裏如今最乾脆的人，我還得向您學習，您不要着急，今天叫大家來，就是爲了蘇繡的未來，蘇繡只靠我們司城是遠遠不夠的，我希望大家能齊心合力，把好的作品藉此機會展現給世界看。”司韻扶起了人。
其他人在聽到司韻這話後，原本的難堪神色全都沒了。
“司韻，之前真的抱歉了。”
“是啊，我們也是沒辦法，寧家那邊給我們機會，我們都想爭取一下，只不過沒想到跳樑小醜的還是我們。”
“……”
那些繡房的人抱歉着。
司韻看向他們，雖然是同行，但他們的一生如同奶奶一樣都致力在蘇繡上，有什麼不對呢，和她一樣都是拼勁了全力去爭取想要更多的人看到他們的作品罷了。
“蘇城繡展的事，我也聽說了，我深表遺憾，不過，只要大家肯信任我們，肯把各家的優秀繡品給我們司城繡展展出或者代理銷售，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我在這保證。”司韻說完鞠了一躬。
那些人受寵若驚。
“這本該是我們求您啊。”
“是啊，小司總，這些繡品，我們都給你的繡展，只要你能幫我們賣出去，你拿多少佣金你說了算。”
“我同意。”
“……”
司韻沒想到會突然得到這麼多同行的認可和支持，她的內心又怎麼能不震撼和感觸呢。
奶奶在世的時候，時常想把各家繡房的負責召集起來，蘇繡現在還是一盤散沙，奶奶的夙願就是想振興蘇繡，而各家繡房有各家繡房的驕傲，論技巧，各有長處，又豈會認一家爲主或者爲大，但現在。
“諸位不怕我拿大家的作品掛上我司城繡房的名頭嗎？既然在我司城繡展展出來，只要出售的話，我司城繡房必須要承擔法律責任，那出處就必須在前綴上掛上司城繡房這幾個字，各位當家的也願意嗎？”
司韻問的還是緊張了，看向衆人，有那麼一秒，很顯然有幾個年紀稍微長一點猶豫了，但很快，也不知道誰拍了一下手掌。
“這有什麼問題，大家還需要糾結什麼呢？給寧家辦的蘇城繡展，也是掛的寧家的名頭，這跟給司家又有什麼區別嗎？難道就因爲司城繡房也是幹蘇繡的，我們就不滿嗎？不是，在這的諸位心裏都清楚，能讓國家收錄的三幅蘇繡，都來自司城繡房的前身，你們其中多多少少幾十年前沒在那位手下學過幾年手藝，或者討教過，如今小司總肯帶着大家將我們蘇繡走得更遠，何樂而不爲呢，我同意，沒什麼問題，我家的這些繡品就是表上司城繡房的logo，我也不反對，能讓我把我們繡房的繡娘養活，能讓她們日夜辛苦繡出來的東西得到外界的關注和欣賞，這纔是我最應該做的。”
這就是跪下來的那位說的話。
這話一出，屋裏議論紛紛，喧鬧不停，司韻看着大家有爲難的，也有拍案的，還有說教的……總歸是往她奶奶年輕時候的夢想而走了。
討論圈的外圍，許鄭微張百合和程如意都在暗處聽着呢，聽到這裏，不禁都發出了感慨。
許鄭微拍了拍張百合的手臂。
“你我能做到嗎？師父當年的選擇沒有錯的。”
張百合點頭認可。
“看看我兒媳婦，多優秀啊，隨我。”程如意十分得意地說來，兩個上了年紀的人被逗得笑了。
“你兒子可一點都不隨你。”
這話一出，程如意蔫吧了。
“你們說，小蕭會帶着這丫頭回他們爺爺奶奶家族那邊嗎？”程如意問。
許鄭微汗顏，她可是很清楚程如意的公婆是何等厲害的人物。
“只要別給這兩個小孩太大壓力，還是可能的吧。”
“哈？還給壓力，小蕭的爺爺奶奶天天就求着她寶貝大孫子回去看看她就行，哪裏還敢給壓力啊，咱們家也不缺喫穿，就是小蕭太倔了，當初還是不該騙孩子啊。”
程如意懊悔道，張百合欲言又止，許鄭微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二十年前的事，是禁忌，當年轟動全國的案子，如今沒有了半點風聲，紀家做了多少功夫，無人知曉，可這不就是爲了他們家那個獨苗了嗎。
“我看你期待孫子孫女回他們太爺太奶家更實際一點。”許鄭微說笑來。
程如意頓時眼前一亮。
“我也十分期待。”
“嗯……哼！”一直其實也在後面的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華姨。
華姨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們還是到前面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吧，兩位老師還有……紀夫人。”華姨忍不住開口。
幾人都笑了。
“走，看看作品吧，蘇繡的輝煌，看來真的得要你們家的小司總來創造了。”
司韻這邊，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反駁的聲音。
“我在這向大家保證，你們所提供的所有創作者信息和作品意義都不會被掩蓋，司城繡房代拍時，會嚴格把關，表明出處。”
司韻的話贏得了陣陣掌聲。
許鄭微走了出來，各位都立馬站了起來，對於許鄭微和張百合的地位，這裏面所有人都還是承認的。
“許老師，張老師，勞煩兩位老師幫我們把把關了。”
“是啊。”
“還希望兩位老師多多指導。”
“……”
許鄭微擺了擺手，讓所有人坐下。
“大家今天肯來，想必都想清楚了，蘇繡，終究該真正出世了，蘇繡的未來，是你們的，我和張老師已經老了，折騰不了什麼了，但，能推着你們往前一步，我和張老師也不會遲疑一點，這是我們的師父當年的原話。”
許是許鄭微說的太誠懇，太真切，屋裏的人已經被感染到熱淚盈眶。
老一輩人對於傳承，真的比現在的年輕人，更執着，更沉重，更期許……
也不知道誰回了一句，“我們會的。”
其他人如同一呼百應般，跟隨着。
那種氣氛，那種爲了同一個目標而聚集團結的信念，讓司韻整個人都緊繃着，無法釋懷。
純粹，樸實，是每個傳統手藝人最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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