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塊 作者:未知 2020年4月30日,南市西郊垃圾場,一隊警車呼嘯而過,何南在事發地點停了車,鼻間縈繞的垃圾腐爛的氣味,讓他不禁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面前的垃圾山,擡起警戒線,走了進去。 “嘔”,安琪扶着王亮在一邊乾嘔,面色蒼白,冷汗直流,有一種將要虛脫的感覺。 何南微微皺眉,問:“怎麼樣,不行的話,這個案子你就不要參與了,轉去內勤吧。” 安琪一怔,焦急的說:“隊長,我沒事,我只是還沒適應,給我點時間,別趕我走!” 何南沒有應聲,轉頭看向王亮,面無表情的說:“怎麼着,你也想轉去內勤?” 王亮連忙鬆開安琪,說:“隊長,我這就去幹活。” 何南不再理會兩人,來到蘇航的身前,看了一眼黑色塑料袋裏的屍塊,濃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垃圾的臭味,真是一言難盡,就算是他這個老刑警,也不禁一陣反胃。可蘇航就跟沒事人似的,小心的將屍塊拎出來,放在盛放屍體的袋子上,一塊一塊的將屍體拼接好。 何南看着擺放的差不多的屍體,說:“完整的屍體,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蘇航不以爲然的說:“這可不一定,垃圾山可是處理兇器的好地方,說不定你還得乾乾翻垃圾的活。” 何南看了一眼推得比一層樓還高的垃圾山,心裏不禁有些發怵,嘆了口氣,說:“咱們幹刑警的真是,太難了!” 蘇航照顧人將屍塊擡走,說:“屍體被禍害成這樣,我也沒辦法給你什麼有用的信息,等詳細屍檢吧。” “大致的死亡時間也不能推算麼?” “根據屍僵和屍斑來推測,死亡時間大概在三天左右,前後的誤差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具體的等屍檢報告吧。” 何南點點頭,說:“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蘇航帶着法醫科的人離開,何南又來到秦恆的身邊,問:“秦科,怎麼樣,有什麼收穫麼?” 秦恆苦笑的看着面前垃圾山,說:“你想我說些什麼?這裏到處都是垃圾,怎麼分辨有用沒用?我只能將拋屍地周圍的部分垃圾,帶回去進行檢測,現在什麼線索都給不了你。” 看着痕檢科的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證物袋,何南同情的拍了拍秦恆,說:“秦科,辛苦。” 秦恆現在連翻白眼的心情都沒了,轉過身繼續跟垃圾較勁。 何南向龐海招招手,龐海見狀帶着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說:“隊長,他就是報案人。王大鎖,今年四十六歲,以拾荒爲生,今天早上大約六點左右,他來拾荒,結果發現了屍體,之後就報了警。” 髒亂的頭髮糾結成綹兒,眼睛渾濁,眼角有眼屎,嘴脣是暗紅色,牙齒髮黑髮黃,指甲很長,裏面佈滿黑色的泥,身上的衣服雖然不算破,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王大鎖目光呆滯,神色有些恍惚,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何南揮揮手,說:“簡單錄個口供,就放他走吧。” 龐海應了一聲,把王大鎖帶去一邊,何南圍着垃圾場轉了轉,發現垃圾場的入口處有一處監控設備。他向梁竹招招手,待他來到近前,說:“這裏有個監控,我們去看看。” 何南找到看管垃圾場的曹軍,直截了當的問:“門口的監控在用嗎?” 曹軍搖搖頭,說:“壞了好些日子了,我反應了好幾次,也沒人來修。” 何南接着問:“這個垃圾場晚上就你一個人值班嗎?” 曹軍點頭說:“這裏都是垃圾,沒人會來,我一個人足夠了。” “你晚上就住在垃圾場出口的那間鋼板房麼?” “是啊,我身體不好,不能幹體力活,這活雖然有點髒,但勝在輕鬆,養活我自己足夠了。” “那你最近幾天的晚上有沒有聽到過什麼動靜,或者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會來這垃圾場的除了清運垃圾的車,和在這裏幹活的人,就是附近的拾荒者,日子久了都能混個臉熟,也沒見陌生人出現過。至於晚上,我這人睡眠淺,稍微有點動靜我就能醒,最近幾天也沒聽到什麼不尋常的聲響。” “清運垃圾的車,一般都是幾點來?” “大約早上六點左右,主要這個時間能躲過早高峯。” “那垃圾清運車有區域限制嗎?還是可以隨便倒垃圾?” “當然有。這裏是垃圾處理場,被分成很多個小塊,每天都會進行垃圾分類,焚燒、掩埋等垃圾處理工作,發現屍體的垃圾堆,是今天剛剛傾倒的垃圾,還沒來得及處理。” “在屍體發現前,這裏有幾輛垃圾車倒過垃圾,能查到嗎?” “能,垃圾清運車傾倒垃圾的時候都要簽到,上面都有時間記錄。你們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們拿。” 何南和梁竹對視了一眼,跟在曹軍身後去了鋼板房。看着手中的記錄,六點之前傾倒垃圾的有八輛垃圾車,名字、車牌號都記得很清楚。何南讓梁竹將記錄用手機拍了下來,接着問:“這些人都在哪兒,你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嗎?” 曹軍又從抽屜裏掏出另一個記錄本,笑着說:“如果你問其他上班的人,或許我還真沒有,不過清運垃圾的人我有。” 2020年5月2日上午,刑警隊會議室,衆人陸續到齊。何南將手中的資料整理好,說:“現在我們將自己手上掌握的資料彙總一下,死者趙文瑄,男,1987年7月8日出生,今年33歲,身高175公分,體重70公斤,是涵一遊戲文化傳播公司的員工,4月28日其女友到公安局報失蹤。蘇航,你說說具體的屍檢情況。” 蘇航點點頭,說:“死者趙文瑄的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雖然兇手在分割屍體的時候,破壞了將頸部的痕跡,但我還是發現了一個清晰的指壓痕和指甲痕,也就是他是被掐死的。死亡時間是在4月26日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屍體被分成了雙腿、雙手、軀幹和頭部六塊,切割口非常粗糙,應該是用斧頭之類的兇器劈砍所致。死者身上有很多掙扎傷,應該是生前與兇手搏鬥過。死者的指甲被修剪的參差不齊,應該是與兇手搏鬥時抓傷了兇手,兇手在其死後修剪過。我能提供的線索只有這麼多。” 何南的目光落在秦恆身上,秦恆苦笑着說:“我們帶回去的垃圾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現場雖然有發現腳印,但都是垃圾場員工的腳印,輪胎印也一樣,並沒有發現其他車輛的痕跡。” 何南同情的看着秦恆,很是真誠的說:“秦科,辛苦!” 蘇航一聽不樂意了,不高興的說:“哎我說何南,你這也太區別對待了吧,我這連續加了三天班,纔將這屍檢報告給你弄出來,你怎麼不說我辛苦。” 何南聞言連忙順毛說:“是我錯,是我不對,咱們這些人最辛苦的就屬你了。不過以咱倆的關係,不用說出來,都記心裏了。” 蘇航傲嬌的說:“這還差不多。” 何南忍不住輕笑出聲,見蘇航又想炸毛,連忙看向王亮,說:“王亮,你來說說走訪情況。” 王亮將嘴邊的笑憋了回去,說:“趙文瑄在新民小區租了一套房子,與他的女友王敏同居,兩人感情很好,打算今年結婚。上週末,也就是上個月的26號,他和王敏原本約好,與王敏的父母見面,商量一下結婚的事。可下午五點的時候,趙文瑄接了一個電話,說是公司有急事,他一會兒直接去酒店,然後就匆匆忙忙出去了。王敏和她的父母在酒店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晚上八點,趙文瑄還沒出現,王敏接連不斷的給他打電話,電話沒人接,最後等到九點,三人不歡而散。王敏去趙文瑄的公司找他,結果看門的保安告訴她,今天根本沒人過來。在王敏的一再央求下,保安和王敏一起去了趙文瑄所在的辦公室,並沒有發現趙文瑄的影子。王敏給所有認識的人都打過電話,都說沒見過趙文瑄,等了一夜,趙文瑄還是沒回來,她就決定去報警。可是沒到四十八小時,公安局不給她立案。這幾天王敏一直在找,28號的時候,她再次去公安局報了失蹤。” “趙文瑄的最後一次通話查了嗎?” 梁竹回答道:“查了,是一個網絡電話,我查了他的ip地址,是一家網吧,不過網吧的監控壞了,查不了監控視頻。” “趙文瑄在公司的人緣怎麼樣,與同事之間有沒有過節?” 趙宇出聲說:“趙文瑄是個老好人,不與人過分親近,也不會得罪人,沒和任何人紅過臉吵過架。” “和女友感情好,和同事沒有爭執,基本可以排除情殺和仇殺,那他的經濟問題呢?” 梁竹回答道:“我查了他的賬戶,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叮鈴鈴”,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王亮連忙跑去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