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 179 章
秦步月後悔自己搞什麼高冷人設了,這要是她本人,一定會刨根問到底,絕不會讓車祖生這樣輕飄飄說三句話就完事。
怎麼算不迴應,怎麼算不直視
不回答莫邪的話
不直視赤的眼睛
範圍呢
秦步月只覺後方有陣陣寒氣襲來,好像有條毒蛇在“沙沙沙”地向她爬來,隨時會一躍而起,咬斷她的喉嚨。
這是她的直覺,更要命的是,她手腕上的小灰開始滾燙,從熱度能看出它的焦急,就差喊出聲了危險危險
秦步月心冰涼,她還是低估了荒原遺蹟。先入爲主地以爲這個已經被開荒的以及,哪怕評爲b級,也不至於有多危險。
哪成想,她一進來就是“新世界”
秦步月感覺不到車祖生、衛小五、谷素素和榮衝的位置,好像就她一個人身處此地,而她的背後,有九成是莫邪,至於赤兒
她甚至不知道赤兒在哪兒
秦步月額間有薄汗沁出,她是越慌張越冷靜的類型,越是在生死關頭,反而越能鎮定思考,做出理性判斷。
先閉眼
避免與赤直視。
至於背後的呼喚,她不是赤,本就不該回應
在這樣一個危險地域,閉上眼是很危險的舉動,秦步月第一時間展開了精神視野,她沒含糊,直接連接小灰。
灰線無聲擴散,她“看”到了和肉眼截然不同的畫面。
哪有什麼朗朗晴空,哪有什麼樹影婆娑,哪有什麼炊煙渺渺,她看到了讓人頭暈目眩的黑色、紅色的精神絲線。
就像一個精神病人的塗鴉,混亂、無序、癲狂,有着極強的精神污染。她眉心傳來尖銳的刺痛,不得不收縮了視野範圍。
周圍沒有其他精神體,車祖生他們去哪兒了
難道這是個陷阱
她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車祖生把她騙進干將莫邪,想用b級遺蹟殺了她
無數念頭一閃而過,秦步月穩住了思緒,專注於當下。
活下去
秦步月的精神視野勉強維持在了一米見方,這是她能抵禦的最大範圍,再遠的話,如洶涌海浪般的黑色絲線要將她裹挾進無序的洪流。
她的身後,隱隱有黑紅的絲線,起初的數量極少,像一根根滴着血的髮絲,慢慢蔓延過來,而後突地一下,一巨大的,足足有近十米高的龐然大物出現在她的精神視野邊緣。
刺痛從眉心傳至太陽穴,秦步月無力思考。
關掉精神視野
不行,直覺告訴她,關了更危險。
它似乎是一隻眼睛,由錯亂無序的黑色絲線密密麻麻纏繞而成的巨大眼睛,瞳孔是一片血紅的絲線,紅線像一條條細蟲,纏繞、涌動。
秦步月忍着尖銳的刺痛和心底的驚悚,從涌動的黑線、紅線間隱隱看到了兩個字,這感覺就像從色盲測試紙上辨認數字般,要非常專注才能看到那若隱若現的兩個字莫邪。
它真的是莫邪
溫和的女聲再度響起,依舊是滿滿的慈愛“好孩子,天黑後風涼,快隨娘回家。”
秦步月哪敢動,她至今都不知道赤在哪兒,更不敢用精神視野去尋找。
神諭是人格修者用生命總結的。都是四階、五階的修者了,哪怕是外傾型不擅長精神系的人格,也能開出精神視野。
這裏的不可直視,一定包括了精神視野。
想到這秦步月很是後怕,她最初開的精神視野不算直視,赤一定旁邊,而她沒有違抗神諭,說明了“掃視”和“直視”的區別。
但她不敢去找赤,找這個動作一定屬於“直視”,在她找到赤的那一刻,沒準就被污染成怪物了。
莫邪性格極好,是位十分耐心的母親,它輕嘆口氣“好吧,你再玩會兒,娘先回去做飯,最多倆刻鐘,你必須回家哦。”
依舊沒人迴應。
秦步月是絕不可能迴應的,而那位不知道在哪兒的赤,居然也一聲不吭。
莫邪似乎有些失落,又輕嘆口氣後,它緩慢蠕動着龐大的身體,向着前方的村莊走了過去。
它靠近秦步月時,紅色的瞳孔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有絲絲縷縷的黑色絲線,像一根根溼漉漉的頭髮絲,黏在了秦步月的身上。
秦步月頓時有種被蛇信子觸碰的溼滑感,寒毛倒豎。
莫邪沒有停留,走出了秦步月的精神視野。
秦步月沒有放鬆警惕,她不知道赤在哪兒,生怕自己一睜開眼,和他直視。莫邪的精神體太恐怖了,身爲“火種”的她,和它一比,小得可憐。
那巨大的莫邪從她身邊蠕動而過時,她感受到了巨物恐懼。
毫無反擊之力。
一旦交手,她必死無疑。
來到這個世界後,秦步月似乎是第一次直面真正意義上的“污染”。
哪怕面對七惡情,也沒有帶給她這樣的壓迫力。
兵聖的半部聖書,乃至奉獻家的伴聖標籤“穀神降”,都沒有讓她有這樣的脫力感。
無力,無能。
渺小的自己擋不住滔天的洪水。
“外鄉人。”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響起。
秦步月心跳都沒了半拍。
少年似乎知道她在怕什麼“沒事的,我矇住了眼睛,不會傷到你。”
秦步月心如擂鼓,她知道少年是誰了
赤。
干將和莫邪的兒子,爲了報仇不惜砍下自己腦袋的赤。
秦步月想想莫邪的樣子,哪敢相信赤
別說這個b級遺蹟了,秦步月在以前的迷失場,也不是沒遇到過善於蠱惑人心的標籤。
標籤
秦步月忽地有些好奇,古籍中也有標籤嗎
莫邪和赤,算是標籤嗎
少年道“你可以試一下,我真的蒙着眼睛。”
說着,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秦步月的手。
因爲他並不強制,秦步月沒感受到危險,小灰也沒有任何警示,所以她忍着不適,輕輕觸碰了他略顯粗糙的面龐,而後是蒙着眼睛的麻布。
秦步月沒急着睜眼,她控制着自己的精神視野,不去看他“爲什麼”
神諭說不可迴應莫邪,但沒說不可以和赤交談。秦步月需要一定的信息,冒險開口詢問。
少年赤顯然知道她在問什麼,他聲音略顯低落,似是陷入到回憶中“我復仇了,殺了暴戾的楚王,和敖叔一起被葬在了三王冢,然而鐵神仍在”
干將莫邪的故事,秦步月是大體知道的,從赤口中,聽到了更加細節豐富的版本。
楚王殘暴無度,拿下寶劍後,沒有給百姓安定,反而開始了更加無度的殺戮,嚴政、,老百姓們苦不堪言。
長大的赤誓要爲父報仇,他在俠士敖的幫助下,砍下了楚王的頭顱,三人在煮了沸水的巨鼎中撕咬,隨後成了三顆白骨。
楚人無法分辨誰是楚王,於是將三個白骨葬在一處,也就是後世的三王冢。
這是干將莫邪的故事,然而秦步月現在經歷的,顯然不是這個版本,而是後續
少年赤聲音悲痛“罪魁禍首不是楚王,而是鐵神,祂蠱惑了父親,煉成了殺人的寶劍,祂又藉着楚王之手,吸滿鮮血,最後腐蝕了母親,以她爲溫牀,孕育孕育了”
“外鄉人。”少年赤似乎是太過恐懼,無法說出那個東西,他道“求求你,求求你殺了鐵神”
聽到這,秦步月大體知道了線索。
不管車祖生他們進入的干將莫邪是什麼情況,她遇到的顯然不太一樣,這似乎是藏在干將莫邪背面的故事。
報仇不是終結,罪魁禍首仍在。
干將莫邪的故事,還在痛苦地進行着。
秦步月沒有因爲少年赤的言語而放鬆警惕,她依舊警惕,開口直指核心“你爲什麼還存在着”
干將莫邪中,少年赤早早砍下了自己的頭顱,最後更是執着到以人頭的姿態,和楚王的人頭撕咬成團。
這樣的少年赤,早該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爲什麼還在。
而且神諭爲什麼要特別提示不可直視赤。
少年赤“我是鐵神的血脈,祂存在,我不滅。”
秦步月隱隱猜到了,當年干將挖到的那塊礦物,極可能就是“鐵神”。祂污染了整個村子,讓干將拼盡全力將祂打造成了可怕的神劍,而這個過程中,祂顯然也以某種形式污染了莫邪,讓她誕下了少年赤。
秦步月“你既然是鐵神的子嗣,爲什麼要殺死祂”
少年赤“母親,祂把母親變成了怪物,讓她讓她成了罪孽的源泉,成了成了”
他極度悲慟,極度憤怒“她什麼都不知道,娘至今還沉浸在過去,她還在喊我回家,給我做飯,還在”
“求求你。”少年滿含着哭腔“外鄉人,你一定可以殺了祂,你是唯一來到真實的你你只有殺了祂,才能回到世界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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