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指尖緊攥在一起,用力的都發了白,眉角上的青筋也隱隱有些突起,望着地上的人李解憂怒極反笑,拉扯着嘴角“這就是你號出來的脈?”
於中的額頭緊貼着地面,後背已經有汗滲出,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對還是不對,可一想到憐兒那雙哭紅的眼睛,他就沒有辦法讓自己狠下心去。
青芽先是一驚,後又轉臉看向李解憂,公主是絕不會騙她的,那問題就出在這個郎中身上,青芽細細的回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先是公主病了,然後就是憐兒莫名其妙的來賠罪,再然後就是這個郎中,忽然腦子裏一晃,憐兒!一定是憐兒!原本今兒早是她和自己一起去請的,可卻推說不舒服,捋明白的青芽,恨不得使勁兒抽自己幾個大耳光,平時就知道要提防着那個女人,可一到關鍵時刻卻還是招了她的道!擡眼又看向於中,青芽恨得牙根都癢癢,幾乎是想都沒有些,指着地上那人破口大罵“你是哪裏來的糊塗郎中,敢在王府裏這樣胡言亂語!”
李解憂抿嘴不語,緊皺着眉頭,連呼吸都重了許多,想必也是氣得不輕,穩了穩氣息,擡眼又看向於中“瞧着郎中的樣貌,想必家中還沒有妻室吧?”
“草民還未婚娶。”
“家中沒有妻室可家中總該還有雙親吧?”李解憂一記冷眼瞪去“難道郎中就不爲他們想想了嗎?要知道在這王府裏,若是說錯了一個字都是要掉腦袋的!”
於中當下就打了一個冷顫。
“老奴參見王爺。”老管家弓着腰,擡眼瞧着四周的丫鬟,快步走到霍允肆身旁,伏在她的耳邊。
“混賬!”只聽噹的一聲,霍允肆手裏的茶蓋就變成了兩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全被她掀翻在地。
另一邊的李解憂則收起來先前的怒氣,淡然的命小廝將憐兒喚來了。
“你這個該死——”青芽一見到憐兒氣不打一處來,剛想開罵,就被李解憂一個眼神給攔住了。
李解憂低眉先瞧了一眼於中,隨後又看向憐兒,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這麼瞧着果然是狼才女貌。”
憐兒只一眼就明白李解憂想要幹什麼“你不能!”
“不能?哼。”李解憂不屑的看向憐兒“本宮未嫁之前是長公主,出嫁了之後是王妃,哪一點是不能,哪一點輪到你來插話。”忽然話鋒一轉,變得有些兇狠“本宮就是太過於心軟,所以次次都讓你陷害,若是再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的以爲本宮懦弱無能!”
“來人!”又是一聲厲喝“今日同濟堂於郎中與王府丫鬟憐兒倆人愛慕已久,本宮特許將憐兒賜予於中!”話音剛落轉頭又看向憐兒“這麼好的一個夫婿你可要知道珍惜!”
於中從未對憐兒有過要娶她的想法,幫她也只是因爲她可憐而已,事情變成這樣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想“草民跟憐兒姑娘之間是清白的。”
“清不清白是本宮說的算!”李解憂指着憐兒跟於中,對着身邊的小廝又道:“把他們兩人給本宮趕出王府,即日起不得再踏入王府一步!”
王妃這回是動了大怒,小廝們雖顧忌王爺,可也不敢得罪王妃,於是只能硬着頭皮動手,屋裏更是一片哭喊聲。
“放肆!”噹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踹開。
“王爺!”憐兒掙開兩個小廝的手,跪在霍允肆的腳下,梨花帶雨的哭訴着“王爺要替憐兒做主啊!”
霍允肆眉頭緊鎖,目光從一進房門就落在了李解憂身上,越過一旁的憐兒,直直的走了過去“王妃有孕這麼大的好事,怎麼都不通知本王一聲!”
李解憂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這麼陰狠的眼神她是第一次看到,彷彿下一刻就要被殺死一樣。
“不相干的人都給本王滾出去!”霍允肆突然發怒,嘶啞的嗓音在一片寂靜中更顯恐怖。
此時屋裏就只剩下憐兒、於中、霍允肆和李解憂。
“你敢背叛本王!”
“清者自清,王爺若是願意相信外人的話,那妾身也沒有辦法。”
霍允肆捏起李解憂的下巴,微微上擡“你最好是清白的,不然本王就把你還給你的那個哥哥,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南楚無憂公主有個不潔之身,是一個□□□□。”
李解憂從沒被人這樣侮辱過,可自從嫁到了北齊嫁給了霍允肆,什麼樣的侮辱都受過來了,再堅強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子,撇過頭一把推開霍允肆,淚水從眼眶中溢了出來“我李解憂來時清白,走時也乾淨,南楚再不濟也不容你這樣辱沒!”話音剛落,彎身就將地下的碎瓷片撿了起來,對着自己的手腕用力的割了下去。
“你想死!”霍允肆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李解憂的手腕“你要是死了清白就更加沒有了!”
“你不信我,死了也好過讓你這樣折磨的好!”李解憂倔強的眼神告訴霍允肆她早就受夠了。
那瞬間迸出的鮮血,讓霍允肆想到了韓兒,頃刻間頭皮連帶着腳跟都在發麻,急忙扯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條,迅速的給她包紮好,已經眼睜睜的看着一個死了,她無法再看着另一個也死在她的面前,還好攔截的及時,傷口還不太深“你想死也得本王允了纔行!”
王妃以死明志這件事果然鬧大了,於中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初就不該那麼草率的答應憐兒,他將自己陷了進去,憐兒跟王妃都是王爺的人,唯獨自己不是,若真的懲處下來,那麼自己必定是第一個要遭殃的,回想自己這一身的醫術,還沒有施展,就要被埋沒。
霍允肆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憐兒一眼,他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李解憂身上,抱着她躺倒了牀榻上,望着那手腕處的傷口,霍允肆說不清心裏是一種什麼感覺,若是放在以前,以她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經痛下殺手了,可眼下她卻下不去手,也狠不了心。
許久之後,霍允肆才從裏屋出來,拉過椅子坐了下去,指着於中冷聲道:“本王再問你最後一次,王妃到底有沒有身孕?”
於中的身體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後背也早已被汗水滲透,拼命的吞嚥着口水“那草民再爲王妃診一次脈吧。”
霍允肆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許了,隨後將青芽喚了進來。
“王妃。”青芽一邊綁在絲線,一邊忍着眼淚,而李解憂則迴應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容“別哭,本宮沒事。”
於中擦去臉上不斷滴落的汗水,每轉動一下絲線就好像要費去千斤的氣力,一場脈診下來差不多也要了他半條命了。
霍允肆的眼神像老鷹一樣,看的於中頭皮發麻“怎麼樣了?”
“啓,啓稟王爺,王妃只是受涼引起的乾嘔,開幾副湯藥喫上幾天就沒事了。”說着又抹了把臉上汗。
霍允肆不想再深問下去,只是轉頭向跪在門口的憐兒看了一眼,這個女子不簡單,事到如今她竟然還能這麼淡定,只可惜這次她用錯了人,一個書生郎中膽識不夠。
“既然你連一個小小的受涼都能診錯,那要你這雙手又有何用?”
“王爺,王爺饒命啊!”
可惜於中的驚恐跟悔恨在霍允肆的眼裏都不算什麼,殺人對於霍允肆來說就想捏死一個螞蟻那麼簡單,更多時候她喜歡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毀了於中的手,就等於毀了他這個人,一個郎中沒了手,又有什麼用呢!
“來人,把他的手筋全都挑了,永世不得再行醫。”
“王爺!王爺饒命!”於中被拖下去的那一個瞬間,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憐兒,可惜憐兒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爲他說過。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門外傳來,霍允肆慢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憐兒身旁,看着這雙眼睛,這副臉龐,霍允肆說不出來的難過,她不是韓兒,也不會是韓兒,從一開始她就是一個狠毒的女子,帶着目的的走到自己身邊,一步一步的想要毀了這裏的一切“你也別跪着了,回去吧,本王現在不想看見你。”
棋差一招,步步皆錯,憐兒知道霍允肆不會再相信有她了,之前建立的一切都讓今天給毀了,都怪自己太心急,但也不能說是全都沒有收穫,只是憐兒知道了一點,李解憂對霍允肆來說不一樣,也許有一天這個王妃會幫他們很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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