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憐兒一早起來便開始描眉上妝,若是她估計得沒有錯霍允肆再過一陣兒就該來了,果然,這邊剛放下紅紙,就響起了推門聲。
“看來你恢復得不錯,臉色也比前幾天好多了。”霍允肆邊邁着步子邊說着話。
憐兒起身作揖道:“奴婢答應過王爺不會再做傻事了。”
霍允肆點着頭,擡眼又瞧見她脖頸間的那道紫色勒痕,頓時又將臉色收斂起來,有些人想活卻活不成,可有些人卻用死來作活路。
“用過早膳了嗎?”
“還沒來得及,這幾天不太有胃口。”
霍允肆淡淡的呼出一口氣,又道:“沒有胃口也要喫點,不然怎麼養得好身子。”
此話一出,憐兒的眼眸裏竟被一層水霧矇住,楚楚可憐的神情只增不減“憐兒以爲王爺再也不會關心我了。”說話的功夫,人也想霍允肆移了過去“憐兒心裏想的全都是王爺。”
這話若是放在以前,霍允肆定會有所動容,可自從她污衊王妃有孕的事發生後,霍允肆有時看着她一臉無辜哭泣的樣子竟有種陰謀橫生的感覺,眉頭緊鎖深深地望着眼前的人,一雙動人的眼眸下,到底隱藏了多少祕密,這其中的你又有幾分是真的?
“既然沒有用膳,就叫下人趕緊送來吧。”
霍允肆說這話的時候,身子已經轉過去了,可身後的人卻不知是大了膽子,還是故意挑釁,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子,一個傾身將霍允肆從背後抱住了。
“王爺真的不喜歡憐兒了嗎?憐兒好想王爺。”
霍允肆生平最厭惡女子主動,尤其是這麼不知分寸的主動,臉猛地就掉了下來,原本垂在兩側的手擡了起來,硬生生的將抱住自己的人扯了下去,兩道劍眉豎起“你想本王?可本王覺得你最應該想的是那個被你連累的郎中!哼!”話罷甩着袖子忿忿的離開了,兩扇房門被重重的關上。
而屋裏的人則是在一聲重響後,癱倒在地上,原本一個明豔的妝容,依然被淚水洗去,銅鏡前的憐兒如同一個跳粱小丑一般,演了一出滑稽的戲。
“從今天起,不要再禁她的足,但要牢牢的跟着,不管她去哪一處,都要向本王稟告。”霍允肆看着門口的小廝,面色犯冷。
“是,王爺。”兩個小廝被霍允肆的樣子嚇住了,暗道進去之前王爺還沒有這麼生氣,進去之後整個人都變了,看來這憐兒是不可能再得到王爺的寵愛了。
李解憂在霍允肆出去的時候就醒了,不用想都知道她去了哪裏,李解憂依靠着牀頭嘴角露出幾分自嘲,這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子,嘴上說的不在乎,心裏卻還是忍不住去想,也罷,她沒有三妻四妾自己也該知足了。
想着便喚了青芽進來,先開牀幃,輕聲道:“本宮要起身沐浴更衣。”
霍允肆從憐兒屋子裏出來,就腳步匆匆的直奔主房,她起的時候李解憂還在牀上躺着,醒沒醒她不知道,不過這會兒子應該是起身。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嘩嘩的水聲,霍允肆不禁皺起了眉頭,嘴裏嘀咕着“大清晨的飯還沒用就沐浴,也不嫌冷。”
“吱呀——”霍允肆剛唸叨完,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小縫,沒見人出來,反倒是先探出了一個木桶,緊着就瞧見青芽縮着脖子鑽了出來。
“呀!”青芽也沒想到霍允肆會這麼直愣愣的站在門口,一時間眼睛瞪得老大,頓了片刻纔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衝着屋裏大喊道:“王爺,王爺來了。”喊完纔對着霍允肆作起了揖來。
霍允肆一臉無奈的看着眼前的小丫頭,心裏好笑道,自己又不是要闖進去,這麼焦急的就跟裏面的人報備,難不成把自己當成登徒浪子了?再換句話說,這裏面的人怎麼着也算是自己的王妃,就算進去瞧見了人,也算不得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吧?
“王爺,那個公主,不對——”青芽趕忙咬住嘴脣,平時她都是私底下才叫公主,這回太着急了纔給叫錯了,急忙改口又道:“王妃她,她在沐浴。”還未更衣。。。
霍允肆這回可是忍不住笑了,不過因爲嗓子的問題,她的笑聲並沒有多好聽,在青芽的耳朵反倒是更可怕了,嚇得她頭都不敢擡起來,以爲自己這又是說錯話了。
霍允肆見這小丫頭怕她,便覺得好玩存心想要逗逗她,低聲輕咳了兩聲,就板起了一張臉,故作嚴肅道:“你這婢子好生可笑,怎麼本王難道連自己的王妃都不能看了?”
“不是,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青芽一時慌了陣腳,竟不知該如何是好,話在嘴裏也倒騰不開了。
“再說了,你年紀還小,這夫妻的閨中之樂你又怎可能明白呢?”
霍允肆這麼一說青芽更是不知所措,臉上也變得通紅,手裏緊捏着桶柄,攥的發白。
不過這可沒有打消霍允肆的玩心,嘴上愈發的厲害了“人家常道主子厲害,這婢子自然也不差,可本王怎麼覺得在你這倒不合理了。”
“那王爺覺得怎樣合理呢?”李解憂披着一件紫色外袍,裏面只穿了件白色裏衣,頭髮還在滴水,肩上都被弄溼了。
“呃,本王的意思是王妃嘴硬心軟。”
李解憂真是懶得理她,攏了攏衣服,對青芽吩咐道:“叫下人把屋裏的浴桶撤了。”
“是,王妃。”青芽始終都低着頭,又朝霍允肆作了揖,這才趕忙離去。
倆人進屋後一直無話,霍允肆也不好自己找話題,只幹坐在一旁的桌椅上看着眼前的佳人在鏡前整理妝容。
霍允肆從未見過李解憂對鏡貼花黃的樣子,一舉手一投足間都可見其傾城氣質,她與韓兒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的女子,李解憂的美是不可方物,韓兒則是清麗可人。
“豫讓曾有句千古絕唱,不知王妃有沒有聽過?”
李解憂描眉的手指頓了頓,繼而又描動“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
霍允肆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銅鏡前,俯下身子仔細的看着鏡中的人,既是她自己卻也是李解憂。
李解憂也望着鏡中的人,此刻的眉已經畫好了。
“王爺都遇到過嗎?”
霍允肆輕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手指擦去銅鏡上的一點水珠“還是不要遇到的好,都是一場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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