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春闈狩獵一向是霍鄭看重的事情,也是衆多皇子們爭相比較的時刻,所以歷年來都是非常講究排場的,光是隨行的隊伍就有好幾千人,愣是將整個秋山都圍得嚴嚴實。
“到底還是老了。”霍鄭看着擦箭而過的野兔,無不感嘆時光易逝“這若是放在以前,豈會讓它就這麼輕易逃脫。”放下手裏的弓箭,轉頭又看向身邊的允繼跟霍允肆,笑意不明的道:“據說這秋山裏一到春季就會有一種長着犄角的靈物出來遊走,高祖皇帝曾經捕獵過一隻,此後幾十年間再無人見過,如今也是正值春季,能不能有高祖皇帝那樣的好運氣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兒臣定會竭盡全力!”允繼拉着繮繩,今日的他顯得格外神氣,似是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意思“十三弟今日咱們都不要手下留情,若是有真本事都拿出來亮亮,也好讓父皇好好瞧瞧!”
霍允肆看着眼前得意忘形的允繼,沒由來的一陣厭惡,衆多兄弟裏允繼是最讓人討厭,時常仗着太子的身份耀武揚威,要不是自己有軍功在身,想必早就被他騎到頭上了。
“好啊,既然四哥這麼說,那允肆就不客氣了!”話音還未落下,便連人帶馬一陣風似得衝了出去。
允繼自是也不甘於落後,嘴角一彎,鞭子向後一揮,也衝了出去。
霍鄭看着已經跑遠的倆人,眉頭又涌了上來,緊鎖在一起。
“皇上這山裏風大,您還是把斗篷披上吧。”徐幸的聲音不似一般太監那樣尖細,猛地聽上去只覺得是還沒有變聲的男童。
“咳咳。”霍鄭沒有說話,但卻將斗篷默默地披在了身上,可眼神卻依舊望着剛纔他們離去的方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老了,就連拉弓的手都已經沒有以往那般有力了,可要辦的事情卻還沒有完成,時間不能等人,自己也不能等。
允繼順勢從身後的箭婁裏取出一隻的長箭,一雙陰毒的眼睛泛着寒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着“老十三,你可別怪四哥心狠!你不死大家都不好過!”
深山裏除了獵物就剩下狩獵的人,你死還是我活就在此刻此舉。
霍允肆的警惕程度豈是允繼一個養在深宮只知玩弄權術的皇子所能觸及的,剛進入樹林時允繼就沒了蹤影,而這裏就連一個皇家的侍衛都看不見,像是有意將此地忽略一般,這裏荒無人煙,正是殺人的好地方。
意識到不對的霍允肆拉着繮繩嚮往來時的路飛奔而去,突然一隻冷箭迅速的從她耳邊飛過,若不是閃躲及時,恐怕早就去見閻王了,不過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霍允肆終究還是沒能躲過從身後射來的暗箭,正中她的肩頭。
“十三弟,果然好身手!”允繼騎着馬晃晃悠悠的走到霍允肆跟前”本太子的箭法如何?這算不算也是百步穿楊?”
“你!“霍允肆從馬上摔了下來,頭先着的地,一時間兩眼有些模糊。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允繼像是憋了一口狠氣,在這一刻終於發泄出來了“你能帶軍打仗,你有軍功在身,可那又怎麼樣!太子不還是我,大晉的儲君不也是我!你有什麼好神氣的!實話告訴你,父皇早就起了滅你之心,五十萬的大軍,不管是誰當皇帝你都要死!”
霍允肆迷迷糊糊的,耳朵裏只聽見有人要殺她,不過她又豈會害怕,這些年想殺她的人還少嗎?“你要殺就殺,若是今日我不死,明日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允繼跳下馬去,從腰間摸出一個銀製的機簧匣子“這是我從一個江湖劍客手裏得的,一次還未用過,現在正好試試它靈不靈了。”
就在允繼按動機關時,霍允肆猛然跳起身來,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直指允繼“這也是我第一次用軟劍,誰死誰活也不一定呢!”
蒼漠對於秋山的地形也不熟悉,自從跟着霍允肆便是在打仗,現如今不打仗了,明着的危險沒了,但暗地裏的危機卻只增不減。
“剛纔人還在這裏,轉眼就不見蹤影了。”蒼漠沒有由來的一陣心慌,皺起眉頭指着前面的馬蹄印對江離說道:“再到前面去看看,要是還找不見人,就——”話還沒說完遠遠的就瞧着一匹棗紅色的馬似是受了驚一般的跑了過來。
“這是王爺的坐騎!”蒼漠一把拉住繮繩“快,快去前面!”
霍允肆的那把軟劍抽出的及時爲她擋去一部分的暗器,可還有一小部分穿進了她的身體。
“王爺!”蒼漠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匣子“袖箭。”
“還不過來幫忙,愣着做什麼!”蒼漠一手托起倒在地下的霍允肆,一邊轉頭看向江離。
“你做什麼!”蒼漠一塊飛石打中江離的手腕“他是太子,你要殺太子!你瘋了嗎!”
“他是我的仇人,不殺他我無顏面對劉家!”江離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霍允肆道:“王爺這樣不就太子害的,我現在除了他,不正好也在幫王爺掃除障礙!”
“你現在這麼做只能毀了王爺的大事!”蒼漠穩了穩聲音,他現在必須要拖住江離,又道:“我知道你想報仇,可是你不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爲了他不值!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再給王爺一點時間,我跟你保證允繼活不了太久。”
江離渾身發抖,神情痛苦“那你答應我,一定要讓我親手殺了他!”
“好,我答應你。”
霍允肆跟太子允繼被擡回來的時候,倆人都陷入了昏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霍鄭一臉的穩重,似是要就知道會有此結果。
“此時要絕對保密,若是有人提起,殺無赦!”霍鄭下了死命令,就算心存疑問的大臣也不敢再多嘴了,畢竟這是皇家祕事,知道的太多對誰都不好。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李解憂看着霍允肆被擡進王府,整顆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王爺到底怎麼了?!”
李解憂跟着進了廂房,霍允肆的身前全是血,身上就好像是被打透了一般“請御醫了嗎?快去請御醫!”
“咳咳,別——”也許是感覺到了李解憂的心急,霍允肆竟迷迷糊糊的有些醒了過來,拉住李解憂的手道:“去找我母后,別讓其他人近我的身。”話說完人就又暈了過去。
“允肆,允肆!”李解憂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脣,試圖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要慌亂“青芽,快去宮裏找皇后娘娘,告訴她王爺受傷了。”
這邊剛一說完,李解憂就又命人打來了熱水,關好房門,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已經奄奄一息的霍允肆“你我是夫妻,縱使你有萬般不好,我也待你如初。”話音未落,霍允肆的腰帶已被解開。
“王妃,御醫請來了!”
門一打開,只看見李解憂一臉蒼白,兩隻眼睛都沒有了光彩。
“王妃,您沒事吧?”青芽見狀以爲是霍允肆出了什麼事,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可李解憂卻沒有青芽想象中的那般無助,片刻的失神卻換來更多的無力。
“牀幃不要拉開,就這樣診吧。”李解憂將霍允肆的手從牀幃裏拿了出來,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顫抖。
謝昭容能派御醫來自是已經打點好了一切,現在就看霍允肆自己的命了。
“嘶——”劉御醫倒吸了一口冷氣,轉頭望向李解憂道:“王爺傷得很重,袖箭這種暗器十分陰毒,好在上面沒有塗毒,現在必須儘快取出。”
“應該怎麼做,你說就是。”李解憂挽起袖子,拿起劉太醫遞過來的小刀。
“不要緊張,割開一個小口將短箭取出就可以。”
新婚之夜她就是這樣爲霍允肆治傷的,如今只不過比先前更加殘忍血腥罷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咣——”兩隻血跡斑斑的短箭被扔出了牀幃。
“現在還要怎麼做?”李解憂拂去額上的薄汗,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無力。
劉太醫取出之前寫好的方子,又從藥箱裏拿出特製的金瘡藥,道:“把這個撒在王爺的傷口處,每兩個時辰換一次藥,再按照這個方子抓藥給王爺服上,一日三次,直到王爺醒過來爲止。”
“就這些嗎?”
劉太醫拿方子的手頓了一下,眼中閃出一絲畏懼,抖着聲音道:“微臣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就只能憑天意了。”
李解憂轉頭望向牀幃裏的人,倒吸了一口氣,只可惜天意弄人。
“他”怎麼會是個女子?!
解開衣服的那一瞬間,李解憂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上下由頭到腳頓時麻木冰冷,誰能想像這麼一副凶神惡煞的面容竟然裝了一個女子的身軀,掀開牀幃看着這個滿身是傷的人久久呆愣,究竟你還有多少祕密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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