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作者:韓七酒
霍起憂殤!

  “怎麼樣,人可醒了?”

  “回稟皇后娘娘,王爺目前尚在昏迷當中,不過依老臣多年來的經驗,王爺不會有性命之憂,娘娘大可放心。”

  謝昭容眉頭一皺,微微側頭“本宮問的是允繼,他醒了沒有?”

  劉太醫眉頭一怔,在心裏暗自說道,果然是心狠的女人,都這種時候了第一個想的竟不是自己的親身孩子,心裏難免有些替霍允肆不值。

  “太子殿下傷到了頭部,目前還沒有醒過來。”

  “目前還沒有醒,那就是說以後有可能會醒?”

  “可以這麼說。”

  謝昭容神色一斂,低聲道:“可本宮覺得太子重傷難治,昏迷也是長久的事情。”

  “這——皇后娘娘,老臣,下官——”

  劉太醫明顯有話要說,可謝昭容又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不容他過多解釋,便又出聲道:“你跟着本宮也有許多年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這些年你都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現在這種時候更要分辨的清纔行,萬萬不可斷送自己的好仕途。”

  “老臣謹遵皇后娘娘之言。”此時的劉太醫早已汗流浹背,鞋早就已經溼了,這條船他上的太久了,已經下不來了。

  太子昏迷,秦江王重傷。洛湛還沒有抵達北齊的時候就已經得知了。

  “殺了你!本王要殺了你!”霍允肆一直沒有醒過來,可嘴裏卻反覆的咬着這幾個字,表情時而痛苦時而猙獰。

  李解憂已經不知道手裏的帕子被牀上人的汗水浸溼過多少次了,就這麼輪番的擦拭着,伸手探着額上的溫度“熱怎麼還是退不下來,再這樣下去,就算是人醒過來了,恐怕腦子也得燒壞了。”

  “回稟王妃,王爺如今昏迷着,湯藥喂不進嘴,這熱自然也就是退不下去的。”劉太醫也是急得團團轉,若霍允肆真的有了什麼不測,謝昭容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李解憂轉頭看向青芽手裏的湯藥,兩道秀眉皺起“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把碗給我。”

  “王妃,您——”

  青芽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李解憂舉高碗仰起頭一飲而下,也不顧屋裏的人,低下身子貼上了霍允肆的嘴脣,緩緩地將嘴裏的湯藥送了進去,苦澀艱難。

  劉太醫跟青芽見狀不免有幾多分尷尬,二人都將頭低了下去。

  霍允肆的嘴脣乾涸的厲害,貼上去都有些生疼,畢竟是沒有意識的,李解憂只能憑着感覺,一點點撬開她的牙關,藉着舌頭的力量緩緩的把湯藥喂進霍允肆的嘴裏,這方法似乎很奏效,一碗湯藥很快便見了底。

  李解憂直起身子拭去嘴角的湯藥,又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擦着霍允肆脖頸間滑落的湯藥,轉頭看向身後的倆人,臉色有些緋紅,似乎是纔想起來這屋裏還有其他人“你們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

  “奴婢告退。”

  直到關門聲響起,李解憂纔將牀幃拉開,牀上的人蒼白着一張臉,頓時被陽光照射的更加無力。

  李解憂垂下眼眸,仔仔細細的看着眼前的人,這個讓她動心的‘男子’,她所謂的夫君,知道現在李解憂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會是個跟自己一樣的女子,可事實卻無法讓她欺騙自己,這個謊言已經被揭穿了,然而趟在牀上的這副身體除了不同於男子的白皙外,其餘的竟沒有一個好地方,劍傷刀傷,前胸後背大大小小的傷痕夾雜在一起,觸目驚心。

  “母妃!不要——”霍允肆不知道夢見了什麼,胡亂的掙扎嘴裏不停的喊着胡話。

  “好了好了,沒事了。”李解憂兩隻手摁着她,不讓她亂動,可傷口還是被掙裂了,裹着傷口的白布沒一會兒就滲出了血來。

  “韓兒,韓兒,不要——”

  李解憂一手拿着白布,一手握着金瘡藥,神情有些呆愣,那是什麼?是淚水嗎?霍允肆在哭,爲誰?韓兒?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到底在他的生命裏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竟在重傷昏迷的時候也能這樣的念念不忘。

  “你既然有愛的人,又爲何要娶我,你既是女子,又爲何要如此戲弄我,如今你又要我如何面對。”

  憐兒這些天一直都沒有出過房門,但這外頭的事情卻一件沒有落下,霍允肆重傷這件事在府裏是公開的祕密,雖然大家都不敢放到檯面上明講,但私底下都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春闈狩獵本是皇家喜事,可誰能想到卻無緣無故的傷了一個太子一個王爺,這其中的蹊蹺自是不用過多的明說,憐兒對此更是瞭然於心。

  “姑娘要去哪兒?”小廝擋在伸出一隻胳膊擋在前面。

  憐兒頭都不擡一下,目光直視前方“怎麼我連院子都不能逛一逛了嗎?”

  小廝伸着的胳膊頓了一下,隨後又道:“姑娘要逛院子自然可以,只是別走遠就成。”

  憐兒斜睨着一旁的人,又將目光向四周看去,霍允肆禁足的命令早就已經被撤了,可現在卻還這樣盯着她,恐怕老管家起了不少的作用,嘴角露出一絲鄙夷“憐兒就算再傻在不至於迷路,秦江王府再大也大不過宮裏吧?”

  “這——”小廝知道憐兒是宮裏頭出來的人,這話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尷尬的點了點頭道:“那就請姑娘自便吧。”

  憐兒先是慢條斯理的走着,隨後又轉頭向後看去,見小廝並沒有跟上來,腳底的步子便加快了。

  “竟沒有人守在門口。”主房的大門空空如也,似是所有的下人丫鬟都刻意被遣走了,就連平日裏寸步不離的青芽也沒有身影,這引起了憐兒的好奇,王爺受傷的事情府裏還有誰不知道,雖說要保密,可也不用如此嚴謹吧?想到這裏便又向前多走了幾步。

  隔着門什麼都看不見,就連聲音也聽不見。

  “噹噹噹——”

  “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顯得格外異常。

  憐兒微愣了一下,她聽出了李解憂的緊張“是我,憐兒。”

  她來做什麼,只片刻的功夫李解憂便恢復了平靜,彎腰將霍允肆露出的肩頭蓋上,低聲道:“有什麼事嗎?”

  “聽說王爺受了傷,不知道怎麼樣了?”憐兒的聲音裏七分試探三分真心,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霍允肆是她第一個男人,即使無心但卻有情。

  李解憂先是瞥了一眼還未轉醒的霍允肆,又向門口望去,看來憐兒什麼都不知道。

  “王爺剛剛睡下,沒有什麼大礙不必擔憂。”

  “可——”

  憐兒還想在問些什麼,便被李解憂駁了回去。

  “姑娘若沒有別的事情就先請回吧,王爺需要靜養。”

  李解憂的聲音冰冷象徵着王妃的地位,讓人無從反駁。

  “是,憐兒這就告退。”

  等門口的人影遠去,李解憂才舒了一口氣,目光又重新落到霍允肆的臉上“你一定不能有事。”

  鳳儀宮裏碧華正在爲謝昭容梳頭,一雙眼睛卻有些不在狀態。

  “本宮這白髮愈發的多了,尤其是近幾年,瘋長的厲害。”

  碧華沒有答話,而是愣了一會兒,片刻才停下手裏的動作,憂心忡忡但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輕聲問道:“娘娘您真的不去看看王爺嗎?”

  “這麼多年了,那件事早就該過去了,奴婢知道有好些事情您只是不願說,但確確實實都是爲了王爺好,如今的地位是咱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換來的,王爺她又是年紀那麼小就上了戰場,有多少次又是頻臨生死邊緣,您是她的孃親,您們之間可不能再有間隙了。”碧華說着就哽咽了起來,一雙眼睛也泛起了紅色。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有什麼好哭的。”謝昭容皺起了眉頭“她受傷可允繼也受了傷,我這個做皇后的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深深地嘆了口氣,又道:“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饒是我在無情也是記掛她的,只是這個孩子對我怨念太深。”

  “皇上駕到!”謝昭容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外頭就響起了宮女的聲音。

  自從狩獵出事之後霍鄭就再沒有來過鳳儀宮,今兒都這麼晚了,看來八成是要寢在這裏了,謝昭容將拔下的白髮吹落在地,望着鏡子裏有幾分倦態的臉龐,到底還是老了。

  碧華低頭抹了抹有些溼潤的眼睛,請了個安便出去了。

  霍鄭的表情很是嚴肅,一雙老練的眼睛讓人有些猜不透。

  “這麼晚了,皇后還沒有歇着?”

  謝昭容彎彎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剛剛纔整理完一些後宮的事務,還沒來得及睡下。”

  霍鄭點了點頭,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動拉起謝昭容的手道:“這些年幸苦你了,朕若是沒有你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謝昭容早已經過了天真的年紀,現在的她豈是一個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唬住的“皇上言重了,這些都是臣妾該做的,能爲皇上分擔後宮之事,也是臣妾之福。”

  霍鄭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只不過話鋒一轉,一張臉立馬又嚴肅了起來,沉着聲音問道:“皇后可有去看過肆兒了?”

  謝昭容就知道霍鄭不會無事不登三寶殿,搖頭道:“還沒有,太子跟允肆一同受傷,臣妾豈能厚此薄彼。”

  “嗯,這件事你做得很好,身爲六宮之主自是要有如此的胸襟纔對,不過——”霍鄭聲音一頓,又道:“你對允肆也不要太過於嚴苛,她這麼多年不在北齊,喫的苦也一定不少,如今有除了這件事情,身後能依靠的也只有你這一個孃親,明日你就去看看她罷。”

  如今這是霍鄭自己提出來的,那謝昭容自然是沒有再拒絕的理由,畢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霍允肆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她很想睜開眼睛,但卻沒有任何力氣,隱約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聞聲追逐而去,只剩一地的花瓣還有那熟悉的一抹青色紗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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