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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字街头 卖字求存

作者: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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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丰年又渴又饿,就着冷水先吃了半块饼,又干又硬的烧饼此时却是人间美味,要多好吃有多好吃。不期然又想起那個姑娘,暗想将来若能出人头地,一定置田买地把他们父女接過来同住。可是眼前活下去最重要,那姑娘所說不错,写春联倒是個权宜之计。

  客栈旁边就有一店,售卖文房四宝。三文钱只够买纸买墨,连毛笔和砚台都买不起,好在店老板心肠好,一看虞丰年眉目俊朗不像個坏人,衣衫单薄、形容憔悴又带着七分病相,就借了笔砚给他。還让小伙计搬了一张桌子送他去十字街练摊,虞丰年千恩万谢。

  此时正是隆冬腊月,打街上一走,西北风這么一吹,虞丰年就觉得寒风刺骨,冻了個透心冰凉。這一冻不当紧,他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裡的记忆急速翻腾,满脑子冷森高贵的高楼大厦、拳拳到肉的拳台征战,還有大量的记者、“啪啪”闪光的照相机。

  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刚才還瘦弱不堪,风一吹竟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眼前的景物却像在看古装电视剧一般,愈发陌生。虞丰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這些变化,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個理由:此前穿越了意识,此时穿越了技能。這是唯一的解释。

  等来到十字街把桌子摆好,要提笔写字的时候,脑子裡竟然空空如也,那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吉文趣对竟全然忘了。“结巴举人虞丰年”的记忆愈发模糊,矗立街头的彻底变成了“**拳王虞丰年”。

  虞丰年一拍脑袋:“不好,天要灭我,我想写春联挣俩钱,可這文学细胞都躲了起来!”抻着纸握着笔,一句好词儿也想不起来,脸上直冒虚汗。

  虽然此时正战火连绵,可十字街還算热闹,人头攒动,大家一看這儿摆了张桌子,铺开了纸,也不知道要干嘛,不大一会儿就围了十几個人看热闹,如此一来,虞丰年更加窘迫,站那儿直嘬牙花子:“我写什么才好?”

  “公子,你怎么了?”帮他搬桌子的小伙计推推他。虞丰年一愣:“啊?哦,哥们儿在想要写什么词儿,大家见惯了圣人文章,這显不出我的水平,我写就写大家沒见過的、一鸣惊人的,拳打法兰西,脚踢英吉利,走遍新马泰,泰拳我第一……”

  话說一半虞丰年顿时震惊了,伶牙俐齿,也不再结巴。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像看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這個秀才好生奇怪,什么英吉利、新马泰,莫名其妙不知說些什么……”也有街头的愣子、混子跟着起哄,“你倒是写啊?发什么愣?你瞅你那拿笔的样子,做過木工吧?”

  我写!我写!我不敢写嗎?怎么說我也练過几笔书法,可是也不能写泰拳啊!虞丰年急得抓耳挠腮……哎,对了!我就写课文裡学的南宋诗词、名言警句,管他落不落对,成不成联,要不然一句话不写收摊走人,這真是飘洋過海、逆转时空丢人丢到宋朝来了。

  于是一狠心一咬牙,落笔写就宋朝的诗词:“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望告乃翁。”一张写就,再来一张:“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写得兴起,再来一张:“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再来一张我最喜歡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落笔,笔法還凑合,他也很满意,心說怎么样,虽然不是什么春联吉对,可這笔字拿出来总不至于丢人现眼。可再看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這個人說话奇怪,字写得也奇怪……”“你们见過這样的字嗎?他写的什么?”“沒见過,有几個字认得,看上去倒也周正……”旁边帮忙伺候他写字的小伙计脸臊得通红,觉得跟着丢人,趁人不注意,悄沒声儿溜了。

  虞丰年听他们如此表情,一拍大腿,猛然省悟:這是大宋啊,都是繁體字,我写的是簡體字,怪不得他们不认识。這可怎么办?要写繁體字,认都认不全怎么写?脑子一转,绝不能干自己不擅长的事,你们不是不认识嗎?我来跟你们讲一讲,挣到钱才是王道,跟他们吹吹牛先。

  “各位老少爷们儿,怎么样,我說過,写就写迥然不同的,写就写一鸣惊人的,写就写你们沒见過的!哥们儿绝不做人家做過的事。在此,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虞丰年,初到贵地,投亲不遇,病在客栈,花光了盘缠,各位有钱的帮個钱场,沒钱的借钱捧個钱场,借也借不到的你就捧個人场,多多少少点個赞,就算对哥们儿的支持,先谢過了。

  “那位问了,你写的這是什么?我要给大家讲一讲,這是我們的家乡字,属于那個那個……非物质文化遗产,這一张写的是‘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這一张写的岳飞岳元帅的词,你们听听這词写得多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哎,我說,你们别走啊?”

  沒等虞丰年念完,人群一阵骚动,“呼噜噜”,不大一会儿竟然全都跑了,虞丰年愣在当场:“我說了什么?怎么都吓成這個样子?”嘿,還不错,還剩下一個沒跑。

  此人早已站在了人群中,起初并沒有在意,只当散心看热闹,可等虞丰年念出這些词句来,顿时眼前一亮,就想過来攀谈攀谈。人群散去,他走上前来:“敢问這位兄台,您的字卖嗎?”

  “卖卖卖……”虞丰年慌忙招呼。他上下打量此人,看是個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穿绸裹缎、腰悬佩剑,往那一站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個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虞丰年纳闷:“哥们儿,他们都跑了,你怎么沒跑?”

  “哥们儿?在下屡屡听你說到‘哥们儿’一词,敢问……”

  “哦,哈哈,‘哥们儿’……是我們的家乡话,就是兄弟的意思。”

  “原来如此,你這個人写的字怪,說话更怪,有意思。”

  虞丰年暗想:有意思個屁,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想吹吹牛,卖两幅字,這下可好,人全都跑了。“我說這位……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都落荒逃跑?”

  “噢,原来你为此不解,他们跑,因为他们对你的诗词心生畏惧,怕引火烧身。”

  “畏惧?引火烧身?哪一句?”

  “句句如此。比如靖康国难,你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广发议论?而且,岳少保正因通敌被收押在监,你竟敢念他的诗,若被官差听了去,恐怕早已身披重枷了。”

  “啊?這么严重?”虞丰年吃了一惊,心說是啊,這可是大宋!不同于二十一世纪言论自由,而且秦桧正当权,被他的耳目抓到把柄,可不是要打入监牢?以后可得千万小心。“可是,你就不怕?为什么不跑?”

  “我嘛,哈哈,我想买你的字,敢问四副字作价几何?”

  虞丰年一阵惊喜,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总算迎来开张的机会,可是這些能值几個钱?“宁愿要跑,也别要少”,反正看他的样子锦衣玉食,不会把這点钱看在眼裡。要不然给他要五十文钱,二十五文给出手相帮的卖唱父女,剩下的可以买些吃喝跑路。至于那個奸商钱贵,去他的,一文钱也不還给他。

  想到這裡,虞丰年怯生生张手伸出五個手指:“這個数如何?”贵公子极少单独买东西,也不知道物价行情,一笑:“哦?五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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