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小寶,你真的是媽媽的小寶!”徐麗華激動地哭了起來,伸出雙臂擁抱蔣遊。
蔣遊本能地想要閃躲,可目光在觸及到徐麗華髮根處的斑白時卻遲疑了,腳步略緩,回過神時徐麗華便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裏。
濃郁的香水味瞬間瀰漫開,肩膀處的衣服被染溼,文賢歌從身後走過來,激動地滿面通紅,喉頭哽咽說不出話,只能用力地拍着蔣遊的後背。
幾步之外的醫生嘴角含笑,欣慰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已經從徐麗華不厭其煩的講述中知道這是一個父母尋子十六年終於找到兒子的故事,此時正連聲說着恭喜。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蔣遊覺得討厭。
徐麗華的淚水和文賢歌的哽咽通通打動不了他,他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徹底的局外人,靈魂從身體裏抽離出來,冷眼旁觀着他人作秀,不僅不感動,反而非常厭倦。
還有完沒完,他想回家。
“……太好了,既然已經確認了,那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回去收拾東西。老文,你看看最近的一趟飛m國的航班是什麼時候,咱們終於可以帶着小寶回家了!”
——m國?!
蔣遊瞬間靈魂歸位:“你們要去m國?”
“是啊!你還沒有出過國吧,是不是高興壞了?”徐麗華噗嗤笑出聲來,伸手想要去捏蔣遊的鼻子,卻被避開了。
她在心裏“嘖”了一聲,面上卻仍舊維持着恰到好處的欣喜,“傻孩子,我和你爸爸早幾年就帶着全家移民了,這次回來是專程找你的。現在找到了,自然不能再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受苦,爸爸媽媽要帶你回去過好日子!”
“是啊小寶。爸爸昨天忘記告訴你了,咱們的家現在在m國,爸爸在那兒有一個很大的種植園,你媽媽還開了好幾家大型連鎖超市,資產怎麼也有幾千萬美元。爸爸媽媽年紀大了,這麼多年爲了找你都沒有再生孩子。等回去了這些就都是你的,就當是我們給你的回家禮物,開心嗎?”文賢歌也抓住機會道。
終於有機會把這段背了好幾天的臺詞說出來了,嗯,很有味道,表情也到位,自己的演技可不比現在的那些流量小生強多了?文賢歌在心裏得意地想。
蔣遊:“……”
從徐麗華和文賢歌的包圍裏掙脫出來,蔣遊搖頭道:“可我是華夏人。”
“這有什麼,你也移民就好了,這件事交給你爸……”
“我的意思是我不去m國。”蔣遊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又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這兩人,“而且你們之前說找我找了十六年,所以就找到m國去了?”
“……”文賢歌一時被梗住。
徐麗華急忙道:“怪我,是我再也忍受不了這個傷心的地方,只要還留在華夏我就會想起我的寶貝丟了,而每當想到這裏我就恨不得自己去死!我自殺了好幾次都被搶救回來。你爸爸心疼我,所以才帶我去了m國。”
“而且m國的空氣清新,生態環境也好,社區關係和諧,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都非常適合你媽媽養病。畢竟我已經失去了你,再也不能失去你媽媽……”文賢歌及時打補丁道,“不過就算這樣,爸爸媽媽也沒有一天不記掛着你,每年都會花費三百萬美元僱傭專業的偵探在華夏境內找你。”
華夏境內的偵探,不一定專業,但一定違法。
蔣遊冷不丁地想,又詫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吐槽,誰看了不說一句苦中作樂。
“總之我是不會和你們去m國的。”蔣遊道,看着徐麗華壓彎嘴角下一秒又要淚灑當場,立刻補充:“別哭了,哭也沒用。你看,有兒子不一定是件好事。”
徐麗華:“……”
她只得用眼神示意文賢歌接話。
文賢歌想了想,決定打苦情牌:“小寶,我跟你說實話吧,你爺爺快不行了,臨死前想見你一面……你忍心讓老人家帶着遺憾走嗎?”
蔣遊頓了一下。
文賢歌立刻感覺有戲,可還不等他繼續加碼,卻聽蔣遊說:“那給他打個視頻吧。”
文賢歌:“?”
“現在就打,免得爺爺情況惡化。”蔣遊真誠地說,“這總比飛去m國更方便快捷吧。”
文賢歌看了徐麗華一眼,示意自己盡力了。
“可以爺爺已經昏迷好幾天了,沒辦法接視頻。”徐麗華勉強把謊圓上,然後看着蔣遊:“小寶,你爲什麼不願意跟爸爸媽媽去m國呢?難道你不想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嗎?”
確實不想。
非但不想,而且還對這種提議感到異常煩躁和抗拒。
不過蔣遊沒有這麼說,因爲他不想傷害一對好不容易找到兒子的父母,哪怕他很不喜歡。
“我還沒有畢業。”他委婉地說。
“沒關係,反正你的學校不行,再讀下去也是浪費時間,等到了m國媽媽親自給你挑個好學校,以咱們家的財力,常春藤盟校隨你挑選。”徐麗華爽快道,絲毫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妥,“對了,還有件事媽媽早就想跟你說了,咱們家不缺錢,直播這種事你還是不要再做了。”
蔣遊:?
“小寶,聽媽媽的話,你現在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了,不用再委屈自己,更不用賠着笑臉向別人討飯。只要你願意跟爸爸媽媽去m國,爸爸媽媽的一切都是你的。”
蔣遊歪着頭看向徐麗華:“賠着笑臉討飯?”
“對啊,古人不都說了嗎,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直播都是青春飯,幹不久的,等到你年紀大長得不好看了,又或者交了女朋友,你的人氣很快就會沒有的,所以還是早早收手比較好。”徐麗華道,貼心地替蔣遊計劃下一步,“回頭你就去跟平臺那邊說一聲你不幹了,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回m國,他們總不能強迫你繼續直播吧?”
蔣遊的耐心終於被消耗殆盡。
先前他顧念着眼前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所以才一直忍耐着沒有說什麼重話,可這位母親顯然並不在意他的想法,在獲得身份後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對他當前的人生、他所做出的選擇橫加指責和干涉,字字不離“爲了你好”。
就是沒有一句話問蔣遊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蔣遊忍不住想就算有錢如晏折淵也沒有這樣高高在上,而是給予自己尊重和鼓勵,讓自己放心去做喜歡的事。
“不可能。首先我說過不會去m國,現在這所大學也是我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的,所以不用費心給我找其他學校,”蔣遊斷然拒絕,“其次我喜歡做直播,還是會繼續做下去。另外就算我真不想做了也有合約限制,你們想替我賠違約金嗎?也不多,就五百萬。”
文賢歌震驚,“你說多少?五百萬還不多?!”
“對我個人而言很多,但咱們家不是有幾千萬美元的資產嗎?”蔣遊攤了攤手,看向文賢歌時微微皺眉,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所以五百萬還算多啊?”
文賢歌一口血堵在胸口,心想真要有幾千萬的資產老子還會在這兒跟你演戲?!
“你爸爸不是這個意思,”徐麗華忙道,“咱們家的資產大多是不動產,一時半會兒不好變現,所以纔沒有多的現金,這在m國很常見的,你不懂。”
又說:“對了,昨天來家裏的那個人不是在珊瑚tv上班嗎?他是你朋友吧,你跟他打聲招呼,行不行?”
蔣遊狐疑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他在珊瑚上班?”
徐麗華一頓,腦子轉了一圈,含糊地解釋道:“媽媽看過你的直播啊,你以前說過。”
蔣遊揚眉,卻是不置可否地道:“他只是個普通員工,在這種大事上說不上話。”
聽他這麼說,徐麗華不滿地罵了珊瑚幾句,又和文賢歌眼神溝通——他們之前倒是想過蔣遊跟珊瑚簽約了,也以此爲藉口向老闆索要了一筆錢,其中一部分都已經變成兩人的渾身穿戴和高額開銷,剩下的連五百萬的零頭都不夠。
所以說珊瑚究竟是什麼垃圾平臺,一個新人主播而已,哪裏值五百萬了!
看來有必要再聯繫一下那位老闆,正好最近活動經費緊張,都已經影響到他們的消費水平了。
“小寶,你別擔心,這件事爸爸媽媽會想辦法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徐麗華說完,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便和文賢歌匆匆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蔣遊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同樣轉身離開。
和前天一樣在小區對面下了車,和前天一樣站在路邊等了一分半的紅燈。
可是今天蔣遊的心情很差,因此看什麼都覺得很煩躁。
——路邊燈箱上的公益廣告沒換,仍舊是兒子推着輪椅,父子相攜的溫馨場面。
蔣遊把人物代換成自己和文賢歌,心裏甚至涌起一股想要把輪椅掀翻的衝動。
——小餐館的電視裏播放着新一期的帶娃綜藝,媽媽來探班了,一家三口相親相愛。
蔣遊的想象中多了徐麗華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在現代社會想要徹底斷絕家庭關係應該做什麼,又想到按照華夏的法律好像不允許具有親子關係的父母子女斷絕關係,不由感到絕望。
——花壇裏,奶牛貓和狸花貓不見了,低矮的冬青樹孤零零地站着,腳下是一個破了洞的塑料袋,淒涼而孤獨,它好慘。
蔣遊:像我一樣。
回到家裏,蔣遊癱倒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他知道別亦南正在等消息,大概還會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自己該跟他說一聲,可是卻一點都不想動。
他好煩啊。
就這麼躺了一會兒,目光遊移間偶然觸到了立櫃上的禮品袋,蔣遊一下想起來這是那天臨下車前晏折淵送自己的禮物。
對了,自己還沒拆禮物。
想起那時晏折淵說讓自己回去再拆,給晚上留點驚喜……蔣遊十分確信現在的自己確實很需要一點驚喜。
拎過袋子,蔣遊從裏面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禮盒。
沒什麼花裏胡哨的包裝,簡約內斂,卻從每一段線條裏透出“我很高貴”的氣息,簡直和晏折淵本人一樣。蔣遊的心情瞬間好了點,長長地舒了口氣把盒子打開。
一架黑色的雲臺出現在蔣遊眼前。
黑紅配色,碳纖維軸臂,機械感十足。
不是最貴的,卻是在戶外主播間很受好評的一款產品。
雲臺底下壓着一張賀卡,蔣遊打開。
——永遠做想做的事,永遠自由,永遠快樂。
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兩天累積在身體裏的情緒如同火*藥,被這句話濺起的火花瞬間點燃。
像火一樣燎原地燒過。
他好想見晏折淵啊。
下一秒,他的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你最好是晏折淵,不然我真的會很生氣。”
電話一接起來,不等對方開口,蔣遊便搶先道。
沉默了一秒,晏折淵的聲音響起,帶着明顯的笑意:“看來不是我得罪了你。”又問,“那能告訴我是誰嗎?”
雖然前一句話說得很硬氣,但蔣遊沒想到真會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情,一時間把這兩天以來積累的苦悶和煩躁都忘記了,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可真幸運。
“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蔣遊不答反問。
“突然想起那天忘記留聯繫方式,就問祕書要了你的電話。”晏折淵解釋了一句,又狀若不經意地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內容:“醬醋茶同學,這兩天怎麼沒開直播,上次不是說要一週播五次,爭取把不努力的同行都卷死?”
“我已經是一瓶變質的醬醋茶了,還是等着別人把我卷死吧。”蔣遊的聲音瞬間變得有氣無力,那些短暫抽離的負面情緒再次回籠,“晏折淵,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不要驚訝。”
要是換成別人這麼說,晏折淵百分之百會回答“不了,還是留着讓其他人驚訝吧”之類的話,畢竟他的好奇心沒那麼強烈,而且這類事情通常都會很無聊。
可現實是晏折淵想象這樣語氣的蔣遊大概正坐在沙發或者椅子上,垂頭喪氣像只小狗,竟然覺得也蠻可愛,於是連耐心都變多了,聲音也變得輕快愉悅:“請說。”
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作爲一名自認爲還算合格的菜農,晏折淵準備好傾聽小白菜蔣遊之煩惱。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聽到——
“我的親生父母找到我了,他們要帶我回m國。”
晏折淵:“……”
大腦立刻對這句話進行翻譯順便拉響一級警報:報!有人偷菜!!
蔣遊繼續說下去:“那天你走了以後我在小區門口遇到了一對夫妻,他們一見我就撲上來說我是他們走丟十六年的兒子……”
並不簡潔地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蔣遊愁眉苦臉道:“現在他們不想讓我繼續做直播了,還非要帶我去m國,我煩死了,一點都不想去。”
他忍不住抱怨。
蔣遊並不是愛抱怨的人,因爲深知抱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面對晏折淵時卻無意識地這麼做了。情緒和行爲都不由自主地退化回兒時,遇到困難只要向別人展示一下自己的不開心,順便撒撒嬌就能得到幫助。
晏折淵一時沒有說話。
蔣遊又說了兩句,在對方的沉默裏漸漸失去勁頭。
期待的安慰落空,於是成年人的思維開始回籠並佔據上風。蔣遊一邊懊惱自己怎麼這麼瑣碎,一邊忍不住感到低落。
“那你忙吧。”蔣遊無精打采地說,準備掛斷電話。
“我不忙。”晏折淵無視了面前一堆等待審閱的文件,睜着眼睛說溫柔的瞎話,以至於陳淮都聽不下去了,難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晏折淵假裝沒看到,實際上他確實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留給陳淮,因爲他滿心都是竟然有人偷菜偷到自己菜園子的鬱悶,繼續對着電話那頭說:“反倒是你。”
“啊?”
“如果你也不忙的話我們見個面吧。”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正好適合澆灌小白菜,“這次換我請你喫飯,想喫什麼?”
心情不好的時候當然要喫火鍋。
掛斷電話以後兩人互加了微信,沒過一會兒晏折淵便把火鍋店的地址發過來,蔣游回他一個貓貓瘋狂點頭的表情,說自己大概二十分鐘後到。
晏折淵:慢點也行,彆着急。
原漿醬油:知道了。
原漿醬油:世上只有爸爸好.jpg
說完便收起手機換衣服去了。
早上接到實驗室的通知說鑑定結果出來了,他什麼心情都沒有,乾脆胡亂扒拉了一件衣服穿上了。這時站在鏡子前才發現自己竟然穿着紫色t恤黑色牛仔褲,更要命的是腦袋上還戴着一頂墨綠色的棒球棒。
蔣遊雖然是直男,可他又不瞎,當然看得出自己這身打扮活像一根成精的大茄子。又想到徐麗華文賢歌對着這樣的自己竟然也能哭得出來,一時間竟然有點相信父母對子女的愛無私又偉大了。
重新換好衣服,叫的車也正好到了,出門前再次點開微信,像小朋友一樣給晏折淵彙報:出門啦。
已經坐在車上的晏折淵秒回:路上注意安全。
這次蔣遊選了個“貓貓花式翻滾最後定格單手比ok”的表情包發給他。
晏折淵:謝謝,保存了。
晏折淵:爲什麼你有這麼多表情包?
蔣遊笑嘻嘻地回:我們年輕人就是這樣啊,人均表情包富翁[doge]
晏折淵:這樣啊,那我保存你的表情包應該屬於先富帶動後富吧?
蔣遊哈哈大笑。
原漿醬油:神特麼先富帶動後富,你可是晏氏集團的老闆誒!!還是得晏總帶帶我[可憐][可憐]
發這句話的時候蔣遊不由想到前幾年突然走紅網絡然後被網友徹底玩壞的y省山歌《老司機帶帶我》,小臉逐漸變得通黃,自己和自己打賭晏折淵肯定不知道。
果然,晏折淵根本沒想到別處,而是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個字:好。
不愧是我爹,真古板啊。
對文賢歌這個找上門來的“真爹”完全不感冒,對晏折淵這個只大自己五歲的假爹倒是很熱情,蔣遊雙標得很有自知之明,卻不打算改。
目光掃過晏折淵的微信頭像,是一張星空的照片,星星掛在天上的同時也映在水中,星光細碎如同鑽石。
蔣遊覺得有點眼熟,但轉念一想這樣的照片自己在網上看過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足爲奇。於是不再多想,拿上鑰匙歡歡喜喜地出門喫飯。
散發着濃郁香味兒的熱汽盤旋上升,熱汽後面,已經喫得半飽的蔣遊正託着腮幫子向晏折淵傾倒苦水。
“……我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也能看得見他們在哭,可我覺得好無聊,甚至在想還有完沒完了,好煩。”蔣遊說着,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嚇了他一跳,“晏折淵,你說我會不會是反社會人格啊?”
晏折淵:?
“不是說具有反社會人格的人都很聰明,共情能力差,道德標準異於常人嗎,”蔣遊一邊說一邊進行自我對照,越發覺得危險:“好傢伙,這三點我全中!”
晏折淵哭笑不得,拿起公筷給他夾了一筷子燙好的肥牛卷:“是嗎,那爲什麼我只看見一點?”
“?”
兩人對視,這一點特質頓時表現出來,蔣遊心領神會地點頭:“你說對了,我確實聰明。”
“不要給自己安這種奇怪的人設,你只是不適應這種突然的變化罷了。”晏折淵寬慰他,又狀若無意地批評起徐麗華和文賢歌來:“那對夫妻……”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打從心裏不願意承認這兩人是蔣遊的親生父母,不願意他們把自己散養多年的小白菜摘走,因此脫口就是毫無親緣關係的代詞。
“過於急着宣泄自己的感情,並沒有顧及你的想法,尤其是在已經知道你失憶的情況下。”晏折淵儘量說得委婉,不要摻雜過多的個人感情,但想要做到確實很難,“所以你感到不適也很正常,不要對自己太過苛責。”
蔣遊感覺有被安慰到,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注視着晏折淵的神情就像條被表揚的小狗,“真的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冷血來着,如果換成別人應該會很開心自己被親生父母找到吧。”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更獨立。”
也更獨特。晏折淵想。
喫過火鍋,蔣遊的情緒好了一點,卻和上次一樣磨磨蹭蹭地不願意回去。
晏折淵看出來了,於是很體貼地讓他等一下,自己走到旁邊給陳淮打了個電話。
陳淮:“您出去的時候不是說只是喫頓飯?”
“臨時有點事,”晏折淵道,“我記得下午只有一個電話會議,往後推一推。”
陳淮當然不敢教晏折淵做事,又想下午的電話會議確實不是很重要,尤其是剛纔那位大區經理還特意打電話來向自己打聽晏折淵的心情,話裏話外透露出數據出了點問題,還沒有整合好的意思,能不能再給他點時間。
出於謹慎,陳淮又問晏折淵遇到了什麼事,緊急嗎,需不需要自己過來處理。
晏折淵說不用,想了想還是補充上一句:“是私事。”
陳淮再次感到驚訝。他以爲晏折淵的臨時有事是指喫飯時碰見了其他公司的張董王董李董,對方熱情邀約,晏折淵實在無法推拒,結果竟然是私事?!
私事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在陳淮的印象中晏折淵是標準的工作機器,待人或許不夠寬和,但更加嚴於律己,絕對不會因私廢公。
沒想到今天工作機器竟然宣佈罷工,雖然是暫時的,可陳淮依然感覺自己的三觀有些搖搖欲墜。
只可惜工作機器本人並不在意。
回到桌邊,晏折淵很是自然地問蔣遊接下來打算去哪,就彷彿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事情,而不是臨時決定。
蔣遊當然知道他爲什麼打電話,因此頗有些眼巴巴地看着他,言不由衷地說:“你下午還有事吧,跟我待在一塊兒可以嗎?”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往後推一下也沒關係,”晏折淵笑道,“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想偷懶。”
“但你好像不太精於此道。”蔣遊客觀評價道。
晏折淵坦然承認:“確實。”
“那我教你!!”蔣遊開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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