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作者:海李
“他怎麼了?”

  看着賀年跌跌撞撞的背影,別亦南還有點懵,“怎麼突然走了,我說錯話了?”

  “沒有,你說對了。”收起手機,邵裏摸小狗似的在別亦南頭上摸了一下。

  “爪子拿開,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好,不動手。”邵裏從善如流,轉而爲別亦南解惑:“所以你是真沒看出來?”

  別亦南一臉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賀年那塊玉佩你覺得是什麼材質的?”

  “琉璃吧,”別亦南想了一下說,“這兒的光線太暗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肯定不值錢。”

  “那你知道賀年是什麼身份?”

  “難道不是你朋友?”

  邵裏難得地噎了一下,別亦南哈哈大笑,“傻了吧,被爺涮了吧。”

  邵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看着他,心想誰涮誰啊。

  “說吧,林飛白這位便宜弟弟是什麼身份?”笑夠了,別亦南見好就收,剛纔介紹時邵裏沒說賀年的身份,他也就只當對方是普通朋友,因此還真沒多想。

  “長康集團的小公子可不便宜。”邵裏意味深長地說。

  別亦南:???

  “所以你現在還覺得他脖子上的那枚玉佩是隨便什麼人都有的便宜貨色嗎?”

  酒精消散,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不斷變換的光影裏別亦南終於捕捉到了什麼。

  “我艹我艹,”他連着說了兩句髒話,震驚得手都在抖,“不會吧,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林飛白怎麼敢?!”

  “天天說我是資本家,這時候想不起《資本論》了?”邵裏道,“狸貓換太子,假如真換成了豈止百分之三百的利潤。”

  “可這是犯罪啊!”別亦南道,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聲音太大,連忙壓低:“這就是犯罪吧?”

  說完不等邵裏回答他又自顧自地陷入新的思考,整個人在卡座沙發上坐立不安。

  糾結了幾分鐘,別亦南終於下定決心要把這件事告訴蔣遊,可是剛拿出手機就被邵裏按住了。

  “你幹嘛?”

  “這麼大的事,而且還沒有確定,就先別告訴蔣遊讓他煩心了。況且賀年剛纔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如果是真的,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跟賀長康一起去找蔣遊——假如換成是你,你是更希望親人直接找上門還由朋友告訴你?”

  短暫地思考了兩秒,別亦南被說服了。憑他對蔣遊的瞭解,如果不是徐麗華文賢歌二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太過不堪,父母架子十足,蔣遊大概會真的很高興被他們找到。

  “我覺得八九不離十,希望這位貴价弟弟動作快一點吧。”別亦南喃喃道。

  賀年哪敢不快。

  五分鐘後便坐上了開往某檢驗中心的車。

  司機小黃難得見自家小少爺面色這麼陰沉,原本想開玩笑打趣兩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剛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找好下家,哪怕熱臉強貼冷屁股也要纏着和晏折淵訂婚;不願意在家裏哪怕多待一天,抗拒去醫院接受治療,對自己兒時住過的房間也不感興趣;甚至聽到當年拐賣自己的人販子落網也沒有絲毫波動。

  零零總總的事一件件從賀年腦海中閃過,最終都化作細小卻關鍵的線索,嚴絲合縫地嵌合在另一種真相里。

  而這個“真相”還差最後兩把鑰匙。

  窗外的霓虹漸次從賀年年輕的臉上掠過,他緊抿雙脣,眉目間盡是化不開的陰霾。

  車開上三環,賀年深吸一口氣,碰了碰口袋裏那團包裹着林飛白頭髮的紙巾,調整情緒給檢驗中心的張主任打了個電話。

  “親子鑑定?”正在加班的張主任聞言有些詫異,作爲賀長康的好友,他當然知道賀家大少爺回家的消息,卻不知道今天這鬧得是哪一齣。

  “對,張叔,我現在就把樣本送過去,您幫個忙讓底下人加急做,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出報告!”

  張主任也算賀年的半個長輩,聽他這要求實屬離譜,當即不客氣道:“你做夢呢?”

  “叔,幫個忙吧!”賀年哭喪着臉道,完全不敢想假如自己猜測的是真的,那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怕是自掛東南枝都嫌不夠,“您要是不想過兩天看到我的頭出現在法制新聞裏,那您這次真的得幫幫我!”

  十小時後,在檢驗中心熬了一夜,幾乎快坐成一尊雕像的賀年終於在早晨的鳥鳴聲中拿到了檢驗報告單。

  同樣是毛髮鑑定,這一次的結果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看着白紙黑字的“確認無親緣關係”,賀年不出意外地眼前一黑。

  林飛白果然是假貨!難怪父親一直拖着不給他辦理戶口,也絕口不提向董事會宣佈哥哥回來的消息,就連林飛白提出和晏折淵訂婚,父親都欣然同意,一副無底線溺愛的樣子。

  想到因爲父親沒有立刻給林飛白辦理戶口,自己幾次和父親發生爭執,賀年就恨不得穿回兩個月前狠狠抽自己一頓。

  但隨即他意識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問題。

  ——林飛白頂着賀家大少爺的名頭和晏折淵定下了婚約,雖然是口頭的,什麼儀式和流程都還沒走,但在外人看來這兩人已然是好事將近了。

  賀家大少爺和晏折淵好事將近,不是林飛白和晏折淵!!

  ……真是要命。

  想到這裏賀年不禁心如死灰,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不管怎麼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亡羊補牢,自己可以以死謝罪,真的哥哥必須回來!

  賀年精神一振,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電子音剛起了個頭就被接通了,似乎電話那頭的人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邵裏哥,你還跟你朋友在一起嗎,救命啊!!”

  半小時後,剛走進醫院的蔣遊收到別亦南發來的微信。

  相見歡:醋兒,去醫院了嗎,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蔣遊挑了挑眉,別亦南應該正在跟同事團建,怎麼突然想起自己來了,而且還問得這麼閨怨。

  原漿醬油:剛到,什麼事?

  相見歡:哦哦,那什麼,我有個東西好像忘在你家了,想去取一下。

  原漿醬油:什麼東西,腦子?

  沉默了幾秒,相見歡:哈哈!

  蔣遊更詫異了,通常情況下別亦南不是應該懟回來,說“傻了吧,我根本就沒有腦子”之類的話嗎?怎麼今天是這個反應?

  喝多了?

  原漿醬油:完了,看來真把腦子落在我家了。

  緊接着發了個貓貓攤手的表情包過去。

  別亦南一時沒回復,蔣遊繼續打字: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要是不急的話下午我回家找找,找到了給你送過去。

  這次別亦南迴得倒是很快,而且一連回了好幾條,蔣遊莫名感覺一股心虛從他的字裏行間悄悄逸散。

  相見歡:急!特別急!我現在就要用!

  相見歡:唔你還是別管了,剛好我在你家附近,自己上去找一找就行,就是跟你打聲招呼。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因爲對方是別亦南,所以蔣遊倒也沒多想,果斷回覆:朕知道了,愛卿自便吧。

  下午,晏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晏折淵面無表情地看着手裏的調查報告,陳淮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撰寫報告的人毫無疑問是老手了,以時間爲順序將所有事件梳理了一遍,清晰明瞭。

  林飛白進入長康製藥下屬某單位實習,t市福利院失火,林飛白和蔣遊發生肢體衝突,同天他又去理髮店染了蔣遊的同款髮色,一週後林飛白和賀年做了親子鑑定,回到賀家。

  另外還有一份從警方那裏得到的口供,罪犯名叫張猛。

  “還有一件事,”見晏折淵的目光從兩份報告上移開,陳淮立刻說:“我們的人在調查這些事的時候發現還有另外的人也在調查林飛白,甚至比我們還要快上一步。這份警方的口供就是對方主動‘提供’的。”

  頓了一下,陳淮謹慎地說:“晏總,您看要不要查一下對方的身份?”

  “不用了。”晏折淵把報告扔在桌子上,閉了閉眼睛強壓住心中的怒意。

  “這件事到此爲止,你出去吧。”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當然知道這個“對方”毫無疑問就是賀長康,只是意外於賀長康竟然這麼沉得住氣,硬生生地容忍了林飛白兩個月之久。

  晏折淵不知道賀長康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林飛白的,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他,但可以肯定的是爲了從林飛白身上得到關於蔣遊的線索,避免林飛白狗急跳牆魚死網破,賀長康寧願選擇在外人看起來保守至極的方案,慢慢卸下林飛白的警惕,引誘他露出破綻。

  在這個過程中賀長康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信用替林飛白兜底,拿一份故意模糊重點的報告欺騙晏折淵,讓晏折淵誤以爲林飛白確實是賀錫,繼而答應和他訂婚。

  林飛白果然上當了,真以爲自己的計劃周密,渾然不知身後的黃雀早已逼近。

  賀長康還真是隻老狐狸,晏折淵不由露出冷笑。

  正在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晏折淵看了一眼,默了一息後這才接起來。

  “折淵,事情你應該都已經知道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叔叔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希望你不要計較。”電話那頭賀長康誠懇地說,語氣和他哄林飛白時一般無二。

  晏折淵心想我信你個鬼,嘴上卻冷淡疏離道:“哪裏的話,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

  “這就是還在怪我了,”賀長康哈哈一笑,緊接着話鋒一轉,態度變得認真起來,“不過還有一件事叔叔要拜託你,你能不能先不告訴蔣遊真相,我想親自跟他說。”

  晏折淵沒有說話。

  賀長康便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在a市轉機了,五個小時後到,再給叔叔五個小時吧。”

  顧易山發來消息的時候蔣遊剛從醫生辦公室離開。

  今天上午餘老師的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有幾項指標不是很好,因此還得再觀察兩天,醫生說得很輕鬆,聽起來似乎問題不大,但考慮到餘老師的年紀,蔣遊仍舊擔憂不已。

  微信適時地震了一下。

  易山更比一山高:遊兒,你託哥哥打聽的事有結果了。

  蔣遊眨了眨眼睛,很快想起這回事。

  原漿醬油:哥哥請說,給大佬遞煙.jpg

  易山更比一山高:據可靠消息,林飛白去了長康集團下屬的一家單位實習,原本看他的意思是打算畢業後直接留在那兒工作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只實習了一個月,後面就沒再去了。

  蔣遊心想這可不像他,又問:還有嗎?不是很可靠的那種消息也行。摩多摩多!

  易山更比一山高:嘿嘿,那還真有。林飛白之所以敢這麼囂張有很大可能是因爲搭上了長康集團的少東家,爲了這他還把美術系的那個男的踹了。嘖嘖,我的傻遊兒,你給人背黑鍋啦!!!原漿醬油:啊?

  易山更比一山高:他不是說自己分手是因爲你勾引他的男朋友嗎?其實是他搭上了更高的枝看不上先前那個男朋友了,拿你當個藉口。

  易山更比一山高:嘖嘖真不愧是最毒gay人心,遊兒,怎麼樣,要哥哥們幫你出氣不?

  又和顧易山聊了兩句,蔣遊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林飛白搭上了長康製藥的少東家,想要和前男友分手隨便找個理由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找自己的麻煩?他又打不過自己。

  正想着黃毛的電話打了過來,蔣遊嘆了口氣接起來,瞬間被一迭聲的“哥”叫得頭暈。

  “哥哥哥哥哥!!大新聞!這次絕對是大新聞!!”

  “別哥了,直接說重點。”剛在顧易山那兒當完弟弟,轉頭又在黃毛這兒當哥,連個中場休息都沒有,蔣遊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昨天我拍到有個人來林飛白家找他,待了沒一會兒兩個人又出來了,我聽到那個人管林飛白叫哥!”

  “然後?”

  “然後我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就拜託一個黑客……啊不,我是說網管朋友查了一下,你猜是誰?”

  不等蔣遊有所迴應,黃毛便迫不及待地報出答案,“賀年!就是咱們市的納稅大戶龍頭企業,在全國都排得上號的那個長康集團的二公子賀年!”

  蔣遊:“……”

  等等,賀年不是林飛白的新姘頭嗎?怎麼到這兒又叫起“哥”來了?!

  “哦對了,哥你想不想知道賀年爲什麼是二公子?因爲他上面還有個哥哥早些年被人拐走了,這事x市本地人多少都聽過,我記得我小時候看電視,有一陣所有的電視臺全都是這個賀大公子的尋人啓事。”

  “還有更勁爆的呢!”黃毛得意地說,“他倆出了小區往不同的方向走了,我琢磨跟林飛白也跟不出什麼,還不如跟着賀年看能不能發現有什麼有用的線索,結果真的被我蹲到了!賀年先是去了一家夜店,在裏面待了大概半小時,之後火急火燎地衝出來,上了一輛車直奔銀河醫學檢測中心,一直待到今天中午才走。”

  “我找人打聽了一下,你猜怎麼回事,他竟然是來做親子鑑定的!!!”

  在聽到“銀河醫學檢測中心”時蔣遊就覺得有點奇怪,因爲幾天前他決定和徐麗華、文賢歌去做親子鑑定時也考慮過這個地方,只是因爲位置太遠,再加上徐麗華說附近的生物實驗室也能做,所以纔沒選那裏。

  自己這兩天是捅了親子鑑定的窩了,不然怎麼碰上這麼多做親子鑑定的?

  “……哥你說賀年是做的誰跟誰啊?要我說這裏面肯定有林飛白,總不至於他去夜店的那半小時裏碰見什麼人,然後突發奇想要和人家認親吧!”黃毛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不過也怪哈,這賀年不都管林飛白叫‘哥’了嗎,按理說這應該是已經認回去了啊,怎麼還揹着人家去做親子鑑定呢?”

  ……

  掛了電話,蔣遊神情晦暗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這幾天來接收到的各種信息在腦子裏翻滾匯聚——林飛白在實習中途“勾搭”上賀年,那不久後便開始找人盯着自己,還用無論怎麼看都很牽強的理由找自己打了一架,打完架後立刻搖身一變,成爲豪門少爺。

  蔣遊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擡手揉了揉自己頭頂的某一處,忽然想起自己那天被林飛白薅掉了不少頭髮。

  有點疼。

  如果昨天的黃曆上寫着“宜聚會”,那今天的黃曆上就肯定寫着“宜聯絡感情”。

  短短一天,在先後送走了別亦南、顧易山和黃毛後,蔣遊的微信*訪客又新增一位。

  晏折淵:現在在哪?

  一上來就是爹味十足的發言,非但沒有惹蔣遊反感,後者還很高興能接受老父親的查崗。

  蔣遊秒回道:剛從醫院出來,現在在買咖啡。

  說着順手發了個定位過去。

  晏折淵回他一個貓貓比ok的表情包——很顯然是蔣遊以前發過然後他存下來的:正好在附近,順路送你回家。

  人還是上次的人,車卻換了,今天停在蔣遊面前的是一輛磨砂黑的阿斯頓馬丁。

  把其中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霸總標配黑咖啡遞給晏折淵,蔣遊繞着車轉了一圈,很俗氣地摸了摸車標,這纔回到後座坐好,對晏折淵道:“改天幫我在你的車上拍個照唄?”

  “好啊,合影一張十塊。”晏折淵開玩笑道。

  蔣遊大手一揮,豪爽道:“我出五十,你就穿今天這一身假裝司機,最好再戴雙白手套。”

  說完笑嘻嘻地看着晏折淵,一臉得意。

  駕駛位的司機也忍不住笑了,不過很有職業道德地沒插話。

  蔣遊總體上是個很熱鬧的人,因此晏折淵只問了一句餘老師的病情,他就倒豆子一樣全說了,還順帶分享了一下隔壁病房的老爺子,說他每天都變着法的罵孫子,字字璣珠,句句經典。

  “……”

  晏折淵總覺得這個經歷有些似曾相識,不太能笑得出來,默默低頭喝了口咖啡。

  “就是說還挺可愛的,不是嗎?”蔣遊渾然不覺,興致勃勃地問。

  “……還行吧。”晏折淵勉強答道,同時忍不住皺眉把咖啡放到一邊,太苦了,什麼玩意,真的好苦。

  可是蔣遊卻很甜。

  他說話的樣子,自己把自己逗笑的樣子,得意時揚起的眉梢和翹起的嘴角,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沒喫過苦,從小在蜜罐裏泡大的小孩,隨時隨地向外散發着快樂的能量。

  靜靜注視着蔣遊,這張臉穿過無數枯燥乏味的蒼白時光最終和他以爲會永遠留存於記憶中的另一張臉逐漸交疊重合,彼此覆蓋又分開,晏折淵這纔有了些實感——賀錫好像真的回來了。

  從茫茫人海里,從時光的盡頭。

  像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那樣普普通通地坐在自己身邊,跟自己分享無聊又生動的日常瑣事。

  “晏折淵,你在想什麼?”見他似乎有些出神,蔣遊湊近一點好奇地問。

  晏折淵從沉思中清醒,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去擁抱他,又怕情緒從眼睛裏泄露,只得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目光移向窗外:“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親生父母找到會是什麼樣。”

  蔣遊也想了想,但沒想出來,索性丟到一邊:“不知道。”他說,“不過我覺得那一天應該還要再等等吧。”

  晏折淵:?

  蔣遊又湊近一點,聲音也壓低了,認真地跟他分享祕密:“因爲我現在覺得那對夫妻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應該是有人想要整我。”

  “……怎麼說?”

  “大概是一個我看不慣他他也看不慣我的人做了這個局,但我現在只知道一部分信息,很多地方還搞不清楚,所以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話題沉重,語氣卻異常輕鬆,顯然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裏蔣遊已經把得到的信息和可能的懷疑通通消化完畢,現在的他清醒又敏銳,僅憑藉着一點點線索就揪到狐狸尾巴,因此自信逮住整隻狐狸只是時間問題。

  “等我搞明白了再告訴你。”他笑着對晏折淵說。

  晏折淵點頭,只覺得欣慰又酸澀,恨不得立刻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他,可是卻不行,只好在心裏把賀長康又罵了一遍。

  晏折淵又問他有沒有想過和父母團聚的場景。

  蔣遊說當然有,小時候總想,越長大反而想得越少。

  “是什麼樣的?”晏折淵有些好奇地問。

  “當然是越有排場越好啦。十八個黑衣保鏢開道,後面跟着吹嗩吶的鋪紅毯的撒花的,紅毯一直鋪到我腳底下,我父母從另一頭走過來跟我說兒子對不起,是我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然後我們一起登上等候多時的直升機,再隨隨便便放他個十響八響的禮炮……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蔣遊一邊笑一邊說,還不忘替自己辯解,“小時候嘛,能想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晏折淵也忍不住笑了,卻又想起他還是賀錫的時候冷豔高貴嘴巴又毒,大概會很看不起這樣的排場。

  時間還是改變了一些事情,無關好壞,也無關是賀錫還是蔣遊。

  因爲不論怎樣,不論處於何種情景何種身份,只要遇見了,他總是會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可愛。

  看着晏折淵若有所思的樣子,蔣遊的心理活動同樣豐富。

  他在想自己說的這些都是剛到福利院頭兩年的想法了,隨着年紀漸長,他已經不再期待能被父母找到,更不期待多大多華麗的排場。後來每年過生日收到晏氏送來的蛋糕,吹蠟燭的時候他都只有一個願望——真希望有一天能見見這位資助自己的好心人,自己一定會努力報答他的。

  而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車很快開到蔣遊租住的小區門口,晏折淵的司機記憶力超羣,幾乎停在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地方。

  臨下車前蔣遊忽然想到什麼,笑了一下。

  “晏折淵。”

  “嗯?”

  “上次你送我回來,一下車我就收穫了一對‘父母’,今天你又送我回來,你說會不會還有一對父母等着認我當他們的兒子?”

  晏折淵:“……”

  “開玩笑的,我走啦!”

  回到家,果不其然看見徐麗華、文賢歌兩人在門口等着,頗有守株待兔的架勢。

  只是如今形勢易轉,誰是兔子還真的不好說。

  見蔣遊從電梯裏出來,徐麗華正要開口,蔣遊卻轉了轉鑰匙道,“有話進去再說吧。”

  徐麗華自然同意,吃了一天的閉門羹,給蔣遊打電話也沒人接,更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自己和文賢歌只好傻乎乎地在門口等着,她早就累了。

  進了門,熟門熟路地拿了杯子給自己接了杯水,徐麗華在沙發上坐下,清了清喉嚨準備跟蔣遊談解約的事情。

  “小寶,爸爸媽媽已經籌到了——”

  話才說到一半,門鈴響了。

  “稍等。”蔣遊做了個手勢,起身去開門。

  門外,一個滿身風塵僕僕、面相嚴肅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英俊卻滿臉寫着懊悔的年輕男孩並肩站着,一見蔣遊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孩子,我是你爸爸!讓你受苦了!”

  “哥哥,我是你弟弟!我錯了!!”

  一個聲音沉鬱頓挫,一個聲音鏗鏘有力。

  都很大聲,足夠客廳裏的兩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徐麗華和文賢歌:“???”

  沒有特別喫驚或者訝異,蔣遊像是做好了思想準備般朝後退了退,示意門口的兩個人進來。

  “果然又來了。”指了指沙發上坐着的徐麗華和文賢歌,蔣遊淡定地提議:“要不你們先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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