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作者:海李
x市並不臨海,想要看海得去隔壁的y市,開車的話單程大約需要十個小時。

  晏折淵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中會有這麼一天,拋開安排好的工作和行程,說去看海就立刻出發。

  沒跟晏老爺子和賀長康打招呼,刻意繞過了跟拿破崙玩飛盤的賀年,兩個人回到晏家取了車,就這麼風風火火地上路了。

  等晏折淵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凌晨一點半,他們剛進入y市,正駛入某個路邊的加油站。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蔣遊睡着了,腦袋抵住車窗,暖黃的燈光從車頂傾落,在他的睫毛下面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遊遊,醒醒。”他輕輕拍了蔣遊一下,側身過去替他把安全帶解開。

  蔣遊睡得很淺,察覺到動靜便醒來,只是剛睜眼的那幾秒還有些呆。

  “好黑啊。”看着窗外如墨的夜空,蔣遊擡手揉了一下眼睛,再準備揉第二下的時候被晏折淵拉住了,他慢半拍地轉過頭望着晏折淵:“晏折淵,咱們到哪了?”

  “已經進入y市了,再有兩個小時就到了。”晏折淵說,看他不再揉眼睛了便收回手將車上的廣播關掉,“餓了嗎,下去喫點東西吧。”

  兩個人在便利店裏買了三明治和熱咖啡,蔣遊又挑了盒包裝精美的藍莓,才吃了兩個便覺得酸,於是把剩下的一股腦給晏折淵。

  加滿油,重新回到車上,完全清醒過來的蔣遊很踊躍地表示自己可以開車。

  “你都開了七八個小時了,休息一會兒吧。”蔣遊說,很自信地去拉駕駛位的車門,“偶爾也給我個機會孝順孝順你。”

  “好。”晏折淵從善如流,心裏油然生出一種孩子長大懂事了的欣慰感,老父親一般坐好了。

  “準備好了嗎?”設置好導航,蔣遊看着外面延伸到路燈盡頭的柏油公路,一臉顏色地問。

  晏折淵笑了一下,很配合地說:“時刻準備着。”

  “那就出發!”

  汽車再次上路,像一尾魚遊進夜的海洋。

  蔣遊清醒的時候總是很熱鬧,他問晏折淵有沒有看過海,看過幾次,都是和誰一起,這些問題晏折淵一個都答不上來。因爲以往看海的經歷都十分普通,每一次都和上一次一樣毫無新意可言,次數多了,就連大海本身也變得平淡普通起來。

  “那你賺了,”蔣遊得意地說,似乎很肯定這次是不同尋常的,“你即將見證我第一次看海的經歷。”

  “以前沒看過?”晏折淵問,繼而想起蔣遊這些年的經歷,忍不住微微皺眉。

  “沒啊,t市和x市都是內陸城市啊。”蔣遊說,又想起了一件事,“高中畢業那年本來和餘述哥約好一起去海邊玩,結果臨出發的時候他接到任務,所以行程泡湯了。”

  “虧我前一天晚上還背了兩首詩呢。”蔣遊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你懂吧,就是準備在甲板上大聲朗誦的那種。人第一次看到海不都有點激盪的感覺嗎,我怕自己到時張嘴就是‘大海啊你都是水’,所以連夜背了兩首。”

  說這話時蔣遊一點都不沮喪,還是興致勃勃的樣子。就算過去因爲期待落空而失望委屈過,但現在這個願望馬上就能實現,所以沒時間去回味不好的情緒。

  要永遠都活在當下。這是蔣遊對自己的要求,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現在還記得嗎?”晏折淵問,好奇當年的蔣遊爲看海準備的究竟是哪兩首詩。

  “你想聽啊,”蔣遊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說,“叫小孩兒背詩是要給壓歲錢的。”

  晏折淵毫不猶豫地發了兩個紅包,然後說:“現在請蔣遊小朋友給大家背兩首關於大海的詩。”

  “好嘞,”蔣遊清了清喉嚨,“大海啊,你都是水!”

  晏折淵:???

  “這算什麼,電信詐騙?”晏折淵哭笑不得,忍住想在蔣遊頭上敲一下的衝動,“還是錢不夠,得再加點?”

  “哈哈哈哈逗你的,”蔣遊哈哈大笑,笑完了才繼續說:“我那時候準備的是普希金的《致大海》,還看了好幾個朗誦視頻,力求還原出這首詩雄渾奔放的思想感情。”

  這首詩不算冷僻,饒是晏折淵這種自認爲缺乏文學素養的人也記得開頭的兩句。

  “再見吧,自由奔放的大海/這是你最後一次在我的眼前/翻滾着蔚藍色的波浪/和閃耀着嬌美的容光……”

  蔣遊背得很好,每個字都動聽,晏折淵忍不住再次點開錄音把這一首也錄了下來,和上次的《與李白同遊高速公路》保存在一起。

  一首結束,晏折淵真誠鼓掌,又問他:“另外一首呢?”

  “忘了。”蔣遊這次倒是沒騙他,畢竟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就算是清緩存也清掉了好幾次。

  “但我剛纔付了兩首詩的錢吧?”晏折淵偶爾也想逗逗他。

  “是啊,所以你上當了,”蔣遊理直氣壯地說,“喫一塹長一智,我這是在教你人生的道理,晏折淵,下次要長記性啊。”

  “不要下次,這次的事這次就解決。”晏折淵笑着說,似乎很篤定能讓蔣遊想起來,“想想辦法吧。”

  晏折淵總是冷淡的,進入少年時期後就愈發像塊石頭,因此就連晏老爺子都很少見過他這般溫柔耐心的模樣。換成旁人被他這麼盯着大概會立刻宣佈投降,可惜蔣遊偏不喫這一套。

  “沒辦法,忘了就是忘了。”蔣遊非常冷酷。

  “再想想,一定有辦法吧,”晏折淵誠懇地說,“我加錢。”

  “都知道上當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蔣遊痛心疾首,“這不是加錢就能解決的問題!”

  正說着,蔣遊只覺得自己的手機震了一下,再一下,然後是第三下。

  晏折淵一連發了三個紅包,晃了晃手機,目光伴隨着窗外的風投向蔣遊。

  “可惡的資本家休想用金錢腐蝕我空空如也的大腦!”

  “是嗎?”晏折淵又發一個。

  “沒錯!我今天還要教你一個道理,那就是金錢不是萬能的!”

  “真的想不起來?”第五個。

  “再想想好嗎?”第六個。

  “難道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第七個。

  蔣遊繃不住了:“啊啊啊別發了你人傻錢多啊!!”

  “我可以傻,你聰明一下好不好?”第八個。

  “晏折淵你夠了,不要再用金錢侮辱我了!我要生氣了!”

  “這就生氣了?爲什麼生氣,是我做得不好嗎?”

  “怎麼才能不生氣?把明年的壓歲錢也提前發給你行不行?”

  “遊遊你說呢?”

  手機又連着震了三下。

  要不是在開車,蔣遊非要抓住晏折淵的肩膀好好教訓他一下才行。但開車就是很耽誤事,還不能太分心,自認落敗的蔣遊很是後悔自己剛纔不該心疼老父親年紀大久坐勞累,只得忍辱負重道:“別發了別發了我認輸,我現在想!想不出來現編一首給你行了吧!”

  “好啊,”史無前例地在交鋒中取得絕對的勝利,晏折淵忍笑看着蔣遊,還做出一副很是關切的樣子,“不過現編很難吧,要不要再給你發點潤筆錢?”

  “啊啊啊晏折淵!!!”

  再逗下去怕是該撲過來咬人了,晏折淵見好就收,在蔣遊警惕的注視下把手機放回口袋。

  “有錢人真可惡!!!”蔣遊悲憤道。

  晏折淵一派淡定:“有錢人是你爸爸。”

  “真爸爸不可惡,你這個假的最可惡!竟然妄想用錢玷污高貴的文學!!”

  晏折淵作勢要再把手機拿出來。

  “別別別!有話好說,我想起來了!”

  “——大海啊都是水?”

  “不是這個!”蔣遊怒道,把一首原本充滿情懷的小詩背得鏗鏘有力。

  “我的心是一隻碗,是最常見的那種/用來喫飯。可我的碗裏/沒有糧食也沒有蔬菜/只有月光、愛情和苦難……”

  “我本來不會唱歌,我的心卻滿滿/滿了還加,就流成了一片……”

  “……/我一路不停地走過去/去往一個名叫大海的碗/傳說那碗裏有個孩子……”

  叫太陽。

  晏折淵在心裏輕聲接道。

  他看着身邊有點氣又忍不住笑意的蔣遊,只覺得光芒都從對方的眼睛裏流淌出來,真的好像太陽。

  又往前開了一會兒,蔣遊要求換司機。

  他自覺開車實在太限制發揮了,不然以自己的實力,剛纔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輸給晏折淵。

  晏折淵當然答應,笑着和他交換了位置。

  “表演個節目收了這麼多壓歲錢,我看看,”坐回自己心愛的副駕駛,蔣遊摸出手機,故意湊到離晏折淵很近的距離一個個把紅包點開,每點開一個都說:“謝謝爸爸,祝爸爸身體健康。”

  “工作順利。”

  “笑口常開。”

  “長命百歲。”

  “永遠年輕。”

  他充分發揮自己身爲文科生的特長,每句祝福語都不重複,祝完了2022年就接着祝2023年,一直點到最後一個紅包。

  “太不容易了,說得我都沒詞兒了,可見壓歲錢也不好拿。”蔣遊故作苦惱地嘆氣道。晏折淵“嗯”了一聲,叫他:“遊遊。”

  蔣遊:“?”

  “你有沒有想過我開着錄音,等會兒把這段話給賀叔叔發過去。”

  蔣遊:“???”

  晏折淵伸手過來在他的頭上揉了揉:“真乖。”

  蔣遊:“……”

  乖是不可能乖的,才老實了一會兒,蔣遊又突發奇想。

  “晏折淵,你有遊艇嗎?”

  晏折淵聞言轉過頭看他。

  “私人遊艇啊,你有嗎?”夜風從半落下的車窗吹進來,如同一隻微涼的小手輕輕擦過蔣遊的面龐,他微微眯着眼,笑容裏滿是不懷好意:“我不僅想看海,還想坐遊艇去海上玩,爸爸可以嗎?”

  睡夢中的陳淮被一通電話驚醒。

  當聽清晏折淵的要求時,一向自詡冷靜的陳淮也不禁愣住了。

  聯繫一艘可以出海的遊艇,現在?拿開手機,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陳淮頓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一定是做夢,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做這麼真實的夢,了不起了不起。

  誰不知道我的老闆是著名的工作機器,絕對不可能會在凌晨兩點要什麼遊艇。

  除了做夢不可能有第二種解釋。

  陳淮正要倒下,卻聽電話那頭晏折淵再次開口:“不要小型的,最好是中或大型遊艇,如果聯繫不到的話就換成乾淨點的漁船,具體你看着辦,總之一個小時後我要出海。”

  “出海?”陳淮本能地反問。

  “對,看日出。”晏折淵道。

  陳淮:“……”

  等了等,沒聽到回答,晏折淵有些詫異:“陳淮?”

  “知道了,”陳淮終於清醒過來,在這一瞬間感到非常絕望,然而他的年薪卻不允許他說不,“我馬上去辦。”

  大概是臨時聯繫遊艇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一小時後,蔣遊和晏折淵順利登上一艘嶄新的漁船。

  通體純白色的塗裝,雙層甲板,看上去十分漂亮。

  負責開船的是一對父子,話很少,帶着蔣遊二人稍微參觀了一下,告訴他們哪些能碰哪些不能後便鑽進船長室了。

  於是一整片海洋和海天之間的風、浪潮、偶爾飛過的一隻落單的海鳥便都屬於蔣遊和晏折淵。

  夜晚的海洋很黑。天空上沒什麼星星,月亮也隱沒在如紗的雲層後面,只有一層霧濛濛的清輝懶懶地潑灑在海面。

  船很慢地開着,海水被一層層推開,一道道光滑的波浪向四周奔涌,轉眼又被撫平。

  空氣裏全是海的氣味,潮溼的,鹹腥的,卻不惹人反感,至少蔣遊很喜歡。

  但還是太黑了,投注在海面上的目光如同投注在夜空裏,只在很偶然的情況下才會得到星光的迴應。

  趴在舷牆邊上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看出來,但依然覺得心滿意足,蔣遊盤腿坐下,想了想,又幹脆和衣躺下。

  像上次在晏折淵家裏那樣。

  這次晏折淵不用他招呼,很自覺地躺在了他的旁邊。

  機器嗡鳴,甲板微微震動,海浪一波波翻涌,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白色的船體,發出輕柔而規律的聲音。

  世界在這一瞬變得很大,但人的感官卻隨之縮小,彷彿在天與海之間只剩下了蔣遊與晏折淵兩個人。

  無人在意的這一刻,宇宙盡數歸屬他們,隨着他們的呼吸一同震顫。

  當世界安靜的時候,人總是會想得很多。

  “月亮好圓。”沉默了一會兒,蔣遊開口說了一句廢話。

  晏折淵應了一聲,單純地附和他。

  蔣遊還是看着月亮,像是晏折淵住在月亮裏。

  “晏折淵,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應該不是想背詩吧。”

  “重猜!”輕輕踢了他一腳,蔣遊沒好氣地說,“不準再提背詩了。”

  晏折淵搖頭,目光便隨着腦袋晃動移到蔣遊的臉上,然後停住了。

  “猜不到。”

  蔣遊笑了起來,有些得意:“你看過《楚留香》嗎?”

  他只是問,卻並沒有指望晏折淵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楚留香也有一艘船,不管閒事的時候就和他的紅顏知己們住在船上,他的好朋友偶爾也會來船上找他。”

  “有一次南宮靈來找他,兩個人把船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楚留香喝得爛醉,跳到海里去捉月亮,南宮靈不僅沒攔着還跳下去幫他的忙。”

  “然後呢?”晏折淵問。

  “月亮沒捉到,但是捉到一隻大海龜,他們就一塊兒把海龜吃了。”蔣遊說,“是不是寫得很好?”

  晏折淵點頭,想斟酌一下用詞卻還是說:“很浪漫。”

  “對,屬於兩個男人和好朋友之間的浪漫。知己難得。”

  蔣遊忽然翻身轉向晏折淵,兩個人原本就是挨着躺的,這下湊得更近了,倘若從半空俯視就能發現蔣遊幾乎是貼在晏折淵身邊的。

  “晏折淵,”他很少見的流露出緊張和不好意思的神情,眸子亮若星辰:“如果我也跳下去捉月亮,你會跟我一起嗎?”

  “會。”晏折淵毫不遲疑道。

  “那咱們能捉到海龜嗎?”

  “可能性不大,但我會努力。”

  蔣遊忍不住笑起來,用雙手撐起上半身,整個人離晏折淵更近了,“要是捉到了也一起喫?”

  這次晏折淵卻是頓了一下,然後也跟着笑了,“這個不太行。”

  蔣遊:“?”

  “海龜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捕獲、屠宰、販賣海龜是違法行爲,”晏折淵擡起眼睛看着上方的蔣遊,聲音裏滿是笑意,“所以還是換個別的喫吧。”

  蔣遊看着晏折淵,晏折淵也看着他,兩雙眼睛裏除了倒映着夜空和星星就是彼此,於是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楚留香有很多好朋友,可蔣遊認爲南宮靈是最獨特的,因爲楚留香沒有再和別人一起捉過月亮和海龜;

  就像蔣遊也有很多朋友,可從頭到尾他都只想跟晏折淵一起捉月亮和海龜,儘管其實他倆什麼都捉不到。

  天快亮時蔣遊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一些煙花棒。

  他以前覺得海邊和煙花棒的組合俗到不行,但此時此刻卻心甘情願也成爲俗人中的一個,催着晏折淵點燃。

  晏折淵不抽菸,身上沒有打火機,於是去問船主父子借了一個來。

  火苗在海風裏搖晃,一點點湊近,然後“呲啦——”一聲。

  金色的火焰瞬間炸開。

  “晏折淵,快來幫我拍張照片!”蔣遊高興得像個小孩兒,用一根把另一根引燃。

  一簇簇跳躍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光影明暗交錯。

  晏折淵拿出手機,點開相機的時候卻錯手選了視頻。

  鏡頭裏蔣遊笑得燦爛,煙火都淪爲他的點綴。

  也就在這個瞬間,太陽從遙遠的海平線驟然躍出,一抹紅霞出現在極遠處的海面,無窮無盡的海浪如同着了火,燃燒成各種或深或淺的顏色。

  天空一片亮白,夜裏積蓄的水汽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迅速上升,仿若數條被風裹挾着的飄帶。

  夜晚把管理權讓渡給白晝,周遭的一切重新恢復色彩,世界從夢中甦醒。

  晏折淵卻沒有醒,甚至覺得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墜入進更深層的夢裏。

  在朝陽和煙花的簇擁下,他聽到蔣遊語氣平常地問:“晏折淵,你想跟我結婚嗎?”

  起初他以爲自己聽錯了,正想搖頭,卻發現背對自己面朝大海的蔣遊似乎有些緊張,整個肩膀連同背部都不自覺地緊繃着。

  晏折淵不由頓了一下。他想告訴蔣遊他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不必爲別人收拾這不尷不尬的爛攤子,只要快快樂樂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蔣遊卻又開口了。

  “我想過了,如果事情不是很嚴重的話爸爸大概根本不會跟我提起,更不會讓我們兩個坐下來好好談談。從這個角度考慮,突然取消婚事的影響可能比我之前以爲的要大得多,對我們兩家都是。”

  “不過對你更差一點,”蔣遊說着忍不住笑起來,肩膀輕輕顫動,“畢竟你是被坑了才入局的,如果沒捲進這件事裏,你原本應該有更多的選擇吧。”

  似乎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晏折淵皺起眉頭道,“你也有更多的選擇。遊遊,你不必爲任何人的任何錯誤買單,只需要對你自己負責。”

  “嗯,”蔣遊應了一聲,轉過身看着晏折淵:“所以要跟我結婚嗎?我可以對自己負責。”

  無論換誰來在此時此刻都很難說不。

  晏折淵自然不外如是。

  也許該怪初生的朝霞太美,又或者怪夜裏的煙火璀璨,怪海風怪浪潮怪路過的飛鳥,總之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蠱惑了人心,才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朝着一個從未想過的方向狂奔而去。

  什麼小白菜什麼菜園子什麼情同父子,這些輕飄飄的東西連同他所剩無幾的道德感都在霞光的照耀下瞬間化作飛灰,他聽見自己說“好”。

  太陽徹底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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