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平地狂瀾

作者:放鴿子
因呂布的突然歸來,周瑜善解人意地並未久留,很快便恭恭敬敬地起身告辭了。

  燕清準了,目送他離去後,方看向一身清爽,只是深陷的眼窩處透了點青的呂布,親暱地伸手,親自替他理了理一縷亂翹的頭髮,笑眯眯道:“辛苦了,此行可有遇到什麼麻煩?”

  呂布跟一隻被馴服的大貓似的,垂着腦袋,極享受在燕清肩頭輕輕地蹭。

  直蹭得燕清快站不穩了,才依依不捨地坐下,據實相告道:“有那麼一點。”

  燕清在席上挪了一挪,往後一挨,就完完全全地偎依在了呂布懷裏,親親密密地像一個人。

  呂布受寵若驚地伸出雙手,試着摟住燕清肩頭,燕清由着他,笑道:“說來聽聽。”

  呂布美滋滋地咧了咧嘴,費了會兒定神後,簡單道:“還不就是陳溫留下的爛攤子,本初小兒也沒收拾?領了先頭部隊出城,還沒跑多遠,就被一窩子黃巾流寇被包圍了。”

  呂布打自孃胎出來,還是頭回被人爲劫馬兒而攔下,瞅着仗人多勢衆而凶神惡煞的這一夥雜牌兵,當場也愣住了。

  ——等一醒過神來,就拿出萬人敵的威風霸氣,提着方天畫戟,就把那夥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打得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把攔他的徹底打散還不夠解氣,愣是追着潰兵回了寨柵,將剩下的也給一鍋端了。

  燕清忍笑:“他們倒是勇氣可嘉。”

  呂布哼哼一聲:“自不量力。”不等燕清再開口,他便按耐不住地將話題轉回自己最關心的事兒頭上了:“方纔那公瑾是……”

  燕清莞爾:“你給忘了?我曾跟你提起過。便是伯符那位總角之交,別看他年紀尚小,卻是滿腹經綸,博古通今,與伯符恰成互補。”

  呂布早已忘了個乾淨,訕訕一笑,又想起什麼,訝了一聲:“世家子?”

  燕清嗯了一聲:“南邊不比北地,士族豪強能派上的用場要大上許多。”

  各個集團享有的義務必須和權利對等,政權才能穩定地持續下去。

  畢竟袁紹之所以立足得輕鬆,靠的是汝南袁氏的積威和士族階層的支持,這樣的優待,就不可能發生在燕清身上了。

  不過就算是本土士族,也非是抱成一團,齊心共氣的。

  不把袁紹放在眼裏的,大有人在。

  譬如周陸兩家,從頭到尾都只冷眼看袁紹折騰,並不隨大流站位,甚至還等着別勢的大軍南下,來‘解放’他們;還有早年的流亡北士,也毫無參與進來的意願,就如二張一般,繼續隱居。

  呂布一向不擅梳理這些關係,也不拿短處來較真了。屏息思考片刻後,認真問道:“主公可有用得上布的地方?”

  燕清擡起一手,安撫性地拍拍他臉:“不用你操心。”

  出讓一部分利益,於從未打算要獨佔揚州的他而言,其實並非是多大的損失——跟其共存的,永遠是風險。

  此時此刻在政治上,南地的重要性,遠比不上北方。

  只要讓揚州的本土勢力感覺政治上不受排擠,仕途上受重用,經濟上不遭盤剝,武力上因被震懾而不敢妄動,維持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凝爲利益共同體……燕清就十分滿意了。

  地方上的官吏,除州牧和別駕外,都可以讓被舉薦篩選過的本籍名流擔任,但負責舉薦的中正官和治安的尉官,必須是燕清這邊的人。

  燕清已有了成算,暫擱下這頭,詢起另一件事:“你途中經過的城池,府庫的情況都如何了?”

  呂布搖頭:“具已空竭,百姓面有飢色。”

  袁紹孤注一擲,趁燕清外徵而親討豫州時,打的算盤就是大不了換個地方,是以並未留下什麼後路。

  家底都給掏乾淨了。

  燕清蹙了蹙眉:“正如我所料。明日便派人以傳教的名義,散些錢糧衣物,助百姓過了這一關罷。”

  呂布真心實意地拍了個馬屁:“主公心慈仁善,揚民定將感激涕零。”

  燕清回過頭來,衝他眨了眨眼,黠道:“還不是多虧了呂夫人這位賢內助?”

  呂布被燕清發過來誇了這麼一句,登時心花怒放,忍不住摟着心尖尖上的主公親了又親。

  二人溫存膩歪一陣,到底顧忌着場合不對,並未繼續。

  而沒多久之後,風風火火闖入的郭嘉的出現,也證明了此舉的正確性——

  “主公。”

  郭嘉眉頭緊擰,來不及行禮,甚至都沒多看忽然出現的呂布一眼,徑直將已打開看過的急報攤開,大步跨來,呈於燕清面前,急匆匆道:“大勢有變。”

  呂布背脊繃起:又來事兒了?

  看郭嘉神色匆忙,眉宇煩躁,燕清的心已提了起來,半句廢話都不說,往那紙上一掃——

  饒是他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這紙上的消息,給震得一時無語。

  呂布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登時咋舌。

  “羌胡犯境,陛下親征,遭劫。”

  燕清深吸口氣,終是沒忍住,勃然大怒地猛一拍案,憤然而起:“劉康到底在搞什麼鬼?!馬騰韓遂呢?皇甫嵩呢?盧植呢?王允呢?怎麼一個都沒攔着,一個都沒擋住?!”

  燕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整整五萬京兵,又有百戰老將皇甫嵩坐鎮,加上因他早早打掉董卓、使巍峨帝都也未被焚燬,他幾乎能打包票,只要有萬把人,就足夠把洛陽守得固若金湯。

  哪怕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只要劉康堅守不出,又有老將皇甫嵩鎮場,盧植穩定民心,再派人尋求遠在豫州的燕清的救援,也鐵定來得及。

  可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天底下還有人能如此異想天開,自尋死路。

  誰想到李傕郭汜沒機會禍亂洛陽,胡羌匈奴也就小打小鬧,就連蔡文姬都平平安安地隨父親來到豫地當起了教書先生,鑽研學問,而沒被劫走了,竟然還能換成劉康?!

  要說被封了徵西將軍的韓遂和馬騰,在其中沒動什麼手腳,燕清決計是不信的。

  他們若沒摻和進來,謊報軍情,那以劉康的惜命,就不可能當這是積累聲望的大好機會,跑去御駕親征。

  燕清眸底冰冷,譏笑:“哪個狗東西攛掇的?膽子不小!”

  然而這會追究責任,也是爲時已晚,於事無補。

  不等唯二在場的郭嘉和呂布開口,他再又暴躁地踱了幾步後,勉強讓自己冷靜幾分,有條不紊地開始下達一道道指示:“水軍的訓練先停下,將徐榮、陳宮調來揚州,暫領州牧,別駕人選由他自己定去;着文若派兵增援冀地,與公孫瓚速戰速決……”

  一口氣說完後,燕清看向呂布,略緩和了語氣:“得辛苦你了,將士疲乏,情況再緊急,也得容他們休息一宿,明日再點三萬兵馬開拔,北上途中,還得蕩平袁紹餘部,捎上公達他們。”

  呂布趕緊應了,剛要出去執行,就被郭嘉攔住了:“且慢。”

  燕清擡眼,看向郭嘉。

  郭嘉搖頭:“主公稍安勿躁。若倉促起兵,定受潛敵之害。”

  燕清凝眉,懇切道:“願聞其詳。”

  郭嘉道:“異族僥倖劫走天子,殺之無益,不過勒索好處罷了。況且這一醜事,目前並未被公之於衆,不過是留駐洛陽的探子所傳。”

  這些年來胡兵犯境雖然頻繁,不過是趁朝廷勢頹、天子昏庸這‘虛’而入,要真正與中原主力軍爲敵,卻是毫無底氣的。

  劫走一個有名無甚實的少年天子,只等於給他們一個勒索錢糧的大好機會罷了,只要還有點腦子,就不可能傷害劉康這個寶貴人質的性命,導致與大漢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怨。

  當然,叫劉康受皮肉之苦,驚懼屈辱,再獅子開大口,倒是可能的。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燕清揉揉跳個不停的眉心,理智總算慢慢地回來了:“不錯。多虧奉孝提醒,我方纔着急上火,差點鑄成大錯。”

  消息要是傳開了,燕清這一天下皆知、世所讚揚的大忠臣,就必須帶兵去救。

  但任誰都知道,身爲堂堂天子,御駕親征反被敵軍劫走,那無疑是震驚天下的奇恥大辱。

  劉康就算沒有性命之虞,之前辛苦積攢的威望,也將付諸東流,蕩回谷底了。

  爲了保住朝廷的聲譽,天子的威嚴,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刻,當然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甫嵩怕是還想先試憑一己之力,看能不能將人救回來,挽回一下局面。

  加上探子得力,倒是給了燕清一個緩衝的空間,有時間去謀劃。

  燕清在想通這點後,知道自己還有不少時間,嘆了口氣,看向呂布道:“奉先你先回去歇着,養足精神待命罷。我需去信予文和他們,具作商榷。”

  呂布分得清輕重緩急,見燕清神色疲憊間又難掩煩悶,縱心疼得厲害,也只有聽命下去歇息了。

  郭嘉再次提醒:“主公只需等上幾天即可,不必專程寫信告知他們情況。”

  燕清猛一拍額,哭笑不得地承認:“是我氣傻了。”

  探子派出的快馬從京城出發,等送到最遠的揚州,沿途的冀、豫和兗三州,他們肯定早就得到劉康被俘的消息了。

  郭嘉笑笑,一針見血地指出:“最心急如焚的人,定不在此,而遠在京師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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