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三人閒聊
郭嘉雖不曉‘借東風’是個什麼典故,卻不妨礙理解出燕清的意思,淡然道:“若所需工匠不多,倒能考慮。”
燕清頷首。
跟赤壁之戰前、爲訓練一支像樣的水兵,還得興師動衆在鄴城挖湖的曹操不同,受燕清管轄的地方有大有小,有南有北,有旱有湖。管理起來雖要麻煩一些,可在訓練不同兵種上,則有極大的優勢。
郭嘉問:“揚州那邊,公臺還應付得來麼?”
燕清莞爾:“南邊人才濟濟,有他坐鎮,再有子敬子瑜在旁,哪怕不算上伯符他們,也是穩妥得不能再穩妥了,反倒是文和滿腹牢騷。”
郭嘉好奇道:“按理說以文和之能,處理那些個政務,早已駕輕就熟了,這回遠征,也因羌地無趣,一早就被他拒了去,特意留下持中的,這時何來抱怨?”
燕清笑道:“蔡中郎的掌上明珠明歲將嫁,他爲此專程趕製了一架好琴,每日琴聲不絕於耳,他喜靜不喜樂,自是頭疼而不好言。”
郭嘉微訝:“噢?將嫁何人?”
呂布可不曾忘了那蔡家小娘子差點成了主母之事,耳朵倏然豎起,面上倒不露分毫。
燕清不賣關子:“諸葛子瑜。”
具體怎麼談成的他不清楚,但既然雙方都十分滿意,他也樂見其成。
在呂布美滋滋地啃着剝好的果子的時候,燕清也與郭嘉閒聊得差不多了。
只不過,燕清一流露出有要送客的意思,郭嘉便警惕起來。
他剛要尋個藉口再賴一會兒、好歹將呂布一道帶出去,燕清便已以不容商榷的口吻道:“今日的補湯你怕是還沒用罷?時候業已不早,你該回帳歇息了,速去!”
郭嘉施施然地起了身,挑眉看向呂布:“呂將軍?”
“羌地苦寒陰冷,爲免主公擔憂,還請奉孝好好保重身體纔是。”呂布眼底淨是幸災樂禍,面上卻只淡定道:“待布用完這幾顆鮮果,便也告辭。”
郭嘉還欲再辯解幾句,卻招來了燕清的誤會。
燕清蹙着眉,狐疑看他:“莫不是蜜餞用完了,又要想什麼託辭來避服藥湯罷?”
郭嘉可是有類似的前科的。
郭嘉矢口否認,燕清卻未被打消疑心,而是愈發催促起來。
郭嘉難得嚐到了百口莫辯的滋味,偏偏不能挑明瞭那莽夫的狼子野心,實在無法,只有悻悻然地回帳去了。
他後腳剛出,燕清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枕在了呂布的大長腿上。
呂布:“!!!”
燕清感受到被枕着的那條腿的僵硬,忍着笑,朝不知所措的呂大將軍伸出一手,淡淡道:“拿來。”
冷不防地被燕清這般對待,呂布受寵若驚之餘,竟是結巴起來:“主、主公?”
燕清仍閉着眼,後腦勺在他腿上蹭了蹭,調整了一下躺姿,將手又朝他伸近幾分,笑道:“裝什麼傻?”
呂布懵了一懵,全然不知燕清是什麼意思,也不好意思問,索性將一手搭了上去,緊緊握着。
沒想到會忽然變得這般沒有默契,把**差點換成了訓狗的握手動作,燕清不由嘴角抽抽,哭笑不得道:“……伸手作甚?我方纔給你剝了那麼多果子,你難不成是一顆都沒給我留?”
呂布下意識地瞟了眼已是精光的銀盤,一臉無辜。
好在燕清不過是逗呂布玩玩,並非真是饞果子了,是以並未揪着這事調侃不停,而是很快換了話題:“不過這紙包不住火,再有信使來,就不殺了,省得被盧太傅知曉後惹出風波來。”
呂布眸中神光一動,屏息靜聽。
燕清不急不緩地繼續道:“……就在附近挑個地方,與那位國主談談罷。”
呂布不假思索道:“布亦往。”
“不可。”燕清曲指在他下巴上敲了一敲,含笑道:“我若不肯單刀赴會,徹裏吉豈敢隻身前來?若是帶了你去,與領上千軍萬馬,又有何異?”
呂布對這換做平常、早能叫他心花怒放的誇獎話充耳不聞,登時急得幾乎要拍案而起,若不是及時想起燕清還枕着自個兒腿這茬,早不能坐住了,現卻只能壓低了聲音拼命反對:“甚麼單刀雙刀的,主公不是使劍的麼?這且不提,這般行事萬萬不可,還請主公三思!!!”
燕清早在開口前就對這反應有所預料,便笑眯眯地睜了眼,先親暱地撩開對方武袍下襬,兩指一動,輕輕揪了下那肌肉**的勁瘦腰身,想借此緩和一下氣氛。
不想呂布滿腹愁緒,又不是什麼敏感體質,根本紋絲不動。
燕清計未得逞,只有將兩指換成了整隻手,在對方小腹上狠狠揉了幾把,笑盈盈道:“回魂了回魂了。”
呂布這才耷拉下眼皮,狹長眉目中神色莫測,面無表情地應道:“唔?”
燕清自知理虧,輕咳一聲,給臭着臉的呂布提了個醒:“那日我化作公瑾模樣破冰牆的情景,你該不是已經忘了乾淨罷?”
呂布心裏煩悶,故意甕聲甕氣地回:“自是未曾。”
燕清輕笑一聲,淡淡道:“那徹裏吉若不想要命了,便可一試,我倒也想看看,他要如何近我身。”
要真擔心出問題,他大可穿上一身防具,再有卡牌護身,可謂無懈可擊。
除非那徹裏吉比神出鬼沒的真神棍左慈還厲害,不然要想動什麼歪心思,就無異於白日做夢。
況且圖謀對方性命的人,可不只是徹裏吉。
燕清在決定這回遠征時,就不準備只把擅長見風使舵,隨時可能反水、趁火打劫邊境百姓的西羌打得僅僅是明面上稱臣納貢,就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那連治標都稱不上,遑論治本了。
倒是史上曹操對匈奴的雷霆鎮壓,對首領分別進行扣押、部衆則用漢朝官員監管,進行強硬分化的策略,能叫他們好些年都翻不動身的做派,頗得燕清的心,這回不說依樣畫葫蘆,也多少有借鑑的意思。
只消下狠手將西羌國的核心人物清理一遍,再讓各部衆間亂戰出個結果,從而選出新的來,就得花頗長一段時間。
燕清的口吻自信平淡,呂布卻絲毫不覺寬慰放心,只勉強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仍舊陰鷙。
燕清笑道:“還氣着呢?”
呂布冷冷道:“不敢。”
燕清不再廢話,只按了按他暴起青筋的額角。
“……”
呂布扭過了頭。
燕清嘆了口氣:“奉先啊……”
呂布迅速將頭又扭回來,不肯死心地接着勸道:“主公確有些常人莫測之神威,只是那蠻子性狡殘虐,不宜如此掉以輕心……”
燕清好脾氣地應付了羅裏吧嗦的呂布好一會兒,最後仍然不肯表態,只笑道:“我何時是莽撞行事之人?縱有萬全之策,還得看他是否也有誠意,肯一人前來,不然我是斷無可能去見的。”‘’
呂布哪兒看不出燕清的心思,一面打定主意事後尋討嫌的郭奉孝說說,一面雲淡風輕地換了話題:“布資質愚魯,心中尚存一惑,盼得主公解之。”
燕清莞爾:“但說無妨。”
呂布沉聲道:“主公懷此千變萬化之能,可謂鬼神莫測,又乏人知曉,何必勞師動衆,真奔襲一趟,來救那兒戲一般的小皇帝?依布淺見,主公大可半途便化作他的模樣,屆時由主公替他坐了帝位也好,尋機法堯禪舜也好,都較他要強上何止千百倍。”
燕清耐心聽他說完,方搖搖頭道:“那你可就想錯了。現今帝勢傾頹,民心離散,陛下不過一傀儡耳,縱有諸如盧太傅一流忠漢棟樑竭力扶持,試行匡君輔國之事,然而大勢已去,亦不過是徒勞無用之功。我即便能騙盡外人,化作陛下之相,可到頭來行事無權,又有何用?禪位更是談何容易,現朝臣們想方設法,欲制我且苦無方,又豈會任‘陛下’荒唐至此?”
說白了,若是個有實權的皇帝,手中有那千絲脈絡,神軍萬馬,便絕不可能是單用相同模樣的人替了本尊,就能取締的輕易從容。
若是個被人漠然忽視的傀儡,取代起來倒是簡單多了,可當上之後,除了自找麻煩,束手束腳外,實際上是得不到半分真切的好處的。
呂布聽完之後,自然明白自己出了個餿主意,伸臂抱住燕清,俯首蹭蹭,赧然地不吭氣了。
“夜深了,你也回去歇息罷。”燕清躺舒服了,輕佻地拍拍呂布的一側臉頰,笑眯眯道:“不是我不願讓你留宿,而是奉孝近來怕是起了疑心,還是莫叫他察覺出端倪來的好。”
呂布蹙着眉:“喔。”
離開後,呂布還留了個心眼,往周圍特意掃多幾下,果真看到個怪眼熟的、平日跟在郭嘉身邊的親隨的背影,想必是跟那狐狸彙報去了。
被這種心細如髮、還在愛人面前說話極有份量的狡猾智士盯上,可不是甚麼好事。
呂布不由暗罵一聲,慢吞吞地往自個兒的軍帳走的同時,不得不在腦中琢磨起對策來了。
只是不等他將對付郭狐狸的方法想出來,徹裏吉派出的新信使也還在路上,後方就又傳來了一道意味着極大變數的消息。
——徐州刺史陶謙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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