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觸景生情
太子:“日後還需各位大人多多支持。”
太子手執金樽,先飲盡杯中酒以示敬意。
太傅庾敬休、侍讀竇宗直等人看到成美想起李永,給成美道賀,臉色悲喜交加。
安王、楊嗣復等人心裏不自在。籌謀半天,卻是竹籃打水,如今少年得志。
過場還得走,楊嗣復等人過來給太子祝賀,臉上淡淡地。和李珏等人笑得老臉都成菊花,大不相同。
太子:“本王年少,還望諸位大人多提諫言。”
手中金樽置於脣邊,只是淺淺啜飲一口。成美雖然年少,待人謙虛有禮,寵辱不驚。
仇士良、魚弘志過來敬酒,成美臉上含笑。兩人躬身致意,尖利嗓音響起,“臣祝賀太子。”
他兩身穿武將常服,沒有佩刀執劍。想到仇士良和魚弘志諸多‘事蹟’,成美手一抖,幾滴酒濺出來。
他穩住心神,“多謝兩位將軍。”
好個知道進退的孩子,文宗看到成美待人接物極有分寸,心中歡喜。
四位紅衣婦人,帶着四位粉衣女孩飄飄若舉,走上殿堂。朗寧公主、光化公主等四位公主隨同母親給文宗祝壽。朗寧和光化正值妙齡,另外兩位公主年齡尚幼。
“祝父皇與天齊壽,福壽無疆。”四位女孩盈盈跪拜,嬌鶯婉轉。
可憐朕子嗣單薄,兩個兒子相繼離去。太子李永、蔣王李宗儉已不在了,文宗心裏又是一陣酸澀。
他走下臺階,攙扶起妃嬪,如花似玉的女兒。四個女孩平日很少見到父皇。文宗以往勤於政務,喜好讀書。留宿後宮,多數時候在漪瀾殿。
四位公主看到父皇笑意盈盈,一臉慈愛地站在她們面前,仰起臉來,雙眼亮晶晶地凝視父皇。
文宗扶起四位女兒,四個花一樣的女孩,和她們母親退回偏殿,偏殿是皇室女眷和命婦宴會場所。賢妃目送她們離開。
女孩的母親沒能得到君王寵愛,但她們還有女兒。而她只有緊緊抓住文宗,誰又能留住如花容顏。直到她們轉入偏殿,賢妃才收回視線。
穎王正大談他狩獵經歷,說起騎馬遊獵,穎王是滔滔不絕。他說的眉飛色舞,安王淡笑不語。
仇士良和魚弘志也是得了將軍名號的,對於馬上騎射自然感興趣,三人隔着安王話語投機。
“弟弟,兄長哪天再邀你同去。”
安王微笑點頭,“兄長在前邊打獵,小弟後面跟着撿拾獵物可好?”
幾人都笑,“這也叫打獵,這是撿漏去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逐漸放開來。坐得近些,三五成羣觥籌交錯。坐得遠些,探頭俯身夠着交流感情。
光王和潁王挨着,和潁王高談闊論,人氣旺盛不同。光王如老僧入定一般,瞪着大眼,目視前方,偶爾逡巡一圈。和他人皆無互動。
安王也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裏,自斟自飲。他心裏和吃了酸葡萄般,沒有心情談笑風生。
百位妙齡女郎嫋嫋婷婷地上得殿來,身披紅色煙羅霞帔,黃色煙羅襦裙。中間簇擁一位盛裝華服美人。
一曲霓裳羽衣舞,如白雲出岫,縹緲迴旋。搖曳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似雲霞之聚散,令人眼花繚亂。
衆人如醉如癡,梨園爲文宗傾力打造的歌舞,爲衆人呈上一場視覺盛宴。
歌舞音樂、百戲雜耍悉數登臺,獻藝祝壽。衆人喝彩聲、鼓掌聲、還有即興賦詩作詞者。百官盡醉猶叫坐,百戲皆成未放休。
大殿中間立起一道高杆,喧囂的大廳安靜下來。幾人不再熱聊。一個穿紅衣梳總角的孩童像一隻靈巧的猴子,順着杆子攀緣而上。
杆子頂端離地有兩丈高。小孩子爬到杆子頂端。忽然鬆開手,衆人心裏忽悠一下,小孩子頭朝下栽下來,大殿一陣輕呼聲。
紅孩兒兩腳一勾掛在杆子上,悠悠盪盪,人們的視線隨孩童身體搖擺。
文宗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孩子。一位中年男子伸開胳膊,仰頭注視孩童,圍着杆子不停轉圈。
文宗感到奇怪問左右:“那個人在幹什麼?”“
啓稟陛下,那個男子是小孩的父親。因爲擔心孩子有什麼閃失,父親纔會坐立不安,他是在保護自己的孩子。”
文宗聞言潸然淚下,他對左右說:“朕貴爲天子,擁有天下,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他掩面流涕,一瞬間心灰意冷。他不能忍受大殿裏的喧囂熱鬧。
文宗站起身,也沒招呼賢妃,腳步匆匆從大殿側門出去,起駕回太和殿。
賢妃聽文宗唸叨不能保護孩子,心裏已然不安。文宗起身離開沒有帶她同行,賢妃沒敢跟上去,她勉強維持笑容坐在那裏。
文宗徑自回宮,一路沒有念及於她。文宗離開有一會,沒派人回來邀請她,賢妃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以往她在文宗耳旁常說李永是非,今日文宗觸景生情,是否會遷怒與她?賢妃稍作停留,她也起駕回宮。
文宗會不會怪罪與她?文宗從未像今天這般冷落過自己,賢妃一路上忐忑不安。
太子和一衆朝臣恭送聖上回宮,彼此面面相覷。不明白挺熱鬧的宴席,聖上原本龍顏大悅,看着雜藝忽然間面有悲色,流淚回宮。
“本王向陛下請安,先行一步。”太子也撤了。
太子知道進退,慶祝自己當選太子爲輔,陛下的生辰爲主。太子帶領隨從直接回王府。
能坐在麟德殿爲陛下慶祝生辰,除了投胎一步到位,先天優勢有資格坐在這裏。
後天努力,在麟德殿佔據一席之地的,都有自己過人之處,不是人精不聚頭。即便有幾分醉意,敏感問題沒人多嘴刨根問底。
就像電視劇或是電影中反派人物,往往死於話多。在唐朝京畿重地,全國最高權力機關,人精們都會審時度勢。
衆人一看兩個主角都閃人了,識趣地各自散去。
賢妃回宮歪在榻上,正思忖文宗今時不同往日,宮女花顏失色撲過來:“娘娘。”
賢妃心情不爽,看到宮女慌慌張張不講禮數,剛要張嘴訓斥她。魚弘志親自到訪,賢妃臉色徹底沉下來。
魚弘志披甲佩劍,躬身施禮:“娘娘,恕臣失禮,臣奉聖上旨意前來緝拿罪犯。”
賢妃冷冷地說道:“將軍許是聽錯了,本宮這裏皆是婦人、內侍,哪來的作奸犯科之人?”
“張十十還不跪下認罪。”
魚弘志沉聲喝道,視線掃過一衆宮女。他身穿鎧甲,只是向賢妃欠身致意。
張十十掙扎着跪爬到賢妃腳下,“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賢妃俯身柔聲勸慰,“本宮自會向聖上請命。你大可放心,本宮絕不會讓你父母親人牽連其中。”
十十跟在賢妃身邊多年,是賢妃第一心腹之人。賢妃的話語,頭一句是幫她脫罪,後一句是讓她好自爲之。
十十知道她鞍前馬後爲賢妃效命,成爲主子心腹,得到主子信任,得到主人的恩賜。她爲主人付出,主人沒有虧待與她。
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到頭來少不得她這個馬前卒爲主子頂罪,就讓所有的祕密跟着她一塊消失吧。
“娘娘對奴婢家人多有惠顧,娘娘恩重如山,十十即便是死也難報娘娘恩情一二。”張十十叩頭拜別賢妃。
神策軍中尉親自緝拿犯人,張十十在宮廷混跡多年,她知道自己此去是條不歸路。
賢妃拭淚道:“你大可放心,本宮會找陛下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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