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逛集市
“水涼了。”他對着裏間喊了一句。
“我洗衣服呢。”
石雄起身掀開簾幕，柳葉蹲在地上，一頭秀髮瀑布似的鋪陳在背上。自己成家後，回到家裏，就是這般情景吧，妻子操持家務···
柳葉轉過身，石雄一手抓着簾布，若有所思地看過來。對上柳葉目光，石雄只覺得那雙眼睛比燭火還亮，蹭蹭地把自己心中一團火苗點着。
他放下簾布，回到座位上，石雄啊石雄，看來你真該成家娶媳婦。
柳葉坐在牀上，守着炭火，運功調息半晌，方纔歇息。
第二天一早石雄帶上柳葉，兩人均是一身胡服打扮。紅色窄袖袍鑲嵌刺繡滾邊，黑色金屬環扣腰帶，腳蹬鹿皮靴，頭戴錦繡帽。
振武城街道被長安朱雀大街甩了好幾條街，長安彰顯大唐氣魄華麗恢宏，是世界中心。
振武城街道是很接地氣的存在，街道上忙於生計人們往來穿梭。
青石鋪主街街面，能容四輛馬車並駕齊驅。坊間街道也有兩輛馬車間距。
街中心位置是振武城最大集市，兩人沒騎馬，閒庭信步奔這來了。集市多以生活物品牛馬牲畜交易爲主，當然少不了各色美食小喫。
這是多民族混居城市，人們操着不同語言大聲討價還價。鮮卑語、突厥、蒙語、回鶻語言…高鼻樑、深眼窩的鮮卑人，大圓臉高顴骨的蒙族人，身穿皮棉襖，腳穿毛氈靴。
“好香啊！”柳葉吸吸鼻子，尋香識美味。烤羊肉串攤前油花滋滋落進炭火裏，火星啪啪燃爆。“掌櫃的要…”
“五十串。”石雄面無表情把話接過去，一個鼓鼓的錢袋子塞到柳葉手裏，有錢就是任性。
柳葉長長睫毛低垂，她喫得極快，柳葉專注手裏的肉串，石雄嘴角上揚看着她喫。
看她喫得心無旁騖，原來在柳葉眼裏，喫東西也是需要認真對待的一件事。十個羊肉串很快下肚，嘴巴油汪汪地，柳葉擡起眼皮。
“那裏，”柳葉兩眼放光，率先跑過去，一口油鍋熱浪翻滾。
“焦，久違了！”柳葉對着外酥裏嫩、黃橙橙的糕點喃喃自語。
石雄跟上來，指着竹籃裏成品說：“這些都要。”“石大哥，太多點吧？”
石雄翻他一眼，看到個糯米糰子眼睛亮的，好像我虧待你似的，這回讓你喫個夠。
高冷大將軍對她翻白眼，他也會有幼稚舉動。柳葉衝他嘿嘿樂了，難得，難得。
再到美食攤前，柳葉不吱聲，將軍太大氣。石雄自有主張，她眨動長睫多看幾眼的多買。她隨便看上一眼，少買。
連小喫帶水果兩人雙拳四手拿不了，僱輛毛驢車。石雄趕車，柳葉坐旁邊，一顆一顆往嘴裏遞葡萄。
“石大哥，葡萄真甜。”
石雄側頭看葡萄，“你嚐嚐。”石雄還是看葡萄，兩手握繮繩騰不出手。
柳葉後知後覺，把葡萄舉到石雄嘴邊。車子顛簸，柳葉連葡萄帶手指都遞進去。
滑如凝脂的觸感，幽幽的清香。石雄淡定鬆口，柳葉收回手，欣賞兩邊風土人情。
跟着柳葉一家店面一家店面地轉，看柳葉不厭其煩挑選商品，和店夥計討價還價。
胭脂、針頭線腦、蟋蟀籠子、小泥人，零七碎八奇巧玩意斂獲一堆。買了一身短褐棉袍，一雙毛氈靴子。
柳葉走進一家金銀玉器行。這是一家波斯人開的店鋪，店主人用生硬的大唐語言問：“兩位公子，選什麼寶物？”
“看看你家玉器。”柳葉說。
他有心儀的女子吧？柳葉指點櫃檯裏玉扳指，“掌櫃，這個拿出來看看。”
柳葉託在掌心裏，“石大哥，這個款式如何？”
石雄看了一眼，“挺好。”
石雄發現原來自己挺有耐心。有一天他解甲歸田，也會夫唱婦隨，陪娘子逛街，喫愛喫的東西，陪她挑選喜歡的衣服…
一想到未來的娘子，“掌櫃的，我要這款。”
掌櫃的把白玉指環遞給石雄，這款白玉指環和滑如凝脂還帶幽香的手指挺配。石雄目光在白玉指環和柳葉修長手指間遊移。
貨挑子裝滿，兩人坐上毛驢車，“石大哥，漂亮嗎？”
剛纔柳葉挑選那一件通透清澈，晶瑩凝重的碧玉扳指。“漂亮。”
柳葉把扳指套他手上，“送給你。”
“瞎花錢。”石雄嘴上這樣說，舉起手指對着蒼白的陽光照。一看成色扳指價錢不菲，不是扳指多少錢，是柳葉眼裏有他。
她半年兵餉換成玉扳指。柳葉很感激石雄，她在石雄身邊，石雄對她照顧有加。她現在身無分文。
“想喫什麼點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石雄先帶她買了套衣服，柳葉推辭，“石大哥，用不着的。石大哥，即便你俸祿高些，又是喫又是穿的，太浪費。”
“想我堂堂麟州刺史，供你一個還供不起嗎？”話已出口，石雄率先擡腳走了。
柳葉身上衣服是她行動道具，柳葉跟在石雄身後，石雄走進一家錦繡行。
石雄負手在店裏轉悠，“這套衣服不錯。”
他相中一套白色帶毛邊的衣服，“現在進入角色爲時尚早，快去換了。”石雄板起臉。
柳葉乖乖地換了衣服，一身白色胡服，袖口和衣襟鑲嵌兔毛，卷耳皮毛帽子。從走街串巷貨郎搖身一變翩翩佳公子。
一品齋名字很雅緻，店面規模三層樓，這是振武城最高級酒店。
店小二領他們到二樓雅間，桌上是一鼎銅火鍋。夥計端上幾盤切得薄薄的羊肉片，鍋裏滾沸的開水，肉片下到裏面，打個滾就熟。肉片蘸料韭菜花喫。
兩人不着急回去，夥計搬來一罈陳年老窖。柳葉倒奶茶，給石雄斟酒。坐在自己對面的人，舉手投足間，無不彰顯刻在骨子裏的教養。
石雄淺酌慢飲。熱氣蒸騰起來，柳葉垂下長長睫毛，快速優雅地舉箸喫肉。在這裏兩人面對面邊喫邊聊，和在軍營兩種狀態。
遇到柳葉，石雄才發現自己也有八卦一面。坐騎千里良駒，寫得一手好字，言談舉止不俗，身懷武功卻刻意隱瞞。戰場上亮出七星寶劍，展現實力出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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